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水煮娱 影视独舌 李星文
不管是在电视剧春秋交易会上，还是在各媒体的开年预测中，新丽传媒出品，黄澜任制片人、申捷编剧、姚晓峰导演的《虎妈猫爸》都被冠以“剧王”的名目。享有同等待遇的还有郑晓龙导演的《芈月传》。两部剧都是大明星、大制作、出身名门、市场追捧。但“剧王”这个词委实用滥了，渐渐沾染土豪的气息，似乎只是买家卖家傻有钱，乱花钱。它更多地成了一个营销噱头，与品质的关联度已经不大。
不管叫不叫“剧王”，《虎妈猫爸》的业界关注度和大众期待度都极高。在这部剧开播当天，我曾在影视独舌上提出了三个问题：1，盛名之下，品质能符吗？2，省级卫视三、四月份收视低迷，能力挽狂澜吗？3，两星时代卖出四星的价，当下的电视剧市场究竟能容得下多大体量的剧？如今，这部剧播了四天，真容渐显，影响力放量，走势和成长性已见端倪。下面，我尝试从上述三个方面来对这部剧做一解读。
1尖锐话题，车轮大战
名气是把双刃剑。对于做生意来说，名气就是生产力、号召力、黄金机遇。但对于后评价来说，知名度越高意味着期待值越高，期待值越高就意味着收获美誉度越难。有太多内功一般的作品事先收获不虞之誉，事后遭到求全之毁，最后小马拉大车，寸步难行。而那些影视黑马，总是在人所不知的角落里突然杀出来，瞬间抢占舆论高地。
《虎妈猫爸》绝对是名声在外。赵薇的天价片酬，新丽的大剧战略，《大丈夫》的制作班底，刚好又赶上“一剧两星”政策发布的当口开的机，完全是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在被业界口口相传了一年之后，这部剧终于在东方卫视和天津卫视闪亮登场。有多少人拿着测量仪检验它的成色，实在是难以计数。
到目前为止，我看了20集。我不敢说能够彻底而清晰地把握这部作品的优缺点，但我可以肯定地说：盛名之下，其实无虚，从创作到制作，各项指标是经得起考验的。可以谈论的侧面很多：卡司强大，选角极准，赵薇、佟大为、董洁三主角都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音域引吭高歌；影像精美，服装造型灯光摄影各部门配合到位；植入极多，摆放口播不亦乐乎，享受当代都市题材的最大福利。但这些只是豪华硬件，技术保障，这部剧的核心竞争力不在于此。
话题的尖锐性、及地性和普适性是《虎妈猫爸》的大杀器。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孩子是家庭的重心。不管是寻常百姓家，还是富豪政要家，对下一代的教育始终是家庭的中心议题。本剧选取的是一个亦白领亦中产的年轻市民家庭，上有经济条件尚可的父母，下有花朵一般的小公主，在中国一线城市中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在女儿幼升小之前，他们的日子过得舒适极了。在进入幼升小的快车道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是一本七龄童升学全攻略。文艺作品中一定是典型人物，该他们倒霉时会遇到世界上所有的坎坷，该他们走运时会接住天上掉下的所有馅饼，毕胜男(赵薇)和罗素(佟大为)在为女儿争取“第一小学”名额的过程中遍尝了一个家长所能遇到的一切苦头：同学聚会不能只管叙旧，而是要向掌握了实权的教导主任同学输诚；家里的大房子不能再住，而是卖房、啃老、贷款换成狭小的学区房；女儿适龄应届不能升学，而是为了满足就近入学的条件生生再等一年；市场部主管的职位不能继续，而是为了带孩子辞职回家做了全职妈妈。
剧中人处理问题当然是极端的，但他们面临的每道难关都是很多家长共同的梦魇，他们所做的每次努力都是很多家长的拼搏尝试，他们遭到的折辱和尴尬都是很多家长的感同身受。这部剧设置的议题推及所有的年轻家长和爷爷奶奶，有些问题有解，带来方法和启示；有些问题无解，带来共鸣和痛感。文艺作品终究不是实用宝典，它能做的是映照社会和审美怡情。
“车轮大战”是《虎妈猫爸》剧作上最大的特点。现在的电视剧动辄四五十集，七八十集的也有，仅靠一条主线是无法撑起全篇的。所以，在主要人物的行动线之外，还要设置一条或多条次要人物的副线。某种程度上说，主线好不好决定一部剧的高度，副线好不好决定一部剧的丰富性。主线和副线都不好是废品，主线好副线不好是次品，主线和副线相得益彰的才能算精品。但《虎妈猫爸》基本上是没有副线的，议题集中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行动集中在胜男和罗素的遭际上。只有一条行动线怎么解决丰富性的问题？
解药就是“车轮战”。胜男和罗素始终晃悠在荧屏上不假，但晃悠在荧屏上的不只是他们俩，各色人等都来帮忙，把剧情搅得乱麻一团。外围的加入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围绕着各种路线斗争次第入场。狐狸奶奶(潘虹)和虎妈是“为当下”和“为长远”之争，是隔辈的溺爱和望子成龙之争，是教育理念的代沟化呈现。羊姑姑(李佳)和虎妈是洋包子和土包子之争，是大都市气质妞和小镇凤凰女之争。狮子姥爷(韩童生)和狐狸奶奶是“快乐派”和“必胜派”之争，也是小孙女的教育主导权之争。海归派唐琳(董洁)和狼爸(韩青)是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争.。。
一部作品中融入了这么多理念纷争，对电视剧的观赏性构成挑战。对当下的观众来说，叭叭地讲道理远不如直接打耳光来得过瘾，但如果道理是在冲突中呈现的，效果就又不一样。这部剧像《水浒传》的单线叙事，跟定一条好汉的足迹，多样世界纷至沓来。也有些像《武林外传》和《我爱我家》的定点叙事，坐地的虎妈猫爸遇到了太多的奇葩，教育问题的复杂性由此呈现。从成片来看，单一行动线并不单一，观众爱看大咖，而大咖的对手一直在变，谁也不能稍歇。
当然，缺点也是有的，次要人物的卡通化比较明显，性格上的不相衔接处还是有。我想，这是出于收视率的考量而对剧情故意做了戏剧化拉扯。
2收视探高，市场测容
收视率和市场容量的问题是绑在一起的，一并探析。
今年以来，省级卫视黄金档电视剧出现两个收视异象：一是整体收视率下挫，结束了多年以来收视份额上扬的态势；二是收视两极分化，湖南卫视一枝独秀，其他卫视明显落后。
收视低迷一方面跟播出政策调整有关，“每晚两集”使各家卫视失去了收视最高的第三集的贡献，下跌是必然的。另一方面2、3、4月份并非兵家必争之地，各家排播的也非强剧，加剧了下滑之势。两极分化是此消彼长的结果，而湖南卫视将金鹰剧场的开播时间延后40分钟，独家享用了原先2、3集的黄金时段，也占了便宜。
《虎妈猫爸》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场，身负重大使命。要给收视低迷了很长时间的卫视频道组提振士气，要给湖南卫视以外的两星联播阵营挽回颓势。寄它以热望的不只是出品方和两家卫视，以及其他利益相关方，还有很多关心电视剧产业发展、忧心电视剧下行现状的局外人。甚至某些与之并非直接竞争关系的卫视工作人员，也乐见《虎妈猫爸》顶起家道中落的市场。
电视剧的收视率直接关联着电视台的广告收入，广告收入决定着电视剧的购买价格，购买价格决定着电视剧的投资规模。市场上始终存在这样的倒推关系，所以《虎妈猫爸》的收视率和影响力不只决定着它自身的经济收益几何，而且也是在测试一剧两星之后的市场究竟能盛放多大体量的产品。《虎妈猫爸》挣钱了，就意味着跟它同等投资规模的项目仍然可以开工，精品大剧战略并未完全失效。《虎妈猫爸》挣不了钱，就意味着市场的天花板再次下移，经济实惠型制作将全面占领市场。这就是一试金石。电视台都在看，视频网站都在看，制作公司都在看，政府主管部门也在看。
从目前这部剧呈现的品质、制造的影响力和获得的收视率来看，《虎妈猫爸》能够完成上述任务。东方卫视第一天以超过0.7的50城收视率起步，第二天就稳稳地站到了1点之上，后势还会上扬，打破过去一段时间除芒果台外再无别台的剧平均收视率破1的格局已是板上钉钉。需要观察的是，它最终能攀爬到什么高度，能否推动番茄台力压芒果台一头？论剧的品相和调性，《虎妈猫爸》的教育话题、都市气息、精致道具、时尚妆容乃至植入产品，都和上海这座消费型城市相吻合。晚上看剧过眼瘾，白天下单买同款，是上海观众正在形成的习惯。审美和购物的打通，是电商剧存在的理由，也会对电视剧的谈资和收视构成生猛的推动。
客观地说，电视剧这条船目前行进在空前复杂的航道中，水流多变，礁石密布，电影和综艺正在强行超车，内部和外部的各种扰动因素让人抓狂。改变这个局面需要从管理者到生产者乃至观众共同发力，一部剧播得好不好不是最关键的。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虎妈猫爸》这样的剧像信号灯一样标定了市场的高位，那其下的大片空间都是可供驰骋的疆土，电视剧的产业生态就有回调和腾挪的余地。如果这种标杆性的剧目也从悬崖上滑了下来，电视剧基本上就在一个矮平的世界里一锅粥般乱战了。当然，这样体量的剧也不必太多，健康的市场都是金字塔型，而非一排低矮的平房。
《虎妈猫爸》加油，中国电视剧加油。
【文/李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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