每年的奥斯卡奖都格外引人注目,它的评选结果常常会对此后的美国电影乃至世界电影的创作倾向和发展方向产生某种影响。在今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举行之际,我们特别邀请了几位电影方面的专家座谈,就今年的奥斯卡奖,近年来世界电影发展的一些特点,以及中国电影如何走向世界等话题,发表了他们各自的看法。
时间:2月28日上午
地点:文新报业大厦
主持人:本报记者潘志兴
嘉
宾:陈犀禾(上海大学影视学院教授、博导)葛颖(上海大学影视学院教师)沈亮(上海戏剧学院教师)边芹(本报驻法国特约记者)
奥斯卡,一场完全操控好的商业游戏
主持人:我们在这里座谈的时候,奥斯卡的颁奖典礼正在进行。奥斯卡奖一直是全世界关注的奖项,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世界电影的风向标。去年《指环王3》得到了十一项奖,很多人担心今年的奥斯卡是不是也会成为大制作的天下。但从入围的影片来看,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葛颖:今年的奥斯卡共有5808张选票。在这些入围的影片中,没有一部票房是过亿的,给人的印象今年奥斯卡似乎是重艺术不重商业了。今年有两个特点值得关注:一个是黑人演员似乎有一个压倒性优势,最佳男主角和男配角都获得提名;另外一个是纪录片上有创建,似乎北美观众的趣味在向纪实类转移。另外今年的奥斯卡较关注小成本影片。但是总的来说,今年的奥斯卡应该是比较平淡的,只是在平常的地方尽力发现一些亮点。
边芹:好莱坞电影历来就是在美国式的英雄主义或美好情感上作文章,基本不出这个框子。奥斯卡奖如果一年偏重了英雄主义,人们就会说奥斯卡奖总之还是商业的;它过一年又会偏重一下美好情感,于是人们又说奥斯卡又回到艺术灵魂的怀抱里了。一年一年就是这样的。
陈犀禾:《飞行者》,《寻找梦幻岛》和《雷》都是传记类的,从好莱坞的选票看还是体现了美国精神以及主流价值观——突出个人,强调对人类的贡献,强调个人的作用。
好莱坞一向不喜欢争议太大的,艺术上走得太前卫,追求个人新奇风格的影片,而更喜欢传统的电影。现在美国社会强调宗教精神的现象渐渐抬头,保守势力在上升。在美国有评论认为,《百万宝贝》是属于老派好莱坞的情节剧,表现人物的善恶、情节的起伏等,都比较传统;《杯酒人生》也是属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风格喜剧。这两部都比较接近好莱坞传统文艺片的路子。
边芹:这些年远远地观望好莱坞和奥斯卡,悟到这是个完全操控好的商业游戏,一年偏左一点,一年偏右一点,大格是不会出的。也只有盎格鲁·撒克逊人做得出这种形自由实控制的游戏。这一点也是在与法国“恺撒奖”做了多年的对比后得出的。问题就是,最后几乎所有人,包括法国人,都或迟或早地会掉入这个游戏。奥斯卡的心目中有没有电影艺术?当然有,但市场才是其心中之最。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这个来的,什么都能变,这个是不变的。
向传统回归,源自美国社会内在转型
主持人:想象中的“大制作纷争”的格局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向传统的回归,这样的转变有什么内在原因?
陈犀禾:这与美国社会内在的转型有关。现在美国社会整体趋于保守,对私人生活也有更严密的监视,社会环境的变化必然导致意识上的变化。其实美国人虽然许多节目显得很花哨,但是事实上相当保守,他们的日常生活根本不是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但拍的电影依然是给主流老百姓看的,电影中的有些内容并不是完全的现实,只是一种想象,或是现实生活中的一种补充。
沈亮:虽然美国社会现在是保守主义抬头。但电影是艺术,不可能完全为宗教做宣传。在我看到的这些影片中,还都刚刚开始趋于保守,宗教的东西表现得十分隐晦。《飞行者》可能是宗教内容最少的影片,但它还是表现了男主角的强迫症、焦虑,这其实是宗教缺失后现代人普遍的精神状态,这是对于男主角这种代表资本家最辉煌的一生持保留态度。而在《百万宝贝》中,主角一开始是教徒,最后却离开了教堂,没有听从神甫的劝告,离开了上帝,亲手结束了女拳击手的生命。这样的态度还是比较微妙,不完全是保守,还是比较突出了美国社会对个人奋斗个人责任的重视。在《雷》中也有很强的宗教因素,把黑人宗教音乐变成通俗音乐,这在四十年代时也是饱受争议的。宗教与世俗的结合在这些电影中都涉及到了,这在以前的奥斯卡提名电影中较少见到。这是有限度的保守。
陈犀禾:我赞成你说的“有限度的保守”。电影是一种产业,不能离开市场机制的制约。必须面对市场,呼应市场。这其实也和目前中国电影的艺术片和娱乐片的处境有一些相似,个人的探索固然在批评界会获得好评,但一考虑市场,影片的主题就会趋于稳健。所以它始终是在两者之间摆动。
边芹:美国的神话,在很大程度上来自好莱坞向世界倾销的电影。这是个以自由经济为龙头的强大宣传工具,是一本万利的、一百年还是朝阳的工业。
主持人:刚才我们也谈到,今年奥斯卡入围影片都不是票房最高的电影。
陈犀禾:这些影片当然不是票房最高的,但也不算低。有的上档不久,还会有票房收入。
葛颖:普遍不在票房的顶层。这里比较值得关注的是,从市场角度看,它们不是低端市场的影片。所谓低端是面对所有人的,走的是刺激眼球,注重场面精彩的路子,这种策略的片子在美国一直是投资很大、票房很高。去年的《指环王3》就是一个例子。现在这些入围影片主要是面对中端市场,它们针对的是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观众。这样的选择其实还是一个作品内涵的问题。从去年以来,反恐战争后美国在国际上处于孤立,所以可能电影人急于阐释什么是美国精神,并宣扬其正确性。这些片子里都有一种美国精神的流露。《飞行者》就有很明显的美国精神——讲求个人价值和成功,让人感到一种追求的力量,包括对于美国制度的冲击。《百万宝贝》也有美国精神,当宗教和个人发生碰撞的时候,到底如何选择。另外,《深海长眠》也是反映对个人生命、个人选择的尊重。
边芹:拍《深海长眠》的南美人Amenabar是个少见的电影天才,他的《睁开眼睛》被美国人拿去拍成《香草天空》,拍得糟透了。像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好莱坞为其制片,便不为世界多数观众所知道,或只能把自己的创意卖给好莱坞去重拍,这是电影的不幸。而好莱坞宁肯重拍,也不肯进口像《睁开眼睛》这样的好片子的。他们历来对自己的电影市场看得很紧,却逼着别人打开市场。
各大电影节,世界电影的另一个市场
主持人:奥斯卡其实也是世界电影中一个重要的部分,让我们从奥斯卡出发来观照整个世界电影的发展,看看这几年来世界电影的创作有哪些新的动向或者思潮。
陈犀禾:从去年来看,韩国影片的势头很强劲,主要是文艺片,也有一些探讨禁忌的题材。我们本来一直认为在电影节得奖的都是艺术片,以前的中国电影就是这样的。但是对于国际电影节来说,这也只不过是电影的另一个市场。其实电影有两个渠道,一个是商业院线,一个是参加电影节。电影节上得奖其实也意味着票房,会有片商来购买你的片子。第五代导演的片子就是这样的。
我们现在一直关注韩国,其实以前香港电影在国际上的地位一直比韩国高很多,是国际上好莱坞之后的第二大市场。香港电影虽然没有参加电影节,但至少在亚洲市场上,是处于主打的地位。张艺谋、冯小刚的一些市场手段都是从香港借鉴的。从世界电影市场来说,香港电影在美国还有其他国家都有一批观众,其特点是一些武打场面夸张,他们的警匪片更追求灿烂夸张的视觉效果。
边芹:香港电影这个所谓“第二市场”这两年已经为韩国电影取代。韩国商业片在欧洲的市场占有率正逐年增多。香港很有步台湾后尘的危险,即电影工业垮台,电影市场全部为好莱坞电影占领,全部的电影业只剩下国际电影节上的那么几块招牌。一种文化的电影要兴起很难,要垮台却很容易。
就我观察,香港电影的快节奏和喜剧色彩,在法国吸引了一批影迷。所以还是不要丢掉本色,才可能长久。如果香港年轻一代导演都去为国际电影节拍片,那重蹈台湾电影的覆辙也就不远了。
电影奖是电影产品的推销员 还是艺术和商业的平衡木
主持人:欧洲电影一直是以对抗好莱坞的姿态出现的,现在这种状态是否依然在继续?
陈犀禾:英国和美国的电影一般是差不多的,而法国电影一直比较注重艺术,但是在美国的压迫下,目前形势不好。在电影史上,欧洲电影有许多辉煌的时刻,但是从现在的市场看,欧洲电影还不如亚洲电影那么活跃。我们谈欧洲电影最多是三个欧洲电影节,但是今年获奖的大多却都是国外的电影,亚洲电影崛起的势头很强,在创意、新人方面,较欧洲电影更有活力。不过从总的电影格局来说,仍然是好莱坞一边倒。
葛颖:商业是主流,是大方向,所以好莱坞电影在世界各地通行无阻。但好莱坞的电影主要是低端市场影片,追求眼球效应。同时,我们还要看到艺术在新世纪的动向,那就是自二十一世纪以来,凡是描述生活中的无奈、暴露社会阴暗面的影片都得过大奖。《维拉-德雷克》去年已经得了金狮奖,它描述一个妇女暗中为别人堕胎。影片结束的时候,原来美好的一个家庭崩溃了。作品显示了一种人文力量,这就是对人不知道出路在哪里的一种揭示。今年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影片《万福玛利亚》,说的是利用人体贩毒。亚洲电影,尤其是韩国电影,表现了一种不同于欧洲和美国的趋势,它表现了黑暗面,但是却不像欧洲电影那么绝望。亚洲导演表现出一种想像力,它能对阴暗面有一种善意的引导,所以我称金基德为“城市的童话诗人”。
沈亮:在电影市场方面,好莱坞对欧洲有影响,但是艺术上,还是欧洲影响美国。这次奥斯卡的选择,集中在关注人文内涵,不再注重低端渗透。应该说欧洲与美国一直互相渗透,互相影响。而亚洲则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与调和。金基德给人很深的启发,能够有把有深度的片子和好看的片子结合起来。张艺谋、冯小刚也在试图向着这方面靠拢,只是不那么娴熟。
边芹:我倒认为好莱坞不会过多考虑欧洲人的好恶。以今年与奥斯卡奖前脚后脚只差一天的法国电影最高奖“恺撒奖”为例。今年法国人再次做出惊人之举,使“恺撒奖”今年的主要大奖:最佳电影、导演、剧本及最佳男女主角奖,全数落入独立电影人手里。完全不照顾全年两部票房最佳电影《放牛班的春天》和《漫长的婚约》。这种根本不管电影市场的选择,奥斯卡奖是绝不会做的。大赢家《躲闪》也是一部少数影评人偏爱而毫无影响的电影,它的主题就封杀了它的商业路子:郊区北非移民的生活。法国一般人对北非移民惟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会去看这种片子。独立电影近年在法国也已岌岌可危,因为观众越来越不买账。制作费很难弄到手。《躲闪》的电影剧本也是放在导演抽屉里一放十三年才拍出来的。所以这次“恺撒奖”可以说是非常情绪化的,像一种悲壮的“自杀性”举动。这在奥斯卡奖是不可想象的。好莱坞非但不会受其影响,还会心里窃喜。这也让我想了很多:电影奖是不是慈善奖?(这涉及到它支持弱者,支持独立制片人)电影奖是电影产品的推销员,还是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之间的平衡木?电影奖是只与艺术家的个人创作有关,还是与一国的电影工业有关?电影奖是不是可以完全无视广大观众的喜好?总之电影奖是否只是业内人士敝帚自珍的行为,不必考虑电影市场和电影业的生存?
主持人:从这几年的世界电影发展来看,可以谁是从单纯的电影高科技手段的运用,开始走向了人文内涵的深化与高科技结合的道路。
葛颖:单一追求视觉效果,是否会导致人文精神不足,以前很多电影人都有这样的担忧。但是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这几年世界上许多影片还是以内涵深度取胜又结合了高科技手段。但我担心的是中国电影。张艺谋先不说,冯小刚的《天下无贼》也已经抛弃了他原来的理念,大量地运用特技吸引观众,陈凯歌也去拍《无极》,他们抛开了原来对人文追求的理念,一味制造高科技的视觉效果。我觉得他们这样的观念已经滞后了。
沈亮:中国电影一直处于很浮躁的状态。近年来中国电影一直在学习国外,反而没有了自己的东西。
陈犀禾:从这次奥斯卡看,它对人文精神的关注是很多的。而中国电影许多地方发展得不平衡不健康。
葛颖:中国对西方电影、国外经验的吸纳一直有所误读,似乎一直在走极端。美国电影观众之所以比中国观众更能找到平衡,是因为他们能看到各种不同的片子。而在中国,我们能看到的片子种类太单一。我们应该允许各种口味的影片都出来。在这点上我们应该借鉴国外经验,不要过分地细分,但是可以适当地做一些分类。
不必惟西方电影奖或电影节马首是瞻
主持人:中国电影人一直有个奥斯卡梦,特别是李安在奥斯卡得奖后,这梦想就更迫切了,而且认为只有武侠片才能得到青睐。
葛颖: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不能造成文化单一,并不是说只有这样的一类影片才能得奖。
沈亮:这也是一种文化信心不足的表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今年入围最佳外语片的都非大片,却带有很强的本国印记。
陈犀禾:获奖带有许多偶然因素,想得奖的心理很正常,但是还是心态上要平衡,要坚守自己的信念。中国人一直有一个奥斯卡情结在,觉得得了奥斯卡奖就走入了世界市场。
葛颖:奥斯卡是一个美国市场的大门,所以得奖也意味着打入英语市场。现在第五代的艺术价值已经证明过了,他们要证明自己的市场价值。中国电影现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第六代的电影,比较晦涩,而另外一个就是第五代分流后正在做的一些大片。
边芹:我不懂,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圆奥斯卡梦?奥斯卡奖是美国电影的最高奖,干卿何事?何况人家让不让你圆?最近,像奥利弗·斯通的《亚历山大》、毕多夫的《猫女》,都因有法国投资背景而遭到美国媒体几乎一致的讨伐。讨伐的真实理由当然不会说出来,而只是以艺术之名。他从不需要你承认,而我们却殷殷以待着他的承认。所有事情都是循着这个逻辑走的,也没什么奇怪。媒体会进入自设的怪圈,拔不出来,因为有每个人自身的利益千丝万缕地牵涉在里面。还有普遍地趋势心态在作怪,大家都往似乎会洞开的门那里涌,不管前面有什么。最老牌的资本主义专家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把人的心理都研究透了,他设计的这个大漏斗,几乎没有多少人不是随着就掉下去了。
沈亮:永远跟着别人走,一直找不到自己的风向标,中国电影是没有出路的。
边芹:开放近三十年了,中国电影依然是惟西方电影奖或电影节马首是瞻。对外国人怎么看我们非常在乎。我一直在想,是过去封闭太久了?还是缺乏自信心的表现?甚或是难以改变的民族心态?上海电影节,老牌得多的东京电影节,在欧美人眼里还并不怎么被看重。你请他们来,人家主要目的是打开你的电影市场,在你这儿得个什么奖人家根本不在乎。这是欧美人根深蒂固的文化优越感造成的,目前还难以打破。惟一能打破的,绝不是在西方的电影节得个什么奖,人家让你前期做了这个“你存在”的广告,下面就要看你的真正实力了。这个实力就是强大的电影工业,和自身的电影创作能有一个大市场。如果你不去做这个努力,还一味地只是继续“作广告”,久而久之,拉到的只是“同情”,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
陈犀禾:中国电影在美国观众中间其实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我在美国的一个图书馆看见,中国影片的数量在亚洲是非常多的。大陆的电影在美国,了解最多的还是第五代。香港电影也有很多。“功夫”类的电影在美国确实是一个品牌,如成龙、李连杰。所以中国电影能得到外国的认可当然很好,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稳住自己。
葛颖:中国现在的导演首先要做的还是把市场做好。从我们1994年引进国外大片到现在正好10年,而我们现在国产片的票房累计已经超过国外大片,这说明我们的观众口味也在变化,不希望单一化。
目前在世界上展现中国电影主要有两个渠道:一是第六代导演的电影,制作小规格,较艰涩;一是第五代导演,尤其是以张艺谋为代表,所拍摄的是轰轰烈烈的大视觉片子。但是每个发达的电影市场应是以这两类影片之间的“中端”的片子为主,而现在中国中端的片子较少。
不开发出中国电影特有的语言中国市场是不会搞好的
主持人:最近顾长卫的《孔雀》在柏林得奖,他是第五代电影人,第五代让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现在,又一个第五代电影人让世界再次关注中国的艺术电影。你们觉得这会给带来怎样的启示与思考?
葛颖:应该说,第五代的综合素质是很高的。中国现在的重担,不管是创新还是主流都是靠第五代电影人在做,这个状况并不理想,但也情有可原。这批人正好经过两个大时代的变迁,所以能很好地把握时代的脉搏。顾长卫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转行做导演其实是水到渠成。《孔雀》是一个中端市场的片子,它有一个能打动人的故事,同时能提供思考:对过去的回忆,对现实的反思。所以,这部片子如果在柏林没有得奖的话,在国内的市场也许会有问题。现在这部片子获得“银熊奖”,应该可以鼓励国内发行人,这有利于规范中国市场。
沈亮:《孔雀》得奖其实也不奇怪。这部片子无论得奖与否,分量都在那里。问题在于我们的市场,似乎对于艺术的把握完全被工业产品的营销思路左右,而太缺乏对艺术的准确把握。如果我们不能开发中国市场特有的语言,中国市场是不会搞好的。
边芹:市场语言是市场自身制造出来的,不受人的意志左右。所以先不要骂市场,而是让它有一段时间自由发展,哪怕很低俗。先不要怕低俗。我发觉我们往往对市场本身缺少宽容和耐心,我在外观察,可能比较“事不关己”,国内电影业内人对美国的商业片相当宽容,而对自己人搞商业片就要苛刻很多,而且心目中早已划上一条界线:在这方面好莱坞才是强手,我们很落后。《十面埋伏》在欧洲人看来,无论是特技水平还是商业噱头,完全可以和好莱坞大片比。要说故事的幼稚,恐怕不会出《泰坦尼克号》之右。只不过我们自己人搞的,在文化上就先不被原谅了。好像一眼就被看穿了,没有外国的浪漫。
陈犀禾:我联想到我们国内自己的电影节。如果我们这些电影节能有国外电影节的分量,能推动市场的话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上海国际电影节是世界九大A级电影节之一,如果我们自己奖项的含金量能够提高,会对市场是一个很好的推动,国内电影节的运作思路应转变,如果上海电影节有自己独到的眼光,让国外在评价世界电影时,必定要参照一下上海电影节的话,那将会是非常好的事。中国电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