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3月8日,《流星花园》由于涉嫌“误导青少年”,被国家广电总局勒令“暂停播出”。两年后,广电总局磨刀霍霍向“凶杀暴力涉案剧”动手了。2004年4月,广电总局下发了通知,规定:所有电视台的所有频道正在播出和准备播出的涉案题材的电视剧及相关节目,均安排在23:00以后播放。
禁令下达后,引发了连锁反应,一大批涉案剧被撤下电视屏幕。除此之外,各大卫视和影视制作单位也充分发挥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智慧,纷纷出新招应对困局。原本的涉案剧改头换面,另谋生路。于是观众们看到了许多本就诡异的电视剧贴上了更加诡异的标签:《不在犯罪现场》成了“情感悬疑剧”;《强制执行》避开了刑事案件的暴力现场和侦破过程,改成了“法庭戏”;《半个月亮》则干脆不和电视台玩了,而瞅准了音像市场。
涉案剧的被排挤造成了电视剧类型的重新洗牌,家庭伦理剧和历史古装戏在2004年成了各大卫视争抢的香饽饽。家庭伦理剧《浪漫的事》、《走过幸福》、《中国式离婚》、《海棠依旧》等在各电视台热播。而历史古装戏更是新旧扎堆,《还珠格格》和《激情燃烧的岁月》等都在各大电视台。
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2007年伊始,广电总局就要求从2月份起的至少8个月时间内,所有卫视频道在黄金时段一律播出主旋律电视剧。与以往的限娱令相比,这次得到的更多是质疑。有媒体对总局直接叫板:既然下令要播“主旋律电视剧”,能不能提供正反的样板给业内人士以参考?
这条鸡肋式的限令在理论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实际运行过程中成果也微乎其微。从2月起,湖南卫视[微博]黄金档全部播放自办栏目,22时之后的非黄金档才播出电视剧。
在限娱令不断下达的时代,需要大量节目填补原有的晚间黄金档,然而上马新节目难免带有极大的盲目性和风险。于是独播大剧成为各大卫视争相抢夺的最为保险的选择。2012年最热门的电视剧《甄嬛传》在首轮上星播出时就被安徽卫视、东方卫视、江西卫视和天津卫视同时抢中。而限娱令对电视的控制也推动了网络点播的火热,网络点击率高涨出人意料,截至2013年4月,电视剧“10亿俱乐部”的坐席已有48部。《甄嬛传》网络点播量68亿,堪称“剧王”。 而排在其后的《新还珠格格》、《步步惊心》都已超过30亿。电视台和网络的联动,既规避了限娱令带来的风险,也大大扩宽了电视剧的盈利模式。
“加强版限娱令”来袭
文化、知识类节目成香饽饽
2013年10月12日,广电总局下发各卫视《关于做好2014年电视上星综合频道节目编排和备案工作的通知》,其中最重要的限娱措施是:每季度全国只有一档歌唱类选拔节目可以上黄金档。我刊上周发起的“最想在黄金档看到的歌唱类节目”的网络调查中,湖南卫视、浙江卫视[微博]与上海东方卫视凭借《我是歌手》《快乐男声》、《中国好声音》及《中国梦之声》毫无悬念分揽四强席位,对此,多数网友认为榜单如实反映了内地省级卫视的一线阵营。
随着节目制播模式的分离、原芒果台金牌团队的出走以及灿星等顶级制作公司的崛起,也使得各地方卫视竞相携手金牌制作团队,或成立“北漂”制作中心,若干大投入大制作项目纷纷上马,一股“自制综艺”之风席卷全国。其中深圳、湖北、江西、广西卫视等表现抢眼,《年代秀》《我的中国星》等节目屡次杀入收视榜前十,与安徽、天津、山东卫视等“千年老二”共同组成“新二线”;而青海卫视[微博]、宁夏卫视等则被湖南广电、上海第一财经等“融资并购”,黑龙江卫视[微博]等则用电视剧与购物广告来填满播出时段……在收视率主导的高度市场化竞争中,内地电视台的新一、二、三线格局已然形成。
于是,当“加强版限娱令”横空出世,几乎所有人都在热切关注此条例会对当下的荧屏战局产生何种影响——以综艺娱乐见长的湖南卫视或受打击最大?热衷跟风及购进海外节目版权的二线卫视或将全面洗牌?仅以外购剧及外购节目维持播出的三线卫视陷入生存危机?本刊记者为此对多家卫视进行调查采访,深度解析新禁令下的行业新格局。
湖南卫视
“天天”未定撤出黄金档,文化、知识类节目成开发重点
湖南、江苏、浙江与上海东方卫视这四大“一线”均以综艺娱乐见长,其中又以湖南为最,好几次“限娱风波”都令被称为“中国第一娱乐卫视”的芒果台深陷“危机”传闻,但记者就“新限娱令”采访湖南卫视新闻发言人李浩时,对方坦言:“未觉得给我们造成了什么困境,反而加快了多个层面的创新。”
与浙江卫视明确宣布力保《中国好声音》的举措一致,《快乐大本营》作为湖南台历史最悠久的综艺王牌,虽然近年被《非诚勿扰》[微博]以收视3.0的神话全面反超,但多年累积的人气及口碑让它在周六黄金档依旧抢眼,常年保持2.0以上高收视,发言人李浩也称“新限娱令对《快本》影响不大,不会进行特别调整。”而与《快本》齐名的另一张综艺王牌《天天向上》则从年初起便陷入坎坷命运,主创张一蓓团队的出走将主持人汪涵顶上了制片人位置,半年间数次被爆出收视下滑,或于2014年退出黄金档。对此李浩表示“收视下滑”传言不实,汪涵担任制片人后更重视在节目中加入文化和人文元素,还好几次掀起收视小高潮,台里对汪涵、张丹丹这种资深主持转型制片人的模式也持鼓励态度;但播出时段则暂未确定,“因为《我是歌手》正在争取进黄金档,如果得到批复的话会把它与《天天向上》的位序调换”,在未批复之前仍会维持当下模式。
“加强版限娱令”对引进版权的限制也令众多粉丝为芒果台近期大热的两档引进节目《我是歌手》和《爸爸去哪儿》感到忧心,而李浩认为限娱令重点是对引进版权数量进行控制,“而且两个节目都是在2014年之前引进的,实际影响不大,今后我们对引进版权的选择,会注重节目在国内的引领性和首创程度,目前在谈的引进事宜也会进行调整。但2014年湖南台还是以原创研发为重点,特别以文化、知识类节目为优先。”此外,2014年接替《快男》的“年度选秀”一直都是传媒及广告商关注的焦点,对此李浩称“一切尚在考虑中”,这档神秘的“年度盛典”有可能是一档全新的选秀,也有可能重启《快女》或《快男》。
东方卫视
《中国梦之声》和《中国达人秀》与总局精神颇为吻合
东方卫视党委书记吴朝阳,日前出现在北京《中国达人秀》v5季的启动发布仪式上。《中国达人秀》作为东方卫视最为抢手的引进节目,为东方卫视台的整体品相和全国卫视格局,都带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而谈起“加强版限娱令”对明年东方卫视的影响和规划,吴书记认为东方卫视一直以来的节目风格,都是非常符合总局的要求的,而《中国梦之声》和《中国达人秀》也一直传达着正面能量和积极作用。明年东方卫视的综艺节目排列时间,可能会有所调整,具体的播出时间和顺序还没有最终确定。有知情人士透露,东方卫视似有意将《中国好声音》拿回来播出,但浙江卫视也在“加强版限娱令”的条文之下,做出力保《中国好声音》在黄金档的决定。
深圳卫视
将推非选秀类or新引进类多档新节目
“加强版限娱令”限制了财大气粗的一线平台引进更多版权节目,也给了深圳卫视等跃跃欲试者一些空间,在2014年,深圳卫视将推出《盖枝秀》和《辣妈学院》两档常态周播节目和《小区运动会》等四档大型季播节目,而现有的《男左女右》将季播化。新增加节目形式不限于歌唱类,在禁区之外寻求新的突破。
预测:更多卫视都推出招牌节目
1.小门小户的卫视有了更多机会
比如四川卫视将推出“真实体验野生,走遍四川美丽的地方”的节目《两天一夜》,吴宗宪[微博]和安七炫[微博]等,都将加盟该节目,体验野外真人秀。
2.版权引进方面网站或有动作
美国《大西洋》月刊网站10月22日称,近日,中国媒体监管机构发布了令人沮丧的针对地方台的规定:增加纪录片和新闻这类“道德建设”节目,减少《美国偶像》类型的浮华歌唱比赛类节目。而这样的新闻也受到了版权引进公司的注意,某网站人员介绍,她的公司正密切接触版权公司,会在电视台受到限制的情况下,将海外版权资源引入网站。
3.更多电视受众选择网络
加强版限娱令限制节目内容、播出时间和题材,要求节目结构优化。但从根本上讲,短时间内动画片制作公司和纪录片质量都无法立刻提高,而道德节目的加强到底会让电视呈现怎样的态势,也很难预料。或许在加强版限娱令的作用下,会有更多人选择通过网络获取内容,电视除周末和个别黄金档,开机率将会大幅下降。
攻略
娱乐圈启示录
如何躲避限娱令
嘉宾请对人,节目不费神
节目嘉宾邀请有窍门,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是王道。如何成就一档观众喜欢、领导满意的综艺节目,且免于限娱令的刀锋,去年刘欢领衔的《中国好声音》给了一个最好的启示。刘欢作为中国最著名的歌唱家,专业突出,台风沉稳,给节目注入了不一样的血液,这位领唱北京奥运会的歌唱家给节目整体加分,反观那些剑走偏锋的嘉宾,则可能给节目拖后腿。
煽情如点火,引火必自焚
不知道从何时起,中国电视节目与煽情密不可分,各种感人肺腑的故事,各种历经沧桑的经历,各种生离死别的体验,原本娱乐观众却成为压抑观众,这些元素俨然成为收视法宝,当然它们也逃脱不了被限娱令清除的命运。因此避免煽情非常重要,中立理性的态度是对观众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高调引曲寡,平和一身轻
“低调”对于力争广为人知的电视节目来说是死路一条,但“不高调”却是生存法则,因为太高调的宣传,太高调的炒作,太高调的争议,都会让有关部门保持警觉,稍有不慎就会招致调控的严厉措施。过去曾有若干高调炒作的节目,最后招致封杀的结局。
土吃洋,常青树
2006年9月1日起各级电视台黄金时间不得播出境外动画片,国产动画片在政策保护下闪亮登场,中国儿童终于看上了咱自己的动画片,真幸福,真嗨皮!由此可见,中国风是大方向,本土电视台播本土作品,不受美帝思想的侵袭,节目单纯、健康又有益。
一窝蜂来一窝端
中国电视综艺最大的诟病无疑是一窝蜂的节奏,选秀季、相亲季、跳水季、穿越季、清宫内斗季,雷同节目或电视剧常常在同一个时段轰炸观众的眼球,令观众无法摆脱,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一窝蜂的做法自然被限娱令所否定。
明确节目内容,端正娱乐态度
限娱11年,先后有多个题材被限娱令所要求整改,比如反映土豪奢侈作风的《流星花园》,比如反映“元芳你怎么看”的各类警匪刑事案件题材,这些内容都与净化节目内容的精神有冲突。
节目好不好,运气占一半
规避了各种节目风险,筛选出确保安全的节目内容,最后还需要一点年年能办期期能播的好运气。
(以上文字不代表本刊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