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因私下将《兰风筝》放飞在国外电影节而招致“冷冻”的田壮壮,并没有为自己被“禁拍”苦闷,而是对整体的“第六代导演”不能浮出水面忧心忡忡地叹息过:“这些孩子(当时刚刚在三十岁边缘)挺有才华,有前途,可惜现在浪费着光阴。”
当时,刚刚从日本回来的第五代导演田壮壮,感触最深的就是日本电影的断代问题。那时,日本同行不无羡慕地对他说:“尽管你们有诸多的困难,但你们整个电影事业却依
然比我们辉煌。”
然而,田壮壮没有感到欣慰,他清楚正处于创作旺盛期的“第六代”,如果及时得到机会,会很快纷纷有所建树。但是,他们中很多人才刚刚被恢复拍摄权利,需要一定的恢复期和适用期,需要投资人认识和赏识他们,需要观众得知和欣赏他们。此外,还有一部分尚未被解禁,譬如王小帅和他的《炎热的夏天》。
新生代的躁动和崛起,其实既是对电影事业新的冲击,更是标志着电影艺术新的希望。田壮壮的焦虑不是没有根据,假如无法保证这些年轻人尽早走出沼泽,随着第五代导演的老化,电影事业必将出现不可挽回的断代。这些具有前卫意识、正值青春邵华的导演,急需在银幕上驰骋的“驾驶执照”,他担心如果再过5、6年才允许他们浮出水面,他们创作的巅峰期就已成过去,再找不回来了。
从1995年算起,已经有两个5年的时间,在刚刚落幕的第58届戛纳电影节上,由已经39岁的王小帅执导的电影《青红》获得了评委会特别奖。虽然,在此之前,在半明半暗状态里挣扎的王小帅,也曾在一些国际电影节上获得过奖项,但这次毕竟是第一次名正言顺地国外获奖。
此刻已不年轻的王小帅,虽然媒体还是习惯地称他为“年轻导演”。但他不仅自己称已经“人到中年”,而且果真也把注意力放在了中年人如何应对结婚、离婚等生活危机上。
的确,正如王小帅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奖让我放松,是一个非常踏实的奖。”他不会再为获奖之时正是遭禁之日所苦恼,而“不用肩负太多的东西”,可以“好好拍电影”了。遗憾的是,虽然与王小帅同时代、命运多舛的其他一些导演,至今尚未与他同时起步,但是,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起步”,都将标志着中国电影事业的成熟和电影生命的觉醒。伊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