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虎妈猫爸》昨晚在东方卫视和天津卫视开播。肩上担子不轻:盛名之下,其实能符吗?省级卫视3、4月份收视低迷,能力挽狂澜吗?一剧两星时代卖出四星的价,新常态下的市场究竟能容纳多大体量的剧?所有的问题都将在20多天后得到答案。今天我们要刊发的是制片人黄澜的创作手记,项目的缘起和发轫,创作的反复和争执,取经的坚忍和辛酸,尽在其中。从独舌君已然看过的10集来看,《虎妈猫爸》从创作到制作各项指标齐刷刷的好,很有可能在5月掀起一场由荧屏及社会的教育风暴。
我原本属羊,有了孩子以后,就变成了老虎。
上下班都是跑着,回家全忙孩子。等孩子考卷一拿来,我就仰天虎啸。
这样的虎妈,我当得心安理得,因为我觉得全中国的妈妈都是这样的。
2011年初,在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上,我看到报纸上的一篇文章,介绍华裔母亲蔡美儿如何在美国当“虎妈”,越看觉得越有意思。她那些对孩子的严厉要求,比如每天练琴、不去同学家过夜、加强课外练习等等,摆在中国,是再也寻常不过,但在美国,竟能引起轩然大波。连具有四种官方语言的新加坡,也在连篇累牍地讨论中西方教育观的冲撞。
难道我们的教育有什么不对吗?
回国后,我学习了有关美国虎妈的所有资料,并利用业余时间,做了一个中国虎妈的故事模型。
加入新丽传媒后,我跟曹老板说,我想做一个有关教育思考的电视剧,就叫《虎妈》。初为人父的老板一口答应。于是我就开始行动了。
首先是寻觅编剧!
公司的签约编剧很多,谁能够对教育话题感兴趣呢?
那年夏天,我去看望在友谊宾馆闭关写作的申捷,他以前的作品我都研究过,是非常专业的好编剧。在聊天中得知,他有两个女儿之后,我的眼睛亮了,我问他,你知道孩子应该怎么科学地教吗?他一脸茫然。
“你有男性视角,我有女性视角,你有专业能力,我有生活积累,我们一起做一个有关教育的电视剧、来学习怎么当父母吧!”
我热情澎湃!
感谢申捷同志,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感谢曹总,给了我绝对的信任,放手让我们开启创作之路。
之后的几个月里,我们搭建人物关系。
我说我参加孩子的家长会,发现来的大部分都是妈妈,认真听讲做笔记,小部分的爸爸在看手机,更小部分的姥姥奶奶一脸严肃。可见在社会压力之下,女人变成焦虑的虎妈,男人变成躲避的猫爸,还有隔代教育的老人们固执己见。
于是,我们有了虎妈、猫爸,还有羊姑,狐狸婆婆,狮子姥爷……
我们也做社会访谈。我约儿子的班主任,以及几个“虎妈”家长一起聊,一顿叽叽喳喳后,妈妈们都去接孩子了,申捷就把可爱的班主任写在了剧本里。我们还去见了我儿子学校推荐的教育专家,她给我们介绍了美国家庭教育的方法。出门后,申捷把“猫爸”的前女友设计成了主张西方教育观点的归国专家。
2012年初,第一版大纲出炉。我们部门的陈婷加入了策划队伍。三人行开启了旷日持久的讨论、修改、再创作的模式。
我们参考了很多教育类的书籍,也往剧本里加了极具中国特色的“狼爸”形象。同时,我们也在观察我们自己的生活:我跟申捷说,我儿子说话的时候老是耸鼻子,估计是得了抽动症,申捷说,他女儿也这样。抽动症是精神紧张导致的,是不是我们对待孩子都太严厉了呢?我们把剧中的孩子兔妞也写“生病”吧?只有孩子病了,大人才会反省。我们就这样一边创作,一边更新自己的教育理念。
在2012到2013两个整年中,申捷不辞辛劳,足足写了六稿分集,剧本推倒重来好几次。强情节保节奏,生活流引共鸣,情节和情感的共振是多么艰难。
曾有几度,剧本表现不尽人意,我都灰心了,旁边也有人泼冷水。每每我提出大幅度的修改建议,申捷都说,好,没问题,期待修改稿吧!也可能他在心里把我痛揙了N多次,不过他的满面笑容还是鼓励了我。
2013年秋天我参与策划并担任制片人的电视剧《辣妈正传》获得好评。最会起片名的曹总就把《虎妈》改叫成《虎妈猫爸》,单主角戏变成双主角戏,希望能够打开原有的格局。
剧本出了十来集,姚晓峰导演正好拍完了《大丈夫》,他是一个持有相对传统教育观点的父亲。我们合作了《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大丈夫》两部戏,特别愉快,所以我游说他来拍摄《虎妈猫爸》。姚导看了剧本,说还真不错!
之后开始寻找演员。有的喜欢剧本,有的不喜欢剧本,上天下地追谈了一轮又一轮。“虎妈”我虎视眈眈的,盯得不再是孩子,而是明星。对于扮演夫妻的两个演员,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搭配方法。曹总焦急,姚导也焦急,联合出动,却遇到各种障碍。
“我们试试赵薇吧?”我说。我读高中的时候,赵薇师从谢晋,跟同学们来杭州汇报演出。我妈当时帮浙江电影家协会做接待工作,就让我跟着谢导和学生们。一次演出闲暇,在杭州水上乐园里,大家起哄让我和赵薇比赛游泳,我很僵硬地往前扑腾,不料赵薇脚一蹬,碰到了我的腿,我忽的沉了下去。她马上停下来,表示不好意思,真是特别善良。后来我就一直关注她演的戏和成长之路:她成名了,结婚了,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通过再度深造,从演员转型当了导演。一直勇于自我挑战的她,很有虎妈精神。
对于我的提议,姚导叫好力挺,曹总觉得不太有把握,但也鼓励我去尝试。我辗转找到了赵薇刚刚上任一个月的新经纪人胡亦晴。我们一见如故。她看完剧本,跟我说,她也有即将到学龄期的孩子,对“虎妈”的故事特别有共鸣。
“跟薇姐见面聊聊吧!”亦晴召唤我们。那是一个冬夜,曹总、姚导和我赶到机电院,找了半天才找到赵薇写真的拍摄棚。赵薇带着烟熏妆,露出热情的微笑。席间,曹总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姚导自信满满侃侃而谈,几番沟通后,赵薇爽快地说:“那就好吧!”然后跟工作人员欢乐地吃火锅去了。
我们三人恍惚出门,她这算答应了吗?明星谈判难道不应该是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吗?我连忙给胡亦晴打电话确认,她的口吻也很欢快:薇姐觉得你们很靠谱啊,我们往下谈细则吧!
隔天我去到赵薇公司,三下五除二,就和亦晴把条件都商量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确认申捷的满面笑容应该是真实的了。跟赵薇聊剧本,赵薇给了申捷很高的评价,申捷也很果断,直接就把剧本按照赵薇的气质从头开始大改起来。
女主角一确定,筹备就特别顺利,我们迎来了猫爸佟大为,他是姚导的好朋友,帮我们客串过《大丈夫》。还有跟公司拍过三部戏的董洁,友情出演教育专家。《大丈夫》里面有耀眼表现的韩童生老师,演绎虎妈的爸爸——“狮子老爷”,剧组还按照我爸百度上的照片给韩老师造型,所以我很担心我爸的观后感受。“狐狸婆婆”是潘虹老师,“鹿爷爷”是郭凯敏,“雀姥姥”请来了赵薇的大学班主任,“羊姑”是赵薇大学好友李佳,“兔妞”是导演精心挑选的纪姿含……
一切都顺风顺水如火如荼的时候,我恰恰遇到了拍戏有史以来的最大困难。
困难还是在于剧本!剧本!一剧之本!
剧组初定于4月开机,3月1日申捷提交了重新修改完的15集剧本,就算有扎实的分集基础,三天一集,开机前也不可能有完整剧本!我焚心似火。没有完整剧本,怎么给演员定期?故事走线调整,怎么给演员讲戏?所有服化道准备都要剧本!剧本!姚导抓狂,我也发疯。
期间最淡定的还是曹总,曹总说,那就推迟一点开机呗。
到4月22日,剧本完成20集。5月6日,剧本写到25集,剧组开机。鞭炮声中,赵薇笑得灿烂,表演立马进入状态。但我却想哭,因为前面的人物做了调整,后面的剧本全要重写。教育主题何去何从,我们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惘。
拍了没几天,姚导就提出了对剧本的不满足。《大丈夫》的火爆荧屏,对我们拍摄新戏,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怎样才能保持辉煌?赵薇6年后第一次演电视剧,如何才能不辜负她的信任?团队的焦虑都集中在提高剧本要求上了。
剧本“量”没完成,对“质”又有怀疑。我感觉要爆炸了,申捷很man地说:“导演演员们对剧本提意见,你就不要去听了,我自己去吧,怕你受不了。”申捷大义凛然语气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而唯物主义的我,实在忍不住,也跑到了庙里,跪在菩萨面前,祈祷剧本能顺利完成。但事后才知道,我拜的那尊是求姻缘的菩萨。
拍摄还没有过磨合期,剧本创作又到了后段,我和姚导出现了巨大分歧。我们原来的主题设立为“教育是家长和孩子的共同成长”,在两年多的创作过程中,我对自己进行了反思:作为曾经“学霸”的我,对孩子的学习成绩有着不切实际的要求,端着家长的姿态,逼迫孩子按照我的意志安排生活和学习,但如今我改变了,开始鼓励孩子去寻找自己的兴趣和节奏,甚至我还劝说我的父母,接受我新的教育理念。所以,我力主把《虎妈猫爸》女主角的反省做到位,通过她的觉悟,去改变和影响身边的人。但是姚导觉得,这样的剧情容易平淡,他想要表现夫妻因关系紧张而对孩子造成的伤害。但我觉得这个话题在别的电视剧里面已经表达过了,不够新鲜。
我们拉来扯去,吵吵闹闹,差点把申捷逼疯了。本来已经在剧组驻扎写作的他,跑回了自己家。我坚持要我的点,并且深深相信,这是教育主题的升华之处,决不能放弃。姚导说,不管主题有多先进,冲突的情节、强烈的情感必不可少,电视剧还是要好看!
我们针锋相对了一阵子,终于都受不了了,于是同时放话,不再干扰申捷,让他自己发挥。
6月26日,申捷交了全稿。我和陈婷分头拿着剧本看到结尾,有抱头痛哭的冲动!里面竟然完美地实现了我的表达,也结合了导演的要求!
我们看了那么多教育丛书,怎么忘了,应该给予空间,让编剧去实现自己的创作!
焦躁过去,剧组迎来了创作的和谐期,谢霆锋为录制《十二道锋味》还来我们剧组,给上百号人做红烧猪蹄,那天晚上我喝晕了,大家都笑得好开心。
姚导为了拍摄《虎妈猫爸》付出了太多太多,他还兼任执行制作人,除了实现艺术上的超越,在剧组管理的方方面面都尽心尽力。我们的好演员们也在不断地挑战自己。拍摄花絮就留给他们自己来倾诉吧!
8月17日剧组来到新丽传媒我们自己公司,完成最后一场戏,傍晚杀青。
年底完成后期剪辑,赵薇说,看了片子,觉得特别好!大为说,没想到,出来的效果那么赞!姚导说,一边剪片,一边悲喜交加。申捷说,这部作品和他之前的作品迥然不同。
我们公司宣传部的同事说,《虎妈猫爸》就是他们自己的生活。
电视台客户说,这是2015年最值得期待的作品之一。
周末,我儿子带他同学来家玩,我问他:“你是喜欢去同学家玩,还是喜欢带同学来我们自己家玩?”他说:“我喜欢带同学来我家玩,因为我同学的爸妈还是你的老版本,而妈妈,现在的你,已经是更新版的了!”
老虎差点掉眼泪,羊的本性在复苏……
因此,我深深感谢曹总,没有你的全力支持,就不会有这部带有实验性质的教育题材电视剧的诞生;深深感谢编剧申捷、导演姚晓峰,你们通过艰苦卓绝的付出实现了艺术工作者对社会的责任;深深感谢赵薇、佟大为为首的演员团队,你们用高超的演技抒发了中国父母的心声;深深感谢我们的摄制团队、后期团队、宣传团队、行政团队、销售团队,我最亲爱的策划团队“毒舌帮”,大家竭尽全力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最后感谢我们的审查机关、播出平台,你们的信任是我们持续工作的动力!
所有陪着《虎妈猫爸》走过来的亲爱的朋友们,希望我们都脱掉虎皮,放开束缚,在尽情的摸爬滚打中,实现自我成长!
把生命还给生命,大人小孩各自欢乐吧!
【文/黄 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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