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费不足导致细节失误

　　我不是个假谦虚的人

　　拍《红楼》等着被骂

　　观众的审美宽容度太小

　　曾几何时，一部在国外拍摄的电视剧或者电影，能让中国的观众激动万分，哪怕它的故事讲得并不是很动人，哪怕它有大大小小的问题。因为不了解，多了一份神秘感，也多了一份向往。世易时移，社会在前进，观众的眼界渐宽，“国外拍摄”已经不能调动他们兴奋的中枢神经。他们要看的是一个好的故事和制作精良的画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导演和演员都不能漠视观众的这点基本的要求。--编者

　　1.

　　记：这部戏刚播几集，不少观众就通过网络等媒体，对电视剧中不少细节失真提出了批评，你怎么看这些批评？

　　黄：首先要感谢大家对这部戏的关注，我很高兴，因为很多观众都是认真看了这部电视剧，否则不会提这些细节的问题。但对他们的批评，我不能完全接受。有观众说，盖世太保是不着制服的，这是错误的，开拍前，我亲自查过美国时代出版社的《二战党卫军》，史书记载是穿制服的，剧中盖世太保的服装也是从柏林和伦敦租来的当年盖世太保的真正军服。至于剧中一个德军士兵手拿MP40手枪，而腰里竟然系着K98的子弹袋！这倒是我们的疏忽，当时我是委托比利时方面准备的道具，没做仔细确认。还有，剧中两位比利时大学生竟然将自制的硝酸氨炸药藏在皮箱里，然后抱着皮箱一直跑到了楼顶，有观众说，硝酸氨炸药是稍有摩擦就会发生爆炸的，这我的确没有作过考证，当初只翻看了化学课本就设计了这个情节，没有真正把硝酸氨的知识看透。但这些都是小的细节，总的来说，这部电视剧不仅是经得起中国人看，也是能经得起西方人看的作品。

　　记：那你为什么不能做到精益求精？

　　黄：因为我们的经费有限。这部在比利时全景拍摄的18集电视剧，总投资在比利时只能拍个6集电视剧，不像好莱坞，我们没有经费请各个环节的国外专家做常识顾问指导。你知道比利时的一个做场景的木工一小时的工钱是多少吗？折算下来比剧组的中国摄像师还高。比利时人认为花半年才能把这个戏拍完，但我们只花了2个多月，为了省钱。在这样的条件下，我只能要求大方向上不出问题。

　　2.

　　记：从《笑傲江湖》开始，好像你每出一部戏都会被观众骂，这在导演中是少见的，对此，你是怎么想的？

　　黄：我今年60岁，60耳顺，我以前做电影，就是从骂声中一路走来的，那时骂得比现在还严重，骂我的是领导，都会上升到一个高度，但那时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没动摇过。对于批评，谁要拒绝，就很难前进，像有人骂我《笑傲江湖》拍得慢，我在《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就加快了节奏。但对于观众批评，你要全盘接受，你也不是一个有多大出息的艺术家。罗丹所有的作品都遭到过抨击，但其作品依旧是经典。批评是文艺繁荣的体现，能促进发展，但要一分为二，我不是个假谦虚的人。

　　记：回过头来看《笑傲江湖》，你觉得当时的批评怎样？

　　黄：有些细节指责得有道理，但总的说观众有些偏执。美国朋友看了《笑傲江湖》后曾邀请我到百老汇导演武侠音乐剧，但当时我正在比利时拍这部戏，加上“911”事件，后来搁浅了。在法国戛纳电视节，《笑傲江湖》也成为最受观众喜爱的电视剧，《新闻联播》曾对此作过报道。这说明《笑傲江湖》是有很大的艺术价值的。

　　记：那你觉得《笑傲江湖》的价值在哪里？

　　黄：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20岁时就读了很多法国浪漫主义小说。我拍武侠片就是看中了武侠小说中的浪漫色彩，而引起我兴奋的是金庸先生的文化品格。邓小平曾对金庸讲：“你小说中的人物是历经磨难终成大器”。我认为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无法超越江湖，你就只有在江湖之中。从哲学的角度来说，感觉解释现象，理智才能解释本质。我认为令狐冲不是泼皮无赖，他的精神本质是对自由的追求与体现，我把握了这一主题，我就把《笑傲江湖》当作文化片来拍。这也就是它的价值所在。

　　记：你没读过武侠小说却拍武侠戏，很多人认为草率，不尊重艺术，你怎么看？

　　黄：事实上，我拍《笑傲江湖》是最认真的，提前5个月进入状态，丝毫不敢怠慢。我可以说自己不是个艺术家，但我绝对是个劳动模范。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大家可能愿意找劳动模范做事，所以，请我拍戏的人很多，今年和明年，我的工作计划全排满了。这说明，我不是一个草率的导演，否则，不会有人请我工作的。

　　3.

　　记：正在拍的《红楼丫头》也是根据曹雪芹名著改编的，你准备好再次被批评吗？

　　黄：曹雪芹的“卫道士”远比金庸的多，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被谩骂的准备。但我们这个《红楼丫头》是取材于《红楼梦》，而不是改编。《红楼梦》就像高原峰顶上的一棵树，你要到那里取材，需要多大的体力和智慧。再打个比方，不熟悉贾府的人只能从正门进，那些从旁门拐道进入贾府的，必是对贾府很熟悉的人。我就是这样一个随时可以从便门进入《红楼梦》的人，因为我对它太熟悉了。我选取了袭人、晴雯做主角，写了她们的命运，也就一览贾府的世态炎凉。

　　记：你好像对批评已经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黄：从《笑傲江湖》起，我就感到：中国观众的审美宽容度太小，《罗密欧与朱丽叶》把手枪都玩出来了，《悲惨世界》也放在了二战的背景之下重新演绎。我们的观众太较真，不妨宽容些，更会有艺术的想像力。

　　记：拍完《红楼丫头》，你还有哪些计划？

　　黄：下半年，将与日本导演佐藤纯弥联合导演电视剧《世纪末的钟声》，许晴、陈道明、金城武以及日本老牌明星中野良子有望加盟。这两年间接下来的戏还有《郑和下西洋》、《湘妃》，还有一部文学名著，但目前投资方尚不愿透露详情。

　　观众火力十足(链接)

　　1、面对着德国人入侵家园，比利时的两个大学生决定用硝酸自制炸药炸死德国兵……炸药做好后把它藏在皮箱里，然后抱着皮箱跑到楼顶……这种自制硝酸TNT炸弹是不能剧烈颠簸的……俩人怎么可能还拿着炸弹到处跑呢？

　　2、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天上的飞机，不知道导演是不是对“3D”动画特别好奇，天上的飞机飞个没完，而且方向千变万化，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而且动画没有做好，飞机飞过楼房上空的时候，感觉是穿过楼顶过去的。而且无数的飞机唧唧歪歪飞了半天，也没有见投下个什么弹。

　　3、盖世太保不可思议地穿着制服。盖世太保即秘密警察，是不着制服的(正规一点的影片里盖世太保的装扮是皮风衣加礼帽，风衣里面有一张证件和一支鲁格)，只有地区负责人由于希姆莱兼管警察的原因，很多高级警官都是党卫队成员，所以着党卫队制服。

　　4、把党卫队说成是盖世太保，把一级突击队大队长说成少校，把三级突击队中队长说成少尉，真把观众当白痴了。

　　央视一套刚开播的电视剧《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遭到了网友、观众严厉的批评。该片导演黄健中去年就曾经历过《笑傲江湖》的舆论大战，他对记者坦言：“与之相比，这部戏的批评也就是天上落了几个大雨点。”

　　观众骂，剧照拍，有一天观众不再骂也不再看了，不知道黄导还拍给谁看。(本报记者 杨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