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极受欢迎和爱戴的主持人一夜之间变成“黑暗魔头”,黄金新闻节目《新闻之夜》徘徊在停播边缘,上任不到两月的总裁恩特威斯尔下台……近一段时间以来,BBC可以说是深陷危机的漩涡,这场危机不仅折射出了节目存在问题,也充分暴露了上层管理漏洞。BBC正忙着恢复元气,一些批评人士却呼吁要全面改革这个新闻巨头。
丑闻并非意外受挫
“BBC一直没有管理,管理者都在说官样话,编辑或者部门主任把他们时间花在形式主义东西和回答不必要的问题上”
这始于一场令人震惊的指控,一位英国最受欢迎的儿童电视名人吉米·萨维尔被指有“恋童癖”并有性侵儿童行为。
在这场迅速发展的丑闻中,BBC正在努力保护自己的名誉。现在广播公司已经宣布总裁乔治·恩特威斯尔下台。现在不断有证据显示,BBC的黄金档新闻节目《新闻之夜》漠视基本的新闻程序,并且这些行为一直被隐瞒和掩饰。目前,该节目正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上。
奇怪的是,BBC自己的各档节目都在大谈特谈这场“BBC的危机”,似乎完全没有顾及这是在谈自己的“东家”。他们的记者通过BBC自身的电视广播和网站页面,揭露和痛骂自己的的同事和高级管理人员失败之处。
在11月初的一档《新闻之夜》节目中,谈论到BBC搞砸了的两份关于性骚扰儿童的调查报告时,主持人甚至问(对此事)嘉宾:“新闻之夜是不是完蛋了?”“这件事情会糟糕到什么程度?”
被传为恩特斯威尔的继任者、BBC资深记者大卫·丁布尔比,近日承认BBC高级管理层在这一事件中完全失败。他在BBC的一档节目上说:“在我看来,BBC一直没有管理,管理者一直都在说官样话,编辑或者部门主任把他们的时间花在形式主义和回答不必要的问题上……这已经接近不正常了。”
然而,这样的管理问题并非BBC一家独有。“《新闻之夜》在采编问题上犯的看似奇怪的错误,可能发生在任何一家全国性的报纸身上,”《每日电讯报》的专栏作家珍妮特·戴利写道,“这不是意外受挫,也不是偶然的判断失误。它是一种大家共有的制度性的问题:管理层排外,自鸣得意,表现得很业余。”
BBC新闻权力下放
总裁对触及敏感话题的报道毫不知情,不实报道直接导致其下台。这只能归结为BBC新闻调查的失误,BBC管理层的失职
部分人批评BBC的公营地位,认为管理问题的根源,在于BBC每年都要向英国每位电视观众收取牌照费,不用像私营企业那样面临商业压力。
亚当·斯密研究所自由市场政策主管山姆·鲍曼说,BBC如今的情况就像“一个航空公司在一周内失去三架飞机”。“没有私人公司能在这类丑闻存活下来的,”他补充道,“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天空新闻(一个商业频道)上,人们会反应激烈并且感到愤怒,明天就会取消订阅。”
此次危机的根源可以追溯到2011年。当时,一位《新闻之夜》记者调查一项对BBC标志性主持人萨维尔的指控。指控称萨维尔在长期上演的一档儿童节目《吉米会修理它》中性侵未成年女孩。虽然当时84岁的萨维尔已经在几周前就去世了,但是调查报道迫于压力还是没有出来。
直到今年下半年,英国商业电视台ITV也开始调查萨维尔。该电视台记者采访了更多证人,取得更多证据,制作了一个调查专题在黄金时间播出。调查显示,萨维尔曾利用其主持人和电视明星身份,在BBC演播场所、医院、女子中学等地长期猥亵甚至强奸未成年的女性。节目播出后终于使该指控引起了公众的注意,继而引发警方调查,数以百计受萨维尔虐待的受害者相继出现。
在事态扩大和遭遇批评质疑之后,BBC立刻宣布展开两个独立调查,这是公共机构遭遇严重质疑时经常采取的办法。在这两个调查中,一个是专门调查《新闻之夜》中止调查萨维尔的过程,由原天空新闻主管尼克·波拉德负责,另一个是调查过去几十年BBC的机构文化和程序是否有问题,由一名女法官珍妮特·史密斯主持,两人都是BBC专门请来的外部人员,目的是保证调查的中立性。
随着对萨维尔新的指控日益浮出水面,《新闻之夜》发表了一篇调查,指称一位1980年代曾是撒切尔政府内阁成员的保守党大佬,曾多次在威尔士一家儿童看护中心猥亵儿童。
但随后证明这则新闻证据不足,受害者收回指控,证人承认自己认错了人。更为严重的是节目编导在播出前没有求证。另外,尽管该节目在播出前已经在推特上传了很久,但BBC总裁乔治·恩特威斯尔对这一触及敏感话题的报道却毫不知情。整个事件确实只能归结为是BBC新闻调查的失误,BBC管理层的失职。这样的丑事进一步导致了乔治·恩特威斯尔下台,上台不到两个月,BBC一次性给予70万美元补贴。
BBC是否能抵挡危机?
“BBC确实犯了错,但是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应对错误的行为可以成为一个典范”
一份关于新闻之夜的内部报告被全文刊载在BBC的网站上。该报告重点强调了BBC编辑管理系统的混乱;并且,该报告称,在这次事件中,没考虑检查新闻的基本事实。
伦敦经济学院一个新闻研究机构的主任查理·贝克特说,BBC管理层的失败,和该机构的无能为力的感觉交织一起,它们看上去对自己要发表的新闻没有什么把握。
“有件事震惊了我,有很多的人在BBC的工作就是停止负面宣传。总裁他自己和他身边的人非常明显就不擅长掌控媒体。”贝克特告诉半岛电视台的记者。这并不是说他们在新闻道德上持双重标准,而是他们在原理上全错了。
但金斯顿大学的新闻学教授布莱恩·卡斯卡特说,BBC的非常公开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应该被当作有真正新闻责任的一个例子。
“显然这已经是一个严重新闻工作的错误,但是我们判断新闻记者不是看他们是否已经犯了错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中没有一个人会通过这样的测试,因为我们都会犯错误,但要看他们如何面对错误。”卡斯卡特告诉阿拉伯半岛新闻电视台。
卡斯卡特还举例说,2007年,3岁的小女孩玛德琳失踪,多家报纸怀疑凶手就是她的父母,并且重复对其父母进行诽谤,最终导致多份报纸打出头版道歉。而《世界新闻报》应对窃听丑闻时也缺乏有效行为,相对这两个事件的处理,他说BBC的反应表现得更加顺利。
BBC所做的,正是人们希望整个新闻行业所要做的。它们必须准备应对它们的错误,并且向外公开。它们确实犯了错,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既然犯了错误后,他们的应对行为可以成为一个典范。
但是鲍曼不同意,他表示国际新闻集团在铺天盖地的窃听丑闻后关闭《世界新闻报》,表现出私营媒体要更加积极响应批评,因为有商业的压力。他说,这场笼罩着BBC的危机提供了一个机会,去讨论强制性收取执照费是不是资助公共广播最好的方式,另外还将质疑一个90年前建立的组织,是否仍适用于21世纪的大众媒体景观。
卡斯卡特依然觉得BBC是有能力抵挡危机的。“人们还是相信BBC。”事实上,当你犯错了,你进行认真调查,并且像我们期待的最好的方式去试图修补它。 然而,贝克特说他害怕对BBC的批评会破坏其在新闻行业的标杆地位。“我想这会有影响,但没有多少人会认为BBC是个骗子,但人们会开始怀疑它的能力并且影响人们对它的信心。
·赖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