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黄霑远游。2004,也是一个让我们历尽音乐之痛的年份。
在长达43年的娱乐生涯中,不管是“才子词人”还是“咸湿悲”,他的达观鬼马,嘻笑怒骂,才是最最动人之处。这位被尊称为霑叔的老者,他活得自由,表达得无拘无束。完美的艺术留下完美的回忆,黄霑留给我们的,比完美更重要,连谢幕的背影,也充满爽朗的笑声。 -编者
2003-2004是个属于怀念的年代,前代巨星的接踵去世仿佛有着天意中的某种授命,抑或宿命,“从此斯人失去,剩我千愁记旧情”。很难相信这完全是个偶然。疾病、意外、自我逃避,无论何种抉择或不得已,命运总以同样戏剧性的方式捉弄人。在十年前陈百强、黄家驹逝世后,尚是歌迷的我暗暗鼓励自己:一定要趁那些梦想的偶像们在世的时候与之相见,无论是一面之缘,还是共同做事,总之,不能让回忆变成飘渺,让声音混作滔滔。也正基于此,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以一段系列性的文字来让巨星们永存,于是有了《我的八十年代》这个专栏创意,而且,我想是以一种互动的方式,即每位在世的巨星,都能让他有某种方式的回应,或采访或对话,甚至只是把一份样报寄给他,当然,能与其面对面畅谈音乐人生,笑对时艰是最理想的事了。对于黄霑,我做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而最大的一部分,自今天起永远都不能做到了。
泊明是这样的一位幸运者,能让“嬉笑怒骂”的“黄老怪”写下“娱乐大手笔”的华章,不知有如何的翻云覆雨手,也通过他的介绍,我把写给霑叔的那篇专栏转交给他,诚惶诚恐的我,为了让霑叔阅读方便,把全文转化成繁体字码,希望他能体谅一个后辈的虔诚,而宽容了文笔的粗陋。没想到,百忙之中的霑叔真的复了一份传真,信中他很谦虚地说“写歌词于我,自是銎牡眯挠κ值奈淖钟蜗罚隽思甘辏匀挥械阌拚咔堑囊坏茫尤痪闷鸫笫Ψㄑ郏翟谟行┝澈臁!逼涫担庵荒苋梦腋牙ⅲ霑叔,你才是真正的大师,你的词作与你做人的风骨,我们此生也望尘莫及,无非是在你的经典辞章下,做一些浅薄的解读而已。更让我惭愧的是,霑叔在自谦之余,也很客气地指出了我文字中的失误,他认为许冠杰并非我所说的“开山祖”,而只是“一大功臣”,而“周聪才是真正的始祖”,还引用了事实来论证这一观点,其严谨学风让才疏的我汗颜。不过,我可以隐隐感受到“狮子山下”那一片热烫的眼光与期许之情,似乎在说:犯错不重要,大胆往前冲吧!是啊,年少的我们,是多么需要霑叔你这样前辈的激励,才能趟过一道道刀山火海,险峰恶浪。我心中暗自许愿:等《我的八十年代》出书时,一定请霑叔来题写书名,只有他的气魄,才担得起这沉甸甸的回忆!
霑叔的歌词往往以豪情见长,但铭刻在心的一首《天龙八部》主题曲《两忘烟水里》却透出洒不尽的悲凉,最绝妙的并非“塞外约,枕畔诗”这样对仗工整的丽词,却是“笑莫笑,悲莫悲”这样看似荒诞不经,却满是落寞禅意的警句,是啊,欢笑时莫过分得意,失落时也切莫太痛悲,“变幻才是永恒”嘛!只可惜的是,留下这样睿智词句的斯人,却已是“此刻乘风远去”,剩得个“往日意,今日痴,他朝两忘烟水里”的结局!只是希望,大家不要相忘霑叔的同时,也要珍惜活在当下的那些音乐人,毕竟,斯人失去梦难圆啊! -游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