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李宇春及团队 揭幕疯狂演唱会背后

2012年10月25日16:48  精品购物指南 微博
李宇春 李宇春
李宇春演唱会现场 李宇春演唱会现场
李宇春花絮 李宇春花絮
李宇春 李宇春

  撰文、编辑/ 李森 摄影/ 莫陌(特邀)

  10月20日,上海奔驰文化中心,“李宇春疯狂世界巡演”第二站。她比在北京万事达中心首演时更疯狂、更纯真,也更精粹。可以说,那一夜沪上的天空赤焰滚滚,在场与不在场的人们全被她几近熔化、彻夜难眠。

  那一夜,曾被外界甚至自己强加以“女王”“皇后”等紧箍咒的她又一次叛离了禁宫,打碎了宝座,革命了往昔,向着亦真亦狂的原点飞奔。逆流而上总有刺骨创痛甚至向死而生般的自我牺牲,可是她在舞台上和现实中都舍了拼了疯了,因为她比大多数功成名就者都更明白,“人在最虚弱的时候,甚至是接近死亡的时候,才能看到另一个自己。”这话不是谁都能体悟到的,更不是谁都有勇气直抒胸臆、一语中的、直击七寸。

  “当你在后来的路上走了很远很远的时候,请一定不要忘了确认当初出发的方向。”这句如头顶星光般的箴言在李宇春自成一派的精神世界里斗转星移、加速驰骋,于是她的天空在“入道”后的第七年豁然开朗、云蒸霞蔚。最初的疯狂与丰饶的成长令她从未如此自由、也将愈发自在,她甚至可以亲手缔造台前幕后的比邻奇峰,一山更比一山高。只有真正与“真我”重逢的创作者才能成为自我的宇宙、自我的秀场的灵魂之源,才能成为魅影幻音的缔造者与执棒者,才能成为一曲难忘、过目倾心的点睛妙笔。也正因此,“疯狂世界”的上海站竟能再攀巅峰。

  当夜登顶后,余音绕梁时,李宇春及其“疯狂团队”全面接受《精品》专访,再一次与自己对视、与你我畅谈、与未来相约。

  灵魂之源

  李宇春

  “我在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讲,要怒目圆睁地看着它,不能闭眼,然后高举双手,锤!”

  如同每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背后必有一名高屋建瓴的操盘手,为“李宇春疯狂世界巡演”布局的正是她本人。从舞台剧的表现形式到集“歌、舞、演”于一体的表演模式,从令人耳目一新的编曲到随场景不断蜕变的妆容,从贯穿始末的剧本到细节的呼应,每一个环节,几乎都烙下了李宇春的痕迹。她不仅是幕前让你疯狂尖叫的巨星,更是全面操盘幕后的“女王”。她的周围,聚集着众多一流高手,只待一声令下,便让这台庞大而精密的演唱会运行无误。揭开层层幕布,迎接我们的乃是李宇春胸有成竹的果敢谋略。

  “人在最虚弱的时候,甚至是接近死亡的时候,才能看到另一个自己。”

  记者: 《淹死的鱼》的收场动作是你“跳”进黑洞,导演认为这个动作象征了“逃离”,你是怎么理解的?

  李宇春:我们争论过,就是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逃离。第一幕的名字叫《命运》,皇后唱《淹死的鱼》,是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命运已经这样了,就“死在你怀里”了,怎么可能逃呢?她只是跌入那种失望的心情,你可以用“掉”进黑洞来表达,但不能用“逃离”。

  记者:但都不影响皇后来到了一片森林。

  李宇春:演唱会不像电影,每一场戏都连得那么好;而且解读她有没有逃离出皇宫,我觉得不重要,关键是情绪。我也不觉得唤醒她的东西非要在皇宫外10公里,有可能因为她在皇宫里遇到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东西,所以我们并没有限制第二幕一定发生在森林。

  记者:我听导演说,《失心疯》那一段原本计划的是你在水箱里?

  李宇春:对,但那是特别早的事情了。(为什么否决了这种设计?)其实最开始想的是效果,决定利用水,由我来做一段表演。但用水,一来不方便换装,而且有一定危险性,因为我身上有电。所以这个水缸在每一站,公安、消防那边是一再要去检查安全问题的。

  记者:我问过水箱里的舞蹈演员,她觉得人必须在最平静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看到另一个自己,你呢?

  李宇春:我觉得是最无力,就是人在最虚弱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接近死亡的那一刻。

  “那些内心的光源,从未排练过。”

  记者:阿Kenn说有两段戏特别难,一是《失心疯》,因为它演的成分大于跳的成分,并且你和水箱里的女孩几乎看不到彼此,要靠盲演和反复练习才能提高同步率;另一个是《Stop》,你要追四个光点。这两段到底有多难?

  李宇春:难到我裤子都破了!(裤子怎么会破?)因为Jean Paul Gaultier的裤子是蕾丝的嘛,昨天晚上联排,我刚一摔倒裤子就开了,真的开了,我今天就很担心,在水箱上的时候都有点焦虑了,因为有阴影。另外就是你说的追光点,没怎么排过,基本上是按我自己的感觉,去黑暗中寻找光源——突然一个光源亮了,又熄了,就这样,是我内心要去找的东西。阿Kenn不会排动作给我。

  记者:和凯撒的那段探戈特别轻盈,阿Kenn形容这段舞是“从不熟悉,两个人之间有点剑拔弩张,互相试探,最后惺惺相惜”的过程。但这段舞的时间很短,要集中表现如此多情绪,还要保持轻盈,你是怎么把握的?

  李宇春:探戈不像Hip-hop有一些小感觉就可以了,它对舞蹈功底的考验比较大。另外,我其实是一个特别反复的人,无论学哪种舞,第一下会特别快,也特别好,但中间有那么一段时间,感觉就没了。北京场之后,我一直在保持排演,但托举就没顺过,配合有点“扭”,比如他托我的时候我已经跳了——其实只是零点几秒的时间,但那个劲不顺。直到来上海的头两天,排到拍子都有点错了,始终觉得非常笨重。我也试了很多方法,有他托我的那一下我平视的,也有他托我的时候我看着他的,就是想寻求一个办法让那种感觉回来。最后一天,我单独跟凯撒排,决定不用音乐,只是数拍子,这才找回了一些感觉;最后的办法是不要他,而是我单人跳,该他托举的时候我自己蹦,不依靠他的任何力量。昨天下午如果有人录像,会发现我一个人神神癫癫地转啊跳啊,因为我的方法有效,两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是顺的。

  记者:《Hello Baby》那段舞我问了阿Kenn,它叫Bob Fosse,属于很六七十年代的舞步。

  李宇春:对,复古嘛。它的难点是味道,就是Bob Fosse并没有那么“有规则”,而是拿捏那种味道,而且要敢做。比如塌腰,其实也可以不塌腰,只是弯腰,但区别就在这一点点。

  “我说千万不能这么干,歌迷真的接受不了,而且我怕我妈当时就哭了。”

  记者:《籁赋》 那部分,导演告诉我跑步机其实只有一人宽,风险系数比较大,况且你还加了四个档,4、6、8、10,他建议两个档就够了。干嘛非得这样?

  李宇春:这个环节就是要很勇敢。人有本能嘛,泡沫板迎面来的时候,你是会闭眼的,可一闭眼就瞎了,会跑出跑步机,特别危险。包括来上海第一天彩排,头一下我就闭眼了,所以我会在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讲,要怒目圆睁地看着它,不能闭眼,然后高举双手,锤!

  记者:导演说开场视频原本也不是这样的,而是水晶球爆炸成碎片,割裂你的脸,但你坚持要改,为什么?

  李宇春:对我来讲,割裂的设计是OK的。那个技术是最新的,效果特别震撼,可毕竟他们不是歌迷,不太理解歌迷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完全能想象把它放到大屏幕上的效果,但我说千万不能这么干,歌迷真的接受不了,而且我怕我妈当时就哭了(笑)。之后又修改了两次,直到北京首演前一晚才修改成现在的样子。

  记者:舞台分了好几层,导演的本意是想说幕后“重重黑手”,不过这一点藏得很深,不太容易读出来。

  李宇春:是。

  “必须从7开始。”

  记者:妆容呢?大军说你要把他整死了,因为全场加起来,留给他的换妆时间不超过4分30秒。

  李宇春:折磨他已经不是从这儿开始了,是从早期试装,Jean Paul Gaultier的衣服运到北京以后。大军做的第一版发型比较蓬松,我说“不行!什么叫皇后?必须纹丝不乱。”所以第一、二幕的头发比较油光,跟服装也很配。到了第三幕,他瞬间有点惶恐,说这怎么行呢?跟衣服完全不搭。第三幕是皇后开始要挣扎了,我问大军,挣扎的时候还是油头啊,不可能吧?她要跑了,你总得让她凌乱点嘛!最惨的是第五幕,我说必须弄成飞机头,因为我要Rock、要朋克,他说刚戴了假发,还戴着网纱,这怎么可能?而且我们不会下场抢妆,就在舞台后面抢。那没办法,我说你自己拉根电线上来吧(笑)。

  记者:你的妆上海场和北京场有变化吧?

  李宇春:有。北京场之后我们开了会,又把导演从香港弄来北京,因为北京、上海场涉及到DVD的,所以录制非常重要。北京场我流了大量的汗,很多镜头用不了。这场大军必须保证干净,他也挺崩溃的。(眼影还是以灰蓝色为主?)对,不过银色没有了。

  记者:有一段时钟倒转的视频,每次都是从7点开始,象征着7年归零?

  李宇春:要听实话吗?上次的7点纯属巧合。开会时提到过这个,我问,7是有含义的吗?导演说没有啊;我又问,那每一次倒数都从7开始吗?他说不是啊,转到哪儿就从哪儿开始(笑)。我说不行,必须从7开始。

  “绝不摔琴!”

  记者:你这次故意勾引大家往摔吉他那个方向想了吧?台下都在喊“摔!摔!摔!”

  李宇春:我绝不摔!其实这次我带了两把琴,一把是谭伊哲的,弹得特别舒服,但它没有接线孔,需要配一个外置的拾音器,我就只能把我那把再拿来用——上次摔得不厉害,只花了不到一千块钱修——可是我想,嗯,不摔了,它跟我挺好的(笑)。

  记者:还有哪些细节上的修改?

  李宇春:机位,这个可能你们在现场感受不到。另外,泡沫板做了很大的调整,你不觉得上一场乱七八糟的吗?而且这一场泡沫板靠的是人和轨道,上一场只有人。包括阿Kenn为什么摔跤?因为雪花落在地上,他演的时候很滑,可他又担心接下来我们表演会摔倒,所以他就在地上发疯一样地擦,看起来他在演戏,其实他做的是这种动作。这次雪花我们往外移了,我说要给一点风,尽量不要落在舞台上,大家危险嘛。

  记者:最后一幕的变化最明显,你明显话变密了。你自己感觉到了吗?

  李宇春:我的感觉是,第五幕刚开始我没有北京场激动。有一个细节,北京场我在幕布后面站着,升降机已经升起来了,但幕布还没下来,我已经开始喊“北京!北京!”了,可当时话筒没开,你们听不到,我以为你们听到了。

  记者:所以我们听到的第一句是“北京开始疯狂吧”?

  李宇春:对,北京场的期待值会高,可是你经历过一次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样子,结果今天幕一拉开,全场都站着,而且内场中间都没有缝了,你会吓一跳!我特别感动,那一下子我好几次仰头……(快哭了?) 嗯,真的很感动。

  “每次上场前都会从头到脚打量自己,平复心情,为自己加油。”

  记者:这次要讲的话事先设计过吗?

  李宇春:没有,北京我还真想了;上海是下午化妆的时候,我想到上海给了我哪些,所以说了四样嘛。

  记者:清唱《会跳舞的文艺青年》呢?

  李宇春:临时的,以至于打乱了我后面的东西。因为没有任何人排过,只是在我转身的一念之间产生的。我其实想说的是,“下面这一首歌要临时征用谭伊哲老师的琴”,可我刚说到“临时”的时候,全场就……(大喊“加歌!”)大家一定是这么想的,歌迷都在期待发生点什么,如果我只是“临时征用谭伊哲的琴”就太无趣了。可我也没有准备呀,边说话边摸琴弦,其实我在试,在回忆《会跳舞的文艺青年》的谱子,完全是即兴表演的。

  记者:每次上场前你都要一个人呆几分钟,这几分钟里你都在干什么?想什么?

  李宇春:我会从头到脚打量一下自己,其实就是Check嘛,看看有什么问题。另外我觉得就是对心情的平复,为自己加油。

  磅礴舵手 总导演刘宏基

  “那把椅子的外形和王座一模一样,但它是纯白色,代表着春春回到最原始、最单纯的心。”

  遇见李宇春之前,这个普通话不太灵光,总是耐心与人沟通的香港导演没有想过“通俗歌曲的演唱会也能做成音乐剧”;可一旦激发了热情,他便拳拳落实到要害,以“零失误”为布局者保驾护航。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导演和李宇春一见如故,在他手中,所有的天马行空都变成了舞台上的璀璨,“谁不会为疯狂激动呢?”

  “不是每一个歌手都可以做舞台剧。”

  记者:舞台剧的形式最早是谁构思出来的?

  刘宏基:最早还没什么构思的时候,我们就明确了一点:春春的演唱会要“不一样”。今年比较特别,是她出道第七年,所以围绕这个“不一样”,春春提出了舞台剧的想法。她提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哇”,有挑战性,不过因为挑战才疯狂咯。

  记者:纯舞台剧和舞台剧演唱会有什么不同?

  刘宏基:不是任何一个歌手都可以做舞台剧的,能把演唱会做成舞台剧的更少,因为它涉及到歌词、编曲的改编。但春春的歌本身就包含很多“舞台”的概念,加上她很了解自己歌的意思。也可以这样说,她从唱歌到演戏,一直很强调故事性,舞台剧的基础很好。

  记者:对她哪个部分的表演印象最深刻?

  刘宏基:《失心疯》。我和阿Kenn都认为这一Part比较难表达,因为她要和影子呼应,那个情绪呢,有些无奈,但又不是疯狂,加上一点点回忆,很五味陈杂的。

  记者:为了加强这种情绪,视频部分的隐喻也挺强的。

  刘宏基:对,仪式感。比如火鸟,它一路跋涉,最后化身白色的椅子。你仔细看,那把椅子的外形和王座是一模一样的,但它是纯白色,代表着春春的状态,回到最单纯的心,不用钻石雕饰。因为舞台剧时间太短,很多过程没办法仔细交代,所以要靠视频表现被省略的情节。

  “不是说挣脱束缚吗?那就连‘舞台剧’的束缚也甩掉!”

  记者:李宇春也提到了,椅子是贯穿全场的关键道具。

  刘宏基:具体说是她的“心路”。彩色的椅子代表她去寻找这个世界的真实、美丽和自然。为什么彩色椅子会吃人呢?代表她的束缚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是一种心魔,无时无刻地出现,不仅会伤害到自己,也会伤害到她身边的人,包括志同道合的凯撒,都会因为跟她认识,无形中被伤害。最后椅子从天掉下来砸碎了,就是整个的句号,她粉碎了这些心魔。

  记者:把舞蹈演员谢幕的环节提前,是出于什么考虑?

  刘宏基:其实那是一场舞台剧的结束。按照情绪发展,很自然地进入尾声了,春春也该回到纯真。第五幕是春春很“真我”的体现,不需要刻意设计,就是摇滚、互动。不是说挣脱了束缚吗?那好,连“舞台剧”的束缚也一并撤掉,跟大家玩开心就好。

  “春春的潜力很难挖尽。”

  记者:排练的时候,有没有用一些手段调动她的入戏感?

  刘宏基:不用啦。她是天生的,领悟力很强,基本上一说,她就能很快地释放情绪。入戏这种东西,没有学过,很难说一天两天就做到,但春春很快,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很清楚舞台上的每个部分要表达什么。

  记者:对她的可塑性深有感受?

  刘宏基:其实春春给我们的感觉是,她的潜力没有挖尽,我们在设计的时候都不用考虑她做不做得到,设计方案出来,她可以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她是个非常适合在舞台上表演的艺人,感染力强,对我们来说,不用考虑她的承受能力其实是辅助了我们,让创作空间更大。

  记者:第一次和李宇春合作,对她有什么评价?

  刘宏基:好敬业,好专业,很有信心,很疼歌迷。我们之前设计的一段视频是她在水晶球里炸开,脸啊那些都被割得血肉模糊,她怕歌迷看到心疼,拿掉了。这种默契,很难做到。

  记者:她哪首歌特别打动你?

  刘宏基:《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我相信听到这句话,每个人都会有点感触。因为我在香港,常常要飞来北京开会,所以时间很紧,每次都是十几个小时不停地开,很累,但一听到“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哎,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那就继续坚持。

  TIPS

  李宇春眼中的磅礴舵手

  “最大的感受就是跟专业团队合作,你可以多休息会儿(笑)。我们做‘Why Me’或者以前的演唱会,绝对不可能晚上十点钟收工,哪一场‘Why Me’不是凌晨四五点?今天下午,我三点才到现场,三点半就坐在休息室歇着了。这次的团队,每次你跟他们说的问题,下一次已经解决了,所以问题越来越少,省心、省事。”

  魅影捕手 舞蹈总监阿Kenn

  “李宇春在不断升华,她有今天,绝对是自我挑战的结果。”

  合作多年的阿Kenn,这一次给李宇春设计了大量即兴发挥的空间,“去掉编排,全靠她的领悟和感受,看她怎么撑起整个舞台。”李宇春很是兴奋,但更兴奋的人是阿Kenn。他知道,李宇春向来有能力驾驭高难度的肢体语言,却没有料到,几次表演的经历让她变得如此充沛,“很多情绪不用讲,她就已经让我们大开眼界。”

  “第一次就成功了!”

  记者:排练时她有没有抱怨的时候?

  阿Kenn:没有,她特别愿意尝试。像探戈,以前春春都是自己独舞,但这次要跟搭档配合,而且不只是表现舞步,还要传达“以舞会友,不打不相识”的情绪,所以既强调探戈的激情,激情中又暗藏杀机,一旦接触了,就变成惺惺相惜。练的时候有一点难度,我担心她是否知道怎么配合发力,但她第一次就成功了。

  记者:最难的是哪几部分的舞蹈?

  阿Kenn:《失心疯》。那一段舞蹈本身没有什么动作,她基本上是原地唱三分钟,很多时候,春春是看不到水箱里的,她纯粹靠感觉,因为我设计的是要一下到位。

  记者:为什么一定是水箱?关在箱子里已经够震撼了啊。

  阿Kenn:春春觉得有点单调,后来导演又提出,不如玩刺激一点,在里面洒水。水可以代表一种流动的、不稳定的心态,水轻轻一过的时候,内心的激烈就出来了。唱慢歌,要把内心的激情外化,所以箱子里的舞者必须试潜、摸水、踢水花、去呼应春春的心态。最后的成品是所有人想象之外的好。

  “每次她上跑步机,我的心都是悬着的。”

  记者:跑步机那段挺危险,是李宇春坚持要跑这么快的?

  阿Kenn:导演提议过减速,稳一点,但春春的性格是不那么容易放弃和妥协。她觉得说,真的已经表达到这个地步了,就要把它释放出来,必须越加越快,她要体现“粉碎这一切的”效果。每次她上跑步机,我的心都是悬着的。另一个让我悬着的是《Stop》,她要在舞台完成四个八拍,台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光和她自己,她要告诉大家,我现在很迷茫、很失落、很疲惫,从舞台左边跳到右边,再到中间,最后累倒。看起来很容易,可是如果做得不好,人家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记者:这次的用光很出色,你对灯光师提出了哪些要求?

  阿Kenn:我们用了很多侧光、暗光和轮廓光做氛围,不会太在意那种强烈的灯光效果,必须不一样。这也是最开始我们就定下的目标,如果不是“不一样”就白废了。

  记者:认识李宇春这么久,你觉得她的变化在于?

  阿Kenn:她是在不断地升华。我觉得一个艺人的成功,一切都要经过一步一步漫长的磨炼,她有厚积薄发的资本。很多东西不需要跟她说得很明白,只用告诉她,这一段我们要什么样的感觉,她自己就去琢磨。你看得到,她第二天回来排练是有做功课的。所以你知道,她有今天,绝对是自我挑战的结果。

  TIPS

  李宇春如此实践魅影捕手的“放手”

  “对,即兴的发挥不少,每场可能都稍微有些不一样。比如《Hello Baby》 ,我今天有搭那个黑人Dancer的肩膀,上一场没有。阿Kenn留给我的即兴空间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幻音DJ 音乐总监谭伊哲

  “就像贝多芬,李宇春也是王者。”

  说谭伊哲是李宇春的“御用编曲”并不为过,这种“御用”得益于他们彼此间的相互成就,得益于“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谭伊哲用“王者风度”形容李宇春在内地音乐界的地位,出于这种风度,他动用了大量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电影式配乐” 为演唱会添码。他说,再度碰撞出“震撼灵魂”的音乐,自己真的融入了这场有着无数可能性的巡演。

  记者:为什么串场音乐选择了贝多芬?

  谭伊哲:我可以选择肖邦,也可以选择李斯特,但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贝多芬呢?因为他无愧“古典乐派教父”的称号,肖邦、李斯特全是他的学生。另一个对应是,贝多芬是王者,而在这个舞台上,李宇春也是幕前的王者。

  记者:介绍乐队的方式很特别,你以黑衣人的面貌登台了。

  谭伊哲:对,幕后的指挥家,黑手之一(笑)。其实那个部分是用来介绍乐队的,但传统的方式太俗了,不像音乐剧,所以只有通过这种登场来展现每位乐手Solo的部分。(其实观众听不大出来乐手在Solo。)对,不能盖过音乐剧本身,要让故事传承下去,介绍每个人的名字就太脱节了。我们的介绍是,不知不觉,但好玩。

  记者:这次对李宇春作品的改编是不是比较复杂?毕竟这些歌也不是为音乐剧写的。

  谭伊哲:我用了贝多芬的音乐元素和时下美国电影最火的配器方式,强调跨界,相当于你听《皇后与梦想》串场的音乐时,可以体会到美国大片的感觉,类似《变形金刚》和《加勒比海盗》。(突出画面感?)对,因为整出戏的故事情节非常饱满,而且李宇春代表了内地音乐的水准,一定要跟国际接轨,不能弄成台湾小情歌,也不能弄成港乐。

  记者:讨论过会显得“凝重”的问题吗?

  谭伊哲:那倒不会。因为我们要舞台剧的效果,并且李宇春的歌和别人不一样。比如齐秦[微博]的演唱会,编曲永远不改,永远都是原版,歌迷就爱听原版;李宇春是每一场演唱会都改,其实是特别大的惊喜——听现场,就是要与众不同,对吧?所以不论改成什么样子都符合这出剧。

  记者:几段串场视频的配乐似乎有不少电影的影子。

  谭伊哲:没错。尤其是巨星,一般流行音乐驾驭不了她的串场。我要做的就是让观众感觉到,李宇春休息的时候他们看了一场电影,比如森林的那个,《爱丽丝梦游仙境》是吧;火鸟的那个,属于《阿凡达》式的嫁接;阿Kenn的独舞,是按照《歌剧魅影》改的,包括和声部的花腔女高音,有点《第五元素》的感觉。这样做,观众不会冷场,只会越看越激动。

  记者:有被李宇春的要求“折磨”到吗?

  谭伊哲:没有,哈哈。她可能感觉到了,因为她罗列了很多,说要这个要那个,但其实就像装修房子,我要红色的地毯,要巴洛克的家具,说完之后,就可以着手了。技术层面,完全可以接受,唯一的难度是去理解她所说的东西,你不能把她的意思理解错了。

  记者:从初稿到定稿,一共经历了几次反复?

  谭伊哲:最多的一首是4次,其他两次就过了。因为从春春第一张专辑到现在,基本上有一半的编曲都是我做的,她想要什么,不用怎么说,感觉全都在。

  记者:你觉得李宇春最独特的一点是什么?

  谭伊哲:非常冷静。她是双鱼座,我是双子座,我们俩碰在一起就是冷静加激动,能把感性加理性发挥到极致。她有时候会非常冷静地处理一件事,但有时候又非常激动,我也是这样,所以我们做音乐的时候基本上一遍过,很少有改过第二次的。而且她的演唱会允许我发挥,现场的完成度非常高,堪比普通歌手录音室的效果。这次的乐手也是数一数二的,鼓手是台湾鼓王,键盘手也很牛,我很满意谭伊哲工作室的成品。

  TIPS

  李宇春与幻音DJ的“不约而同”

  “因为舞台剧需要古典音乐的庄重感。按道理,想用古典音乐,只要谭伊哲的配器比较古典就OK了,但我想了很多,包括重新买了一套贝多芬作品集,挨个儿听了一遍,发现我还是喜欢他。他有一首很重要的曲子叫《命运》,直接就把音乐剧带进去了。我坚持用他的音乐作每部分的串联,这跟‘大师’是有关系的。还有,他是聋子,这一点很重要,完全符合我想要的东西。”

  点睛妙笔 化妆师大军

  “春春的妆容一直是自信的,舒服的,她明白什么颜色属于她,什么不属于。”

  化妆师的工作很特殊,他更像最后的“点睛”,主角是否有灵气,全靠其手腕。大军的手腕在于,“属不属于李宇春,我一看就知道”。这次换妆,“每场都像打仗,不过好在忙而不乱。”因为和李宇春并肩作战的满足感,早已洗净了大军的紧张疲惫——4年,熟知李宇春每一缕发丝的走向,大军果然“得道了”。

  记者:这次演唱会给你的换妆时间有多长?

  大军:4个发型加妆容,一共4分钟多一点点,大概在4分30秒左右。(太短了!)毕竟Jean Paul Gaultier的服装换起来有点麻烦,留给我修改妆发的时间不多。

  记者:你提到春春的发质,是怎样的?

  大军:比较硬!李宇春的头发,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难做(笑),用我们的话讲,特别不听话。其实好多人感觉说,春春一头短发能难做到什么程度?其实不然。4年前开始合作,前一两个月我都找不到得心应手的感觉,不过也许因为气场比较和,所以现在不说如鱼得水,但比较轻松吧。

  记者:这几套妆容各自的特点是什么?

  大军:准备演唱会的时候,我俩也讨论过,我赞成春春的意见,头发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妆容每一场都会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北京站第一个妆容特别重,像眼影,已经画到她侧边的发鬓了,再逐渐减,怕擦拭眼影的时候妆显得脏。我的感觉中,头发给妆容加了一些分,刚开始的时候,头发是干干净净地向下梳,到她做回自己那一Part,头发吹起来,呈现一个摇滚的李宇春,显得干脆利落。

  记者:她这次给你提什么建议了吗?

  大军:春春一贯主张简洁、大气,这也是她本身给人的感觉。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加上舞台很豪华,服装很豪华,所以妆容上我不会使用太妖艳或者太繁复的步骤。

  记者:从第一、二幕到第三幕之间,发型的转变很大,你怎么做到的?

  大军:我们用了4种美发产品,大家都知道,抹了特别油腻的东西之后,再改一个零散飘逸的发型非常麻烦。其实第一个发型已经为后面的打好了基础,之后一点产品都没用。从油光水滑的造型到自然随意的过渡,是我和两名助理用三把梳子在后台不停地梳,20秒之内完成,有多的时间再细微调整。春春算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在和她发质类似的模特身上试了很多次,用了N多种产品,最后调出现在这种一跑动就随风飞舞的。

  记者:在模特身上试了多久?你一共给了她多少个方案?

  大军:半个月左右,试到第七次的时候,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春春每次看到效果,我问“可以?”她说“可以呀”,就代表通过了。我清楚她要什么,她也清楚自己要什么,艺人和造型师必须有这种默契。

  记者:这次的白发造型有什么讲究?

  大军:它不是普通的假头套。为了达到“纯白世界”的效果,我用了一种偏艺术的表现手法,光漂染就来回八次。

  记者:合作这么些年,你觉得李宇春的妆容整体上是哪种走向?

  大军:春春自己也在采访中说,她这几年的变化是头发越来越往下趴了(大笑)。姑娘长大了嘛,我觉得以前她有一点消瘦,现在她更女生更漂亮了,眼皮变得微双,眼睛也变大了,所以慢慢地她会尝试一些烟熏妆,会尝试一些非常干净的裸妆,取决于场合。整体上看,春春的妆容一直是自信的、舒服的,她明白什么颜色属于她,什么不属于。

  TIPS

  李宇春与点睛妙笔间的“互动”

  “我安慰他,你先做,没关系,我们抢妆时间挺多的——从这时起,他就钻进我下的套了(大笑)。”

(责编: 山水)
分享到:
意见反馈 电话:010-82612286保存  |  打印  |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