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图片来源:新闻午报)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娱乐图片
2005年的第一天,在“中国爱乐乐团2005年新年音乐会”上,郎朗与指挥余隆以及中国爱乐乐团的艺术家们以令人感动的精妙和全新诠释,让这部不朽的旷世之作为之面貌一新。现场,郎朗高超完美的技巧和独到的艺术见地,被誉为“掀开了《黄河》的新篇章”。
时值《黄河大合唱》作曲家冼星海诞辰100周年、“抗战”胜利60周年、钢琴协奏曲《黄河》诞生35周年,诞生了由中国新一代钢琴家与中国爱乐乐团的艺术家们共同演绎的“新
版”《黄河》,其意义非同凡响。
这是第一次演奏《黄河》
——“必须在不失传统和灵魂的情况下加入新的见解,音乐才会有生命力。”
记者(以下简称记):首先向你祝贺演出成功!这是你第几次演奏《黄河》?
郎朗(以下简称郎):这是我第一次弹《黄河》,殷大师的《黄河》是我最崇拜的版本,还有上一代的石叔诚老师的版本都是我最喜欢和崇拜的,所以,事先还是有相当大的压力的,比我弹柴科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压力大多了!为了准备这次的演出,我事先在海南试奏了一次,然后是跟中国爱乐乐团在上海的新年音乐会,北京其实是第三场。
记:你第一次接触《黄河》是什么时候?
郎:大概是三四岁吧!中国人哪有不知道《黄河》的!小时候,跟着《黄河大合唱》也不知唱过多少遍呢。但说实话,以前我从来也没有研究过《黄河》,也没有想过该弹《黄河》的事儿。这些年在国外处在疯狂学习接受的状态,像柴科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莫扎特、贝多芬、肖邦这些作品弹都弹不完。所以,这次能够弹《黄河》还是要感谢我的唱片公司——环球,他们说,“作为中国人你应该去弹你们民族的东西,而且要创造机会在国外弹,这是中国最有作为的一部钢琴协奏曲。”环球还建议为我的《黄河》演奏录音。这给了我很大的激励。我认为,冼星海的旋律尤其是《黄河颂》的境界,远在柴科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之上,那里面有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磅礴宽广,令人赞叹。真的了不起!
记:这次接触《黄河》,你是如何来规划你的“版本”的?
郎:其实,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触碰《黄河》,还有一个原因是殷承宗的版本难以超越,那真的是大师级的演绎。这次演奏之前,我考虑了很多,最关键的是该如何表达,必须在不失传统和灵魂的情况下加入新的见解。老柴、肖邦、贝多芬也都必须如此,音乐才会有生命力。我弹过很多的中国作品,但是,《黄河》非常不一样。中国作品大多委婉细腻,而《黄河》更偏向俄罗斯风格。不过,第三乐章《黄水谣》的风格还是相当细腻的,有了这个我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黄河》应该成为世界性作品
——“作为音乐家表达对祖国的爱应该在他的指尖上,而不是民族化的情绪。”
记:很多早期版本大多是音乐家到当地体验生活,以一种体验式的精神状态进行演绎,你没有这样的机会,是如何去演绎的呢?
郎:我觉得音乐演奏有的时候要以一种平常心态,否则,会很容易让人的精神一下子回到那个年代。这毕竟是我们祖国的历史,所以在演奏的时候很容易变得过于民族情绪化,但现在是21世纪,演绎应该有更多的国际化的理解,就像老柴、拉赫玛尼诺夫,他们的民族情感是一种国际化的。我认为,在演奏中过于强调民族化会产生多余的情感,因此,作为音乐家表达对祖国的爱应该在他的指尖上,而不是民族化的情绪。我有幸成长在幸福的年代,我们的国家无论从经济还是政治上都处于超级速度的上升时期,好的时期就要有人把我们自己最优秀的艺术介绍给世界。
记:说到这里想问一下你,《黄河》在国际乐坛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你有没有一个长远的推广计划?
郎:《黄河》在国际乐坛上已经是一首人们都知道的名曲了,但还不是国际乐坛看好的作品,尽管大家都很喜欢这部作品,却仍然没有欧美的主流交响乐团把它列为他们音乐季的常规演奏曲目。我认为首先需要有更多的人,特别是中国人愿意去和世界上的顶级乐团合作,而人家也愿意接受你,使它成为一件世界性的作品,否则,在他们的心目中,《黄河》永远是属于你本民族自己的东西。我已经考虑今后在接受与世界顶级乐团邀请的时候,向他们提出演奏《黄河》。以我现在在国际乐坛所能够做到的,我认为是时候了。关键是,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好。
不要因为表情而忽略我的水准
——“重要的是在音乐的深度上下大工夫,真正做到了也就不需要很多表情了。”
记:以往人们总是指责你的表情过于丰富夸张,但是,这次的演出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从上次到现在仅仅一年,你的变化相当令人吃惊。
郎:这半年我的确是下了很大的工夫,我不愿大家总是谈论我的表情而忽略了我的水准。我也看了不少自己的演出录像,注意了以后,发现效果挺好的。我想年龄大一些了就应该有所收敛,重要的是在音乐的深度上下工夫,真正做到了也就不需要很多表情了。但是,我也不可能因为注意表情而僵死不动。
记:的确,你以往多余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少了,但是,这次也有观众认为你在《黄河颂》的高潮部分,依然有一种陶醉的表情和姿态,是预先设计出来的吗?
郎:这个我绝对不能赞同,那时钢琴引发的乐曲高潮,虽然钢琴弹完了,但是音乐还在继续,我的情绪和表情都是跟着乐队走的,你不可能强求我弹完了就没事了。革命还没成功呢!我在任何时候都会坚持这样做的。
一定要试试当个指挥家
——“指挥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神秘和潇洒了,那是真真实实的需要。”
记:我还注意到这次新年音乐会上的一个细节,在《黄水谣》第一段乐队进入的时候,你很自然地抬手示意余隆把乐队的音量压了下来。敢于在演奏中直接向乐团总监提要求,这对一个二十出头的音乐家来讲,是非常罕见的。
郎:其实,我很喜欢指挥。你知道吧,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都是要钢琴家边弹琴边指挥乐队的,我觉得《黄河》也是属于这一类的音乐,所以我会在演奏中让乐队有所控制。
记:很多大钢琴家都做了了不起的指挥家,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追求或者计划?
郎:我还只停留在喜欢的阶段,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只是从小就特别羡慕指挥的潇洒,总觉得他们懂得特别多,但那是一种儿童心态,不可能支持我立志做指挥家。但是现在我已经22岁了,指挥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神秘和潇洒了,那是真真实实的需要。当然,我整天和巴伦博伊姆、埃森巴赫、詹姆斯.列文、萨缪尔.拉特这样身兼世界顶级乐团和歌剧院总监的钢琴大师合作,他们都纷纷给了我将来做指挥家的忠告,他们认为我有这个潜力。余隆也在鼓励我,他要给我传些绝招儿。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开始接触指挥这个行当,今后,我的指挥能否像我的钢琴一样出色?很渺茫。但我一定要试一试,那又是我的一个梦想!
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一切只要是真正为了艺术创造,你就不会迷失方向。”
记: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梦想?
郎:我有很多梦想,就是因为有梦想你才会不断地努力。我有一个梦想,要用我的钢琴向年轻人推广普及古典音乐。我现在还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形象大使。我要在我担任形象大使的岁月里,每年无偿地为世界各国的贫困儿童募捐义演20场到30场;还要到各个专业和综合性大学里去开办讲座,与专业和业余的音乐爱好者分享音乐。
记:看来你也不是一个愿意循规蹈矩的人。
郎:对!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总是想去弄点什么出来。当年,古典音乐就是那个时代的流行音乐,但是现在时代变了,人们接受事物的媒介也完全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是看着MTV、MV、多媒体长大的,如果你不给他们看,他们就不会知道还有古典音乐的存在。我们这些演奏者是为传达作曲家意图的再创造者,必须把时代和音乐家的灵感拉近,我觉得谭盾在这方面颇有作为,他能够真正把中国远古的文化与我们这个时代拉在一起。我也遇到小朋友的发问,“贝多芬是400年前的音乐,演奏死人的音乐有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们学习了解经典的文化艺术,为的是激发新的创作。得到这个结论后,我也为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要不断地推出新作品,最重要的是推出中国作品和现代音乐作品。 本版撰文 晨报记者 李澄 本版摄影 晨报记者 邹红
●链接.愿望
喜欢接受采访
记:你面对记者总是能够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很多人都认为你就像是体育界的姚明一样,说什么做什么怎样说,都有经纪公司为你事先安排预演,你只需要向录音机一样播放出来就行了。
郎:其实,说这样话的人并不真正了解欧美的艺术经纪人,我的经纪公司从来不管我说什么,如果约束了艺术家的言行就等于控制了艺术家的头脑,他的艺术创造力就不再有个性,他也就不再具有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所以,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我非常愿意接受采访,我觉得,在接受采访时与媒体的探讨和交换观点中,我们双方都能够得到进步。我把我的想法通过媒体告诉世人,同时,我也可以从媒体得到我的知识以外的智慧。
希望重回校园
记:你的艺术旅程并非常规,虽然拥有了别人不可企及的与众多大师合作的经历,但是是否有感到遗憾的方面需要补救?
郎:我和别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从小就是边演出边学习,即便是回到学校也是要根据我的演出日程来安排,不能够像普通学生那样专心学习。但是,普通学生也有他们的问题——缺少社会和舞台经验。当他们一下子从学校出来的时候,面对社会往往会无所适从。我是从小就经历舞台实践-学校学习-舞台实践这样的过程的,并且一直都得到了众多当今最优秀的音乐大师的亲授真传,我一天的收获往往是在校学生一个月甚至一年的所得,跟着这些大师就像是跟博士生导师一样,你的收获是高层次的巨大的。但是,我开始想放慢这个速度了。我三年前就从费城的柯蒂斯音乐学院毕业了,现在每年都要完成140场的音乐会演出,还要有30场的儿童慈善义演,非常繁忙。因此特别渴望有一天能够回到学校平静地与同学相处,当年那种演出回来赶紧补课,然后又出去演出的生活非常不健康。我真的希望再过几年,抽出两年的时间完全放弃演奏,去一所好学校进修哲学、人类学;我还想认真地补一补中国文化方面的知识,那就要回国来学,过一过平常人的日子。也许需要五年的时间?嗯!那样就可以学习指挥了。
记:要知道,你已经不再是普通学生了,再回到学校时,你也未必还有当初那种普通学生的心态。而同学们也很难把你作为一个普通学生来看待。
郎:我知道。但是,我喜欢学校,我喜欢学校的环境,我喜欢年轻人一起在教室里读书的那种氛围。其实,在美国很多岁数很大的人仍然在大学课堂里上课,这并不算特殊。另外,我还在继续跟随我那位费城前任副市长的文学教师学习莎士比亚。现在很多人都在拿我的成功作榜样,希望有一天能够超越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有伟大的人在成功后都会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但是要想走向成熟就必须面对现实。
●记者手记
“审美时代”的中国钢琴家
郎朗是一个什么样的钢琴家?他今年22岁,大李云迪三个月,已经是当今世界乐坛最炙手可热的钢琴家了。
与他的所有中国同辈截然不同的是,郎朗自从14岁时参加了柴科夫斯基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小柴)获得第一名之后,便没有再参加过任何国际比赛,而是以一个中学生的身份远赴美国,随后又与美国的经纪公司签约并进入费城柯蒂斯音乐学院,在一种非常密集的音乐会演出和间歇性的大学学习当中,迅速窜红。
近三四年里,几乎所有欧美顶级交响乐团都把与郎朗的合作列为该团年度音乐会计划中最重要的项目之一,而世界各地最重要的音乐厅,也会把郎朗的独奏会列为他们的顶级序列中隆重推出,无论从艺术价值还是商业价值上,郎朗都被看作是升值潜力巨大的“绩优股”。在他的身边,几乎所有世界顶级乐团的总监都愿意向他“传经送宝”,甚至是希望他能够实现自己至今未能完成的梦想。郎朗成为了一个独特现象。
郎朗从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年轻人,所以,在他的音乐中总是与众不同地有让人欣喜若狂的新鲜感,这其实就是一个艺术家与生俱来的个性。与郎朗接触的时候,你会在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和老到的音乐家之间难以对他准确定位。他可以轻松地让《黄河》超越《黄河》。在这里,郎朗真正地使“功能艺术”回归到“纯真艺术”的本来面目。李澄
●链接.简历
郎朗,1983年出生于沈阳,3岁开始随沈阳音乐学院朱亚芬教授学习钢琴,9岁时进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1995年在日本举行的第二届柴科夫斯基青少年音乐比赛上获得第一名,1997年以优异的成绩被美国费城柯蒂斯音乐学院录取,师从院长格拉夫曼先生。
1999年8月在拉文尼亚音乐节上,郎朗紧急替代身体不适的安德列.瓦茨登台,取得了戏剧性的成功,随后世界各大顶级交响乐团和各家著名的音乐厅纷纷向他发出邀请,当今世界著名的指挥大师竞相以与郎朗合作为耀,所到之处均刮起“郎朗旋风”。
目前,郎朗已经与欧美两家最有影响的唱片公司录制了5张唱片,其中,去年发行的纽约卡内基音乐厅独奏会更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今年2月底他还将应邀随中国爱乐乐团做世界巡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