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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知道《琥珀》的存在,并一直对它心怀期盼。是因为孟京辉、刘烨和袁泉,这些名字叠加在话剧的舞台上,的确是种诱惑。
他们在香港的演出海报,是暗沉的光线下,刘烨与袁泉互相依偎的脸。带着城市特有的奢靡暧昧的气息,亦能引发人的无穷想像。
故事倒没什么特别新鲜之处,无非都市里的男欢女爱。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孟京辉的夫妻档此次端出的这盘菜,用的是一南北通吃的配方--完全按照传统来。传统意义上,能让坏男人动真情的,多半是些纯情女子。于是袁泉的角色,就是彻头彻尾一纯情女子。传统意义上,纯情女子最容易付出真情的,多半是些浪荡男人。所以刘烨演的,就是那目空一切的浪荡男人。
而他们的结点--如果按照村上春树的写法,此处便是一个确凿的结点--是一颗实实在在的心。那是袁泉的未婚夫猝死后的心脏,被移植到了花花公子刘烨的胸腔内。于是,这对最没可能,但其实是最有可能配对的男女,链接成功。
这样一出融现实与虚幻于一体的舞台剧,经过孟大师打造后,被冠以“多媒体音乐话剧”的名头闪亮登场,怎可能悄无声息?!
于是,香港的热烈反响,是必然的。
上海的一票难求,也是一定的。
北京的票房告捷,基本已成定局。
就是在这样的轰动效应下,我居然于最后一刻意外拿到了一张上海首演的VIP票。当时的心情,简直犹如彩票中大奖一般,想想都能笑出声来。
3月16日,上海大雨如注,阴冷如地窖。赶到戏院,早已人山人海。门口的黄牛似乎没有卖票的,全成了买票的,逮谁都问“票子有哇?”,彼时离开场尚余不到10分钟。
待我进去后刚落座,扭头发现身边坐的正是中国国家话剧院院长赵有亮先生。赶紧礼貌打招呼,赵先生也和善,对我这后生的唐突之举无半分不悦,反亲切与我闲聊。先普通话后上海话,他是说到兴头上自然讲出上海话来,在我听来,则倍感亲切。
此番赵先生是专程从北京飞来,只为了看一场《琥珀》。“香港演出非常成功,可惜我没去。所以这回内地首演,我无论如何是要来看看的。”像一个千里迢迢陪小孩考试的家长一样,赵先生声音平和,但充满关爱。
演出开始了,先来一段很“孟京辉”的群戏。灯光利落,舞美简洁,演员肢体语言丰富,动作夸张,极富喜感和表现力。刘烨的扮相也不错,注意到他短的贴头皮的板寸,染成了酒红色。白衣黑裤,外加一件长风衣。尽管说话时的动作尚有些刻意的拿腔拿调,但整体感觉还颇到位。
这个花花公子,果然出手不凡,每次他一开口,总能在众人中立刻“脱颖而出”--刘烨的明星气质,这些年愈发彰显。我想,舞台的魅力就在于此。它是最磨砺演员的地方,一切优劣,皆不得隐瞒。与话剧相比,电视和电影,真的就是一场骗局。
我不想说我所看到的刘烨的第一场话剧演出,是多么精彩。事实上,就他本人的临场发挥,在我看来并非完美。那个放荡男人,目空一切的架式是有了,但还不够“妥帖”。时不时给人出画面的疏离感,仿佛一个灵魂住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躯壳里,彼此控制。但也恰是这种疏离与陌生,某种程度上赋予了角色新的质感。若即若离,欲拒还迎,或许这本来就是孟京辉想要的效果。
整出戏,就视觉观感而言,无疑是流畅舒展,赏心悦目的。其实所谓的多媒体舞台剧的表现形式,这几年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了。而孟京辉的智慧在于,他总能找到最切合当下公众心理的入口处,加以渲染之、表现之,其效果每每无往不胜,异常成功。落实到《琥珀》,则是对当下美女作家、博客盛行、登山野营、滥交性情给出嘲讽和隐喻,叫人忍俊不禁,拍案叫绝。
比如戏中被包装成作家一夜成名的火辣美女姚妖妖,对前来采访的记者抛出的口号是“跟我上床,采访时间按照你在床上的时间来定。”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随即掌声雷动,因为人人想到了一个名字--木子美。
还有那个摇滚歌手,期间摇身变一登山男,做梦都在爬珠峰,其态可掬,给人深刻印象。再有那关于睡觉论的一段,也实足精彩。“热恋时这么睡;结婚后这么睡;有孩子时这么睡;结婚十年后这么睡;疲惫时这么睡;各自有外遇时这么睡;六十岁时这么睡....”每个睡姿,都引来笑声一片,并伴以狂热掌声。观众有此反应,实属情不自禁。
唯一的遗憾在于袁泉的表演尚显平淡,素雅着装,从头到尾都是一成不变。因为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不能自拔,而故意接近那个躯体里跳动着爱人心脏的男人。没想到最后却彻彻底底爱上了那个男人,不仅仅因为那颗心。
或者说,她爱他,但与心无关。就是爱了这个人,包括他的所有一切。这爱如此浓烈,来势汹汹,以至于让她一时慌乱。不过,在实际演出时,显然留给袁泉的“舞台”并不大。刘烨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多精彩,有他们帮衬,刘烨时时吸引眼球,场面煞是好看。轮到袁泉,世界骤然清冷。台上的她瘦弱非常,所说的台词也多半文艺腔十足,有些老土。原谅我用了“老土”一词,这个传统意义的“乖乖女”,因为太乖太正,反显得不那么可爱。相比之下,倒是做派火爆的姚妖妖更讨人喜欢。
不过,袁泉的虚弱应该不是她能控制的。月初一场病,折磨得她每天只能在台上硬撑,能演完全场,已属不易。与刘烨的搭档,也算默契。尤其两人互扯头发一段,颇见功力。
至于音乐,最出彩处在最后。刘烨歌唱,袁泉倾听,身后白色幕布低垂,那观感是非一般的美。而此前那段爆裂摇滚演出,则实在太过火,以至于坐前排的我,出现了间歇性耳鸣。
散场前,孟京辉上台介绍幕后人员,说到最后那句,“今晚我最想感谢的人是,特意从北京飞来看演出的国家话剧院院长赵有亮先生”。哗,全场目光聚焦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跟赵先生道别,他已被人群包围。我只记得他起身的刹那,嘴里说着“还不错”。
文/藤井树(《电影故事》杂志策划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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