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亲爱的。我要去南方了。如果这个消息出乎你的意料的话,那么我希望它给你带来的是惊喜而不是别的什么。请现在就把你的想法表达给我。用手指,或者舞蹈。
不过,我想我仍有必要提醒自己:这次开拔的日期是个不确定的值。尤其令人沮丧的是,它极有可能是数学上所讲的半开放区间。
从现在站立的位置,向南,再向南,极目楚天舒。烟雨绵绵的江南旧镇,会有一个欢快的少年。我希望他是我。他还记得PK14的意思的是Public Kingdom For Teens(青春公路王国),并在心中默念这个短句。直到老的不成样子。那时候我们会在某个地点见面,你会对你认识的所有的人说:这,是我的朋友。当我去看你时,你却躲在那些呆立的人群身后,暴露在上弦月的照耀之下。我们笑啊笑啊,笑啊笑啊,就像秋天的玉米一样笑弯了腰。那是个夜晚。
很久以前,我好象在哪个地方经历过这个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情节。没有侵略性的唱腔,也没有行云流水的SOLO。哦,不。不,不。你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我接受不了激烈的东西,从来就接受不了。我只是有点偏拗,幼稚。当然,我也接受“冒傻气”这个说法。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怕未来的某天,会有诗人将那个动作称为“轻取”。我是为了那里的文化沉淀和迷幻的都市感才直奔而去的。我原本就是只雾气里的鲜红的六足昆虫。我的决定必须有利于我的进化。此事无关风花雪月,更与国事天下事无干。
但是不,但是不。我现在就想反悔。我其实是企图向你讲述我的委屈和耻辱。那些记忆就像我拥有的黄金般的荣耀一样重要。我热爱音乐,却不会弹琴或唱歌;这与卡拉OK厅里那些人正好相反。
正如在炒菜过程中我已能熟练掌握颠勺的技巧一样,我将给内心留出一块空地。那里有高柳垂荫,老鱼吹沙。这块空地是一个秘密墓地。这个秘密的哀悼在冬雨阴郁的2003年11月份凸显和蔓延着它的力量。夏天的时候,牧羊人会用雪白的羊群吞噬青草旺盛的高山南麓。遥远的尸首,随着地壳的变动,混迹于地火之中。
我很笨。不会劝慰。对不起。但愿我手中有什么法宝能扑灭你的幻灭感。我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现在。
我是多么滑稽,就让我自己来承认吧。其他的五十多亿人类如果不出以外的话,会对我的壮怀激烈置之不理,甚或嗤之以鼻。与此相对的是,我对他们从不报多大信心。无数次的事实(大部分战争和社会动荡)证明我的推断从来没有过误差。关键是,那些孤独中的思维活动对我非常重要。它得以长久地维持一个人狭隘的自尊和妄想的高贵。
亲爱的,你,我的伙伴。我要去南方了。就在前些天,我的家乡得到了有关我的消息。那里龟裂的土地上正卷起了愤怒的沙尘暴,面对面看不见面孔。你还不认识我,是这样吗?而在那里,每个人都认识我。他们见到我,都会热情爽朗地打招呼。而你南方的领地,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包括你。这感觉多么惬意。我会因为这惬意而获得自由。这真是太棒了!温柔的毒药,快来。
激动、焦虑、乏味和单调。我一个完整的笑话都讲不出来。向你承认我经过的沧桑——我追求过天下所有溜溜的女子,并对我的敌人心怀恶毒,牙眦必报。我还要向你预约一场争吵。我会时时失控,暴躁得像一只翻身上岸的鱼。
我要把这些以及这个消息告诉你——别怀疑我的语法或者你的眼睛。“消息”是个可数名词还是个不可数名词?我经常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但并非全都是难题。你学的是中文,还是畜牧养殖?
如果以上所有的繁文缛节已让你厌烦地几次想关掉这个网页的话,那么,请只记住下面这句话好了:我要去南方。
假使这能让你转移一下视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