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的聪明和创造性是有目共睹的,当你走近他,你会发现这个聪明人骨子里的忧郁。他说经过不断的创造和收获如今已经让头顶的阴云变薄了,可是边说着脸上还是笼罩在与快乐无关的情绪里。
“《大腕》还只是一种轻车熟路的创作。”当自己辛苦了一年的劳动成果即将展出时,他特诚恳地给了自己一个不客气的评语。
-伴随自卑感长大
冯小刚的家让我想到《永失我爱》、《没完没了》和他片里所有绝对够浪漫的场景。在阳光下,每处景致都整洁明亮,屋里小摆饰和徐帆的照片多得令人看不过来,看上去,任何角落都是用心装饰点缀的。没有冯小刚本人的大照片,只有一张放大的他母亲的照片放在显眼处,老照片上了色,母亲的笑脸还年轻,显得很有朝气。
冯小刚深深地坐在乳白色的沙发里,说话声音舒缓,有些疲倦后的底气不足。尽管做完采访还要去电视台,次日就去外地宣传,还是一问一答,一副坦率、诚恳、一丝不苟的样子。
从头至尾几乎看不到一次他脸上出现灿烂的微笑。他说自己从小就是伴着自卑感成长的。他是单亲家庭,只有母亲的教导关怀。这样的家庭让他的心一直笼罩在自卑的阴云里,无论是家庭、身体状况和聪明才智都有让他觉得自卑的地方。这个瘦瘦的孩子生在胡同里,没权势没靠山,想骑自行车也买不起。对于文学和美术的热情是从没消退过的,在自卑的同时,心里的挣扎从没中止。
从一名普通的美工成为著名导演、编剧,他取得的成功是来自于努力,并不断克服着难以想象的困难。他的所有专业都是自学,做出的成绩是很多“专业人士”难以达到的。“我不想说我遇到过什么困难,只是我克服了这些困难并且正确地把握了方向,而有些人披荆斩棘之后又走错了。我也感激我以前这段日子,因为这自卑给了我战胜自卑的力量,我必须拼命摆脱自卑。”
-我得紧走两步才能跟上百姓生活的变化
住在舒服漂亮的大房子里,忙着想故事编剧本的冯小刚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他给自己定的方向是拍熟悉的城市题材,平常人的悲喜爱恨,并不加粉饰地表现,在每天埋头工作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偏离并落后于外界了。他不知道周围商店哪儿东西便宜、商店里现在卖什么了,办贷款交房钱不知道在哪儿,交电话费、验车都找不着地儿,信用卡消费也没搞明白。大家为让他安心创作共同帮他打杂,结果把他和外界隔离了,徐帆又把家里的事情料理了,让他成了“废人”。
“现在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我发现我得紧走两步跟上他们了。我现在在生活上几乎成了一个废人,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用电脑写作的冯导还得托人帮自己发E-mail,因为好容易闲下来的时间还不够下楼去到处逛逛体验生活的。太忙了,最烦心的是没时间“学习”了,他最不满意自己的“想象力”和退化的生活能力。别人一再地夸他有“神奇的创造力”,他却坚持地说这是自己最不满意的地方。
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停过跟自己赛跑,这是个学习、积累、创造、自醒的过程。他像个老实的农民,辛勤劳作了一年,看着成熟的麦穗,摸摸头,毫不自满,又忙着选种筹划明年的工作了。
-激情来自挑战
冯小刚的贺岁片全是自己编剧导演。这部《大腕》又是他想的故事,由李小朋、石康和他共同完成的。拍摄投资是300多万美元,海外宣传费是100多万美元,国内宣传费则需要300万元人民币。这是他所有电影投入资金最高的纪录,从策划、编剧、找演员、拍片,一切就是一次投入巨大的赌注。他的智慧、创造力、编故事的能力基本就是最关键的一环。《大腕》的剧情高潮迭起,摄影包括音乐、动画,都做得很精致到位。他说《大腕》是大家的努力,压力也是大家共同承担的,但全剧组就他累得趴下吸氧,和片中的导演有着同样的拼命劲头。
除了拍片本身的压力,现在不断引进的大片和外界的评论也该是他面临的挑战,他认为精彩的商业片大量涌入是培养观众的好机会,只有观众被吸引了,养成进电影院的习惯了,才能让我国电影界进入良性循环,好片培养有品位的观众引发整个圈子的繁荣竞争是件好事。“比,学,赶,帮,超”,这是他提倡的口号。
对于专家的批评和观众的肯定,他明显倾向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基本原则是相信群众。“有人批评很正常,一部电影出来肯定有人旗帜鲜明地说不喜欢,有人会毫不犹豫地喜欢。”关键是广大群众买票进去了,一部不落地看了,从片中得到欢乐了,他的一年就没有白忙。他愿意相信大多数,自己感觉不好就等一年,找到感觉就干,不管谁说什么。“只有我自己的意识告诉我怎么做,得到那么多观众的信赖支持就够了。谁要是想指导我怎么拍还不如自己去拍呢。”
他喜欢挑战,一马平川是让他找不到激情的,就像皮球一样,他说自己是被拍得越猛弹起来越高。“如果上帝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到你寿终正寝将一帆风顺,那是多么令人丧气和难以容忍的事。”他就是喜欢“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成功。他说中国电影界就是有他们这样的“捣乱分子”才得以发展创新。
-爱情与事业相得益彰
他坐在阳光充足的客厅,隔壁是徐帆和朋友们活泼的笑声,整个一幅沐浴在幸福中的场景,说起爱情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粉饰”过的表情,说出的是经典台词似的告白:“徐帆是上帝给我的最好礼物,我工作和生活都很努力,这是上帝给我的回报。徐帆给了我健康、温暖的生活和有活力、整洁的家。她是有尊严的女性的,也使我找到了自己的尊严。我认为爱情与事业是相得益彰的。”
阳光暖暖地照着他的红毛衣,他一脸严肃认真。即使谈到生活中最甜美温暖的爱,他也带着习惯的忧伤表情。文/张学琴本版摄影/庄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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