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水煮娱 今天道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谁能想到这种事发生到周杰伦身上。今晨推出的新歌《不爱我就拉倒》,虽然刷屏,却遭到全网吐槽,原因是歌词实在太尬。
歌词里被嘲讽最凶猛的是“”哥练的胸肌/如果你还想靠“,一夜之间整个娱乐圈刮起了胸肌风:
这就是自己作词的下场。如果说《等你下课》里摊鸡蛋饼还算有点生活风,这胸肌入词第一人实在有些……不说了,这土味歌词的锅,让另一个作词人弹头来背好了。
而御用作词人方文山的微博画风如下:
问题来了:周杰伦自己写的歌词到底什么水平?他这中二病还有治吗?
众所周之,我是一个伦吹,我的回答是:即使不是大神,但也足够牛逼的水平。
早期的周杰伦,作词人不止御用方文山,以第一张专辑《Jay》为例,作词的有三位:xrx、方文山,还有周杰伦自己。文山的《娘子》《印第安老斑鸠》当然惊艳,xrx有《可爱女人》《龙卷风》,杰伦自己写的两首词完全不差:《星晴》和《黑色幽默》。
比如《星晴》里这几句:
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把云捏成你、吃掉我的愁,这种想象力非常惊人。副歌部分的断句押韵也很惊艳:
手牵手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望着天
看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连成线
朗朗上口、有画面感,比单纯的爱爱爱歌词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周杰伦的歌词特点是不强押韵,但通晓音律的他知道去找词句本身的发音节奏肌理。
比如曾是第一评论区的《晴天》:
没想到 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三句结尾的着、遍、开,并不押韵,但都是平声,尤其是“遍”在唱腔改造下迅速滑过,一气呵成。《晴天》看上去没那么多巧合甚至强行的韵脚,但是唱起来一点不拗口。配上校园风,老少通杀。
同样神奇的也发生在《彩虹》中:
没有地球太阳还是会绕
没有理由我也能自己走
你要离开 我知道很简单
你说依赖 是我们的阻碍
四个字也不在一个韵脚,但就是顺滑自然。这是作为音乐人写词暴露的独特天赋。
在周杰伦的歌词团队中:暗黑逼格交给黄俊郎,中国风、有内涵交给方文山,周杰伦自己作词的歌曲大部分为剩下两种:苦情歌和家庭风。
苦情歌代表是《黑色幽默》《安静》《最长的电影》《白色风车》,大多数唱得痛彻心扉,传唱度高,歌迷比较认可,甚至无法分辨是他的还是文山俊郎的。“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难过是因为想了太多”,这些歌词如闪电一样出现。
另一类则是自己人生感受,大多是心声表白,胜在贴近生活,《外婆》《听妈妈的话》《爸我回来了》《外婆》《四面楚歌》《稻香》等。从《牛仔很忙》到《超人不会飞》,整个是自己从业心路历程。
那么,以前周杰伦的歌词有没有“胸肌借你靠”这样中二的语句?也有一些,但量不多。他更多是在编曲、和声、配唱里搞怪耍宝,一开始他就这样了:《威廉古堡》里插入《斗牛》歌词,《梯田》里找方文山催稿,《完美主义》用自己的名字念rap,整个行业被他不走寻常路的玩法惊呆。
到后来则是拉着南拳妈妈几个小子无尽耍了:《乱舞春秋》里点外卖,《红磨坊》里吉他谁教你呀,《扯铃》里小朋友声音不对?《乔克叔叔》魔术变大象,《公主病》是给昆凌的情书……一张专辑如果没有这种大男孩的恶搞,你怀疑这不是周杰伦。
最后,要特意提到一首歌词,也是个人最喜欢的一首《半岛铁盒》。
整首歌有画面、有情境,有故事,非常有嚼头,开头几句之惊艳,文山也会点赞的:
走廊灯关上 书包放 走到房间窗外望
回想刚买的书 一本名叫半岛铁盒
方文山曾经是学电影的,他把电影拍摄里的一些技法融入到歌词写作中。但这歌词,周杰伦暴露自己电影的天赋:
《半岛铁盒》这个开头,是非常明显的电影里跳切画面:走廊、关灯、放书包、看窗外,然后切到一本叫《半岛铁盒》的书。几句话干净利落,流畅自然。
所以,当他拿出电影处女作《不能说的秘密》获最佳新人导演的时候,不要惊讶。
周杰伦的歌词大概是这么一个水平:关于他自己的那些歌词,完全是他的心灵史:关于父母、外婆、成名前、成名后、很忙、想家乡、对粉丝说、对狗仔说、对女儿说……透过他完全可以窥视他整个内心世界。这些歌词未必经典,但贵在真实,充分体现他是一个足够真诚的创作者。
周杰伦关于情感的那些歌词,刀法神奇、偶有佳作,在早期最纯粹投入创作时尤其明显,苦情歌尤其大概率出奇。作为一个高中生,他在文字上一定下了功夫。
可是,后期怎么就胸肌了呢?
后期的周董,成名封神、结婚生子后,已经不是当年猫在地下室写歌的毛头小子了。强行再写苦情歌容易矫情虚伪,也不符合创作规律。家庭和个人生活也不能一直写,只能试试其他情歌。没有新故事,鸡蛋饼和胸肌只能充数了。
曾写过《梦一场》《征服》的袁惟仁后来给那英写歌,再也没有那种痛苦的体验,他这么解释:因为现在太幸福了。
清代诗人赵翼也曾说过: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同样,诗人不幸,诗家幸,最好的创作要动人,必须来自真情实感的提炼。
如今,周杰伦歌词平庸了,一定是因为他太幸福了。作为歌迷,你应该高兴多一些才对,毕竟——
痛苦这种事,交给文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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