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卫视[微博]《我是歌手》推出至今已经播出九期节目,在春节前后这样一个选秀“淡季”,这档把成名歌手推上PK舞台的节目却一举走红,同时伴生着不少争议。其中最引人关注的,当然是45岁迎来“事业第二春”的重庆女歌手黄绮珊。有人认为,黄绮珊与《我是歌手》的怀旧气质完美契合,所以相互捧红;还有人认为,这档节目聪明地避开选秀肉搏战,选在春节档期,另辟蹊径,别开洞天;更有人怀疑,节目组是否刻意安排炒作,随风入夜,不露痕迹,等人们反应过来,已然功成名就。这档越来越火的节目是台上台下的真情流露还是幕前幕后的深藏不露?
消费怀旧
周晓鸥[微博]、黄绮珊、羽泉[微博]、齐秦[微博]、辛晓琪[微博]、林志炫[微博]……那些年70后、80后追过的歌星出现在舞台上。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首首熟悉的老歌,既让这些“老”歌手回味了一把当年的感觉,也让观众们狠狠地掉了眼泪。
“怀旧这个点非常重要。”节目导演洪涛直言不讳地对记者表示。
一问:为什么“过气”艺人能咸鱼翻身?
——乐评人蓝蝴蝶将此归于这个“怀旧的时代”:“这几年不断有老将复出,或者是老歌被后辈歌手翻唱。说真的,很多人都热衷于怀旧这件事,更多也是因为当下的流行音乐越来越难去作出那种经典的意味出来,新出来的歌手本身也很难有那种可以被人过耳不忘的特质。”
事实上,在这个以《中国好声音》为代表的选秀节目卷土重来、把节目创意和选手潜力都发掘到极致的时候,出现一批老歌手来唱老歌确实有着反璞归真的效果。
二问:仅仅是怀旧吗?
——“仅仅是怀旧吗?不要忘了,一大批选秀拿冠军的人都是翻唱这些人的歌曲。这是一种情怀,一种信仰,一种感动。”有网友这样说。
然而,这种“感动”恰恰也是一种易耗品——消费怀旧。
洪涛也承认,在观众的选择上,年龄是考虑因素之一。言下之意,可能是节目组更倾向于选择“容易被老歌打动”的观众。
“我们的节目为什么好?我认为有三点:音乐、制作、观众。其中我就希望不考虑依靠现场,仅靠音乐就能把普通观众打动。”洪涛说。
三问:消费怀旧能到几时?
——乐评人竹西认为,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老歌资源不可再生,其和观众的怀旧情结很快会被商业运营和炒作消耗殆尽。
而洪涛却认为节目本身仍有创新:“节目中不仅让观众重温熟悉的经曲歌曲,也给音乐人一个载体,让他们展现自己的音乐理念——唱经典,谁的改编更加精彩。”而音乐总监梁翘柏[微博]则对记者表示:“我还是期望,音乐人能更好地发挥能量。”他说自己最欣赏羽泉的创新态度,“比如给《热情的沙漠》加入了粗犷、神秘的色彩,他们(在创新上)是做得最好的歌手。”
猜测:未来《我是歌手》做成常态?
《我是歌手》购自韩国版权,在韩国甫一播出时也同样引起了收视狂潮,但很快第二季就开始下滑,目前已从最初的狂热转变成一档常态化播出节目。
对此洪涛表示已注意到韩国原版“收视率掉得厉害”的问题。“最初做十几期,没想到形成巨大的社会话题。第一季模式化含金量更高,但第二季收视下滑,慢慢变成了一个‘家常菜’节目。”他说,“但据韩国的总导演说,他们明年还会再做。不过我认为他们也没想好这档节目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认为跟赛制有关。”他同时表示,国内《我是歌手》是否会有第二季还要“看台里的战略考虑”,不过他认为“应该会做”,因为“这个节目有事件性,有活动的瞬间 ,才会引起关注”。
淡季奇兵
从“超级女声”开始,学生放假的暑期一直是白刃相搏的“选秀季”,而春节前后的电视屏幕往往被大型晚会、演出占据。但湖南卫视此次在所谓的“淡季”推出《我是歌手》,是第一个横跨春节档期的竞技选秀类综艺节目,如今已占据央视索福瑞全国网和城市网数据全国第一,可以说是打了个出其不意的漂亮仗。
四问:刻意选择春节档期?
——从洪涛的角度来看,节目的播出并没有刻意选择春节档期。“我最初接触(韩国原版)是去年6月,觉得形式很好,但在中国不一定行得通。我担心愿意来的歌手可能知名度不够,或者知名度不小,但不一定还唱得好。”
不过在此后策划2013年湖面卫视新节目的会议上,洪涛改变了看法:“再次看了原版的感觉是,这档节目没有太多操作性,只是纯艺人之间的比赛,能让人十分感动,会有很强大的真诚的魅力。”他说:“所以我开始倾向于这样一个全新的形态、新感觉,它引起了我强烈的创作欲。”
五问:淡季抢档要么死,要么疯?
——有业内人士认为,受到春节假期的影响,很多成名的歌手不愿意大过节的还出来奔波。
洪涛直言去年筹备《我是歌手》时,邀请选手一度陷入了困境:“因为没有一个一线大牌愿意轻易拿自己的名誉冒险。在大家看来,万一被PK掉,是很不值当的事情。此外还有春节档期的问题。”根据韩国原版的要求,一期节目的七位歌手的组成中,必须有一到两个具有跨时代影响力的歌手。“上台PK对于成名歌手来说,确实有点残酷。”包括像齐秦、黄贯中[微博]等都是几经交涉,最后才答应参加。
梁翘柏则说,现在的状况“比之前好很多,一些歌手打电话来表示,这是让每一个喜欢唱歌的歌手都‘喉痒’的节目,所以考虑参加”。 洪涛同时表示,在春节期间做这档节目确实非常辛苦:“第一次做真正意义的真人秀,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摸索……要么死,要么疯……希望我们没有白辛苦!”
猜测:第二季将激战暑期档
尽管洪涛仍保留谨慎口风,但以目前的火爆程度来看,向来以娱乐闻名、但去年选秀节目被全面压制的湖南卫视肯定不会放过这次绝地反击的机会。有网友猜测,第一季于4月完结后,《我是歌手》应该会稍事“休整”后趁热推出第二季,而那时正是选秀扎堆的暑期。如果这样,那么《我是歌手》将直接与去年红透半边天的《中国好声音》第二季正面交火,这两档节目都在第一季一炮而红,如果短兵相接,那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另有消息称,湖南卫视已宣布将以《中国最强音》接档《我是歌手》,打出“大型音乐励志秀”的旗帜,着重“去选秀化”,很可能请到陈奕迅[微博]、林夕[微博]等大牌音乐人担任导师。 但还有“消息人士”透露,不排除湖南卫视将用《中国最强音》和《我是歌手》两档节目前后夹击《中国好声音》的可能。
无痕炒作
尽管节目组和湖南卫视一直否认节目存在炒作,但许多业内人士和网友都认为,《我是歌手》在选手、赛制上,都有巧妙的“无痕炒作”。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黄绮珊。
六问:黄绮珊为何能唱回收视率?
——黄绮珊被观众称为“黄妈”,甚至有媒体记者当面也这么叫她,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2004年雅典奥运会,每次中国健儿登上冠军领奖台时,就会听到一段充满异域情调的哼唱。这个声音并非来自雅典,而是来自黄绮珊。之后,她被称为“亚洲第一女声”。
黄绮珊1986年出道,其间同台湾音乐人涂惠源有过一段婚姻和道不清的音乐故事,可是这个“亚洲第一女声”从2001年之后的十年间,除了雅典奥运会央视主题曲《骄傲》之外几乎完全消失,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可以说,这样一位极具潜力的女歌手,在过了演艺黄金年龄之后重出舞台,用老歌唱出十多年的沧桑,特别能引发观众的共鸣,所以她的走红似乎也是顺理成章。湖南台主持大佬汪涵甚至夸奖她“唱回了流失的收视率”。
七问:齐秦退赛的前后
——有媒体评论:齐秦在《我是歌手》中的身份有点像“无冕之王”,根本无需再参加所谓的“比赛”。53岁的他,早已不再需要证明什么。
然而不久之后齐秦的退赛风波则让《我是歌手》再次引起广泛关注:“最大牌”齐秦在第四期之后选择了退赛。
但节目组很快宣布,将空降辛晓琪来替代齐秦离去的空缺。“齐秦之所以失约,是因为他在美国登机时查出患上了洛杉矶流感被禁止登机,因而延误了录制时间,只能遗憾正式退出《我是歌手》。”洪涛说。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电视台主持人向记者表示:“(《我是歌手》)这一招确实非常高明,不管是否刻意捧红黄绮珊,但无疑两者的气场契合度非常高;而齐秦退赛事件既炒高了热度,又毫无违和感,可以称为完美的无痕炒作。”
猜测:雪藏黄绮珊 最后炒一把?
没有人知道黄绮珊在过去十年里干了什么,而她本人也回避任何相关的问题,甚至以“不影响学业”(她目前在新加坡学习神学)为由拒绝媒体专访。有人说,黄绮珊在《我是歌手》中以45“高龄”焕发第二春,已足以引发人们对其过去身世的好奇,而节目组很可能在最后一期(13期)前后放出相关“内幕”,再炒一把,以配合《我是歌手》第一季完美收官,并提升人们对第二季的期待值。但这一切仅限于网友猜测,事实到底如何还需时间来证明。
文/本报记者 陆飞
直面黄绮珊
“我接受一切变化,但心里不会变”
记者:您从最早的“大嗓门”变成上周比赛中的“流泪版”,请问唱什么歌是您自己选的吗?
黄:是的。每次我想尝试唱一些不同的歌,让自己更享受一些。不过每场选歌都是遵循自己的心,反正也不知道对手选什么歌。
记者:传闻您的出场费暴涨,现在有商演的邀请或者计划吗?
黄:到目前一场商演都没有,我不愿意接。是因为,告诉自己不能猴急。我要上学,又要比赛,还有交不完的作业,不能因为商演而影响到这些。我告诉自己:以后日子长着呢,先安心把眼前的事做好,这是一个交代。等到5月底毕业以后考虑商演的事。
记者:听说现在市场上您的专辑已卖到1000元一张了,有考虑新专辑的事吗?
黄:1000?是3000一张!(笑)新专辑的话,走到现在,我对以后的工作生活也有一些规划。歌手的本质是音乐,是唱歌,所以现在开始我已经在“想唱歌的时期”,在盼望自己的制作人(笑)。
记者:那么久没有接触娱乐圈,感觉有什么变化 ?
黄:还是让自己的心保持一个平安[微博]的状态,周遭的事很多不去碰。这次回到舞台,生活也被打乱了,比如上街不能再大摇大摆,哈哈。即使在新加坡,追我的人也有好多,日子被人关注,没那么自在。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在与否在于心,我接受一切变化 ,但心里不会变。
记者:听说你在新加坡住的是集体公寓,感觉过得不是太好,这次走红,有没有经济上的诉求?
黄:我其实生活得很好,在北京有自己的家。简单是生活的本质,够吃够用就行了,心态不好有多少钱都没用。我在新加坡的学院附近合租的公寓,突然发现人不过这样简单,心里好平安。
记者:参加这档节目,是不是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黄:有一些不一样,大方向不会变的。接下来会考虑唱片和演唱会。变化是有的,但是要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我希望节奏不会太快,慢一点。不管怎样,我学的是教堂音乐,无论演出和唱片如何,我将来都会服侍教会,现在这个节目也不会改变我做福音歌手的愿望。我想时运不是自己能决定 的,所以人要顺服,活到老唱到老,自己过瘾就好,不像年轻时还有很多梦想啊什么的。
记者:以前自己静静地唱歌 ,现在会不会不适应,有没有担心?
黄:当然有啦。毕竟我还在读书,每次来录节目,单程要飞六个多小时,很累。文/本报记者 陆飞
文化旁白
《我是歌手》还能唱多久?
除了老歌数量有限,“老歌手”的资源也是越用越少。这是《我是歌手》面临的另一个“可持续发展”问题。“总不能让第一季的选手再上第二季吧?”有网友发问。
《超级女声》的模式可以重现,《中国好声音》的盲听比赛可以雷同,《我是歌手》的赛程赛制也可以抄袭,但李宇春[微博]的神话却不可复制,黄绮珊的“第二春”同样不可复制。因为每个歌手都有自己的特定背景和气质,想简单地重复,几乎不可能。
“我们要把每一首歌变成一个故事,后期制作量非常大。”洪涛这样说。他的潜台词似乎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打动观众的故事”,尽管他表示接下去可以挖掘选秀歌手、过气唱将,但公众的热度不会始终保持在高点。正如韩国原版如今遇到的问题:当有朝一日“老歌手”资源开发殆尽 ,这档节目又如何自我突破,如何创新?
在这个原创乏力的年代,老歌手们唱的都是老歌,甫一亮相颇能抓住观众们的胃口。然而这些老面孔是否能通过这档节目,真正焕发出“第二春”,成为推动原创音乐发展的新动力?目前来看结果是悲观的,很多歌手只满足于在舞台上“改编”几首老歌来博取“创新”的头衔,但这最终不能成为常态。当一个国家的音乐人集体转向唱老歌,唱怀旧,那么,音乐的前景将是多么黯淡!文/本报记者 陆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