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陈道明

“项羽”何润东

高希希对楚汉题材情有独钟

　　羊城晚报记者 余姝 通讯员 詹茜卉

　　由高希希[微博]执导，号称“国内最贵电视剧”的《楚汉传奇》将于12月28日在北京、安徽等卫视黄金档首播。这些年楚汉题材频登大银幕小荧屏，这部《楚汉传奇》是不是有凑热闹之嫌？陈道明、何润东[微博]等明星大腕儿的加盟，是不是该剧“最贵”的主要原因？

　　面对诸多关注和质疑，高希希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独家专访时一一作出解释，他称拍《楚汉传奇》是他和陈道明一直以来的夙愿，又表示高片酬问题确实存在，其中一个原因是某些老板“想用财富把自己包装成文化人”。

　　【关键词：创作】

　　“我们不能把刘邦写成一个小伙子”

　　《楚汉传奇》是高希希和他的团队历时七年完成的作品，他说：“我从小希望能给大家讲楚汉相争的故事。”而陈道明的加盟，令高希希找到了“屋子的大梁”。

　　羊城晚报：包括你这部《楚汉传奇》，最近接连出现多部反映楚汉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你有没有考虑过题材撞车的问题？

　　高希希：题材撞车很正常，关键是我们如何面对观众。我觉得有一部分人面对这个问题时是没有责任感的，只想凑热闹或者赚钱。一直以来，我特别想拍三个历史阶段：楚汉时期、三国时期、隋唐时期，而现在，我希望给大家讲楚汉相争的故事。我找到陈道明老师，我们一拍即合，他说：“我等七年了，当然要做这件事。”《楚汉传奇》这间“屋子”，如果没有陈道明这根“大梁”，我很难撑得起来。

　　羊城晚报：有些历史题材的影视作品充斥了许多现代人的观念，你怎么把握古装戏与现代观念之间的平衡？

　　高希希：我们尽量尊重史实。史书记载，刘邦47岁左右才出山，用3年半推翻秦，4年半楚汉相争，50多岁才登基。这段历史依托于《史记》、《资治通鉴》和《汉书》这三部史书，所以我们不能把刘邦写成一个小伙子。台词方面，楚汉时期的文字都刻在竹简上，只能用几个字去概括过程或话题，因此，我们的台词需要接地气，让观众首先感觉到他说的是人话，但同时，“之乎者也”里也不能有太多现代词语。

　　羊城晚报：你们强调不会把刘邦塑造成一个“腹黑男”，但陈道明给观众的印象比较阴郁……

　　高希希：我们会通过一步一步的人物表现和故事细节去改变观众的印象。刘邦是一个有思想的乡村混混，还是一个有点责任感的乡村男人，我不想把他演绎成一个流氓，他最后能成事，一定是因为他的智慧和理念。其实我对他的定位很简单，就是“草根皇帝”。刘邦的成功在于，他失败一万次还能站起来；项羽的失败，恰恰是失败一次就彻底完了。项羽是贵族，他的失败也在于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

　　羊城晚报：有人认为如今的“帝王戏”里有仰慕皇权的封建糟粕，你对此怎么看？

　　高希希：我拍《楚汉传奇》，是想通过面对一段历史，令我们可以从中借鉴一些东西。《三国》播出时，有经商的朋友对我说，看《三国》学几招，对做生意挺好。其实观众也能从《楚汉传奇》里学到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什么时候该傲气，什么时候不该傲气，什么时候懂得推荐自己———韩信就是这样一个人。

　　【关键词：演员】

　　“在项羽的扮演者里，没有超过何润东的”

　　《楚汉传奇》的亮点之一，无疑是强大的演员阵容。有人质疑，相对年轻的何润东和秦岚[微博]能否与老戏骨陈道明擦出火花？对此，高希希自信地表示不是问题。

　　羊城晚报：陈道明在艺术创作方面，一直比较坚持自己的理念。听说你们在拍戏的前一晚开会讨论，发生过激烈的观点交锋？

　　高希希：讨论就是各抒己见，彼此帮助。举个例子，有一个片段是讲他打仗，历史上没有关于刘邦打仗的记载，所以陈道明主要都是文戏。但是他觉得刘邦还得有一次身先士卒，我说行啊，也应该有。这点我没想到，是他提出来了，这样就有了一场他的战争戏，也是唯一一场。除了一个大翻滚之外，里面的动作戏基本上全是他自己完成的，他骑着马车狂奔的那个过程我都捏了一把汗———要是摔伤了怎么办？

　　羊城晚报：秦岚演吕后，她的年纪比陈道明小不少，你为什么会选择秦岚？

　　高希希：秦岚给人的感觉很成熟，所以搭起来很顺。吕雉相当于现代的“剩女”，而刘邦就是有点小背景、半泼皮状态的一个亭长，相当于村里的保卫干事。我印象特别深的是第一场，刘邦娶了吕雉后的第一天，刘邦说了一段词，大部分是陈道明老师自己编的：“你可以哭，你可以跟别人哭，但是你不能跟我哭。你可以发牢骚，但是你不能跟我发牢骚。”秦岚的回答是：“你一旦外面有女人，我也要跟你提个要求，你首先得让我知道，我不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其实吕雉的阴险也是慢慢形成的。刘邦离开吕雉，不断征战，其间娶了戚姬。刘邦成为汉王后，有人给戚姬出招：“吕雉不在大王身边，你应该当大夫人。”戚姬听了后蠢蠢欲动，开始想怎么样使刘邦废掉大夫人。外界一步步的暗算，才有了后来阴险狠毒的吕雉。

　　羊城晚报：选择何润东饰演项羽的原因是什么？他同陈道明的资历相比，似乎不太对等。

　　高希希：我的确选过很多“霸王”，但是从我的理念来说，何润东是最接近的。首先，体魄上，项羽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历史上描述他有扛鼎之力，一千斤的东西能举过肩，还不喘气地放下来；其次，智慧上，他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两点汇集到一起，我认为何润东是最合适的。我们中间还专门设计了一场戏：寒冬里，他光着膀子领着三百人去攻占一个三万人的城池。我可以由衷地说一句，到目前为止，在项羽的扮演者里，没有超过他的。

　　【关键词：片酬】

　　“很多挖煤的老板扛着包来了就说：‘我来捧他(她)，多少钱我都干。’”

　　陈道明、何润东这些大腕儿的加盟会不会让制作缩水？对此，高希希强调自己把大部分钱花在了制作上，但是他也承认目前演员片酬过高的问题很严重。

　　羊城晚报：《楚汉传奇》号称投资2.4亿元，钱都花在哪里了？

　　高希希：主要花在制作上，有很多大规模的战争戏和大场面戏。

　　羊城晚报：演员片酬大概占到制作费的百分之多少？

　　高希希：很难说。一不方便透露，二我真没算过。反正不低，比《三国》要高得多。

　　羊城晚报：现在大家比较关注片酬的问题，这两年高片酬之风愈刮愈烈。

　　高希希：这个问题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是市场经济环境下存在的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打个比方，本来一毛钱的蛋糕卖一块钱，你嫌贵不买，但是有人就出一块来买，因为他饿。这就是市场，很残酷。比如某个演员今年只能拍一部戏，你来请他，坚持要他拍，“别人给你3块钱，我给你8块钱”。片酬一旦上去就下不来了。

　　有一种现象，我认为是不负责任的，比如有很多挖煤的老板扛着包来了就说：“我来捧他(她)，多少钱我都干。”他们不是喜欢某个演员，就是想往上流社会走，想用财富把自己包装成文化人。这个心态无疑会造成很多问题，他投资完就跑了，却把演员的价钱架在那。演员不到极有需求的时候，是不会降片酬的。比如说我的片酬已经是5块钱了，凭这5块钱我可以生活5年，那我就不会特别着急降2块钱帮你拍戏。如果你急着拍，那就还是5块。这就是市场经济，现在电视剧一年有一万多集，一下子砍掉一半，你看看演员什么价？马上就下来了。

　　羊城晚报：你觉得现在电视剧的产量有下降趋势吗？

　　高希希：不可能，反而是愈演愈烈。现在制作机构有很多，这一两年都觉得可以抢到钱，产量涨得很莫名其妙。其实大部分作品都锁在柜子里，观众看不到。

　　羊城晚报：听说有一些影视公司成立以后只拍了一部戏，就亏得一塌糊涂，倒闭了。

　　高希希：对啊，还有老板跳楼的。这里面有投机的因素，比如所谓文化上市，这不就是一个大的投机吗？我押3年宝，一旦押成就上市，然后我该干吗干吗去，不再管制作。现在圈内差不多95%的人都有投机心理，扎扎实实真正注重制作的很少。

　　【关键词：尴尬】

　　“《天下人家》特别像《入殓师》，但是很多电视台不敢播，说‘不吉利’”

　　高希希近年的重头作品如新《三国》、《楚汉传奇》等都是历史剧，但他表示其实自己很关注现实题材，还拍出了一部以“殡葬”为主题的电视剧《天下人家》，结果却遭到了电视台不敢播的尴尬。

　　羊城晚报：这两年你基本上把作品都集中在历史题材，为什么不在现实生活中寻找素材？

　　高希希：其实我是关注现实的。去年，拍《楚汉传奇》之前的两个月，我精心完成了一个极平民的现代戏。但是我没想到，有些人还局限在保守迷信的观念里。我拍的戏叫《天下人家》，是国内第一个用殡葬作为切入点的作品，反映的是殡葬人员的一家如何面对情感、面对世界，特别像日本电影《入殓师》。电视台的人看了哭得一塌糊涂，但是他们最后不敢播，说怕“不吉利”。

　　我很想认真地面对中国的生死观，中国人老害怕提“死”字，其实真正在殡仪馆工作的人，面对生死久了以后，会特别坦然面对人生。《天下人家》那部戏幸好已经和央视谈好了，但我很遗憾为什么各大电视台不敢播。我敢跟电视台签收视率合约，达不到指标不要钱都可以，但电视台还是不太愿意，认为涉及尸体和给尸体化妆的过程不吉利。

　　羊城晚报：中国电视没有分级制度，如果电视剧里有一些不可避免的暴力画面怎么办？

　　高希希：别说中国，美国的电视台也不希望有过多的暴力画面，也会进行一些削减。中国虽然没有分级审查，但是也有相对的参考，比如以前不太注意动物的保护，现在就把保护动物纳入到审查里，比如不允许摔马、伤马。我们有时为了体现战争真实性，都是用机器马来翻跟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