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的面子》炮轰剧协副主席 自称最好

2013年07月15日11:29  新闻晨报
《蒋公的面子》昨晚结束上海的二轮演出,在高温天制造了观剧的热浪。 /晨报记者 吴磊 《蒋公的面子》昨晚结束上海的二轮演出,在高温天制造了观剧的热浪。 /晨报记者 吴磊
温方伊刚结束在话剧中心的实习 温方伊刚结束在话剧中心的实习
《蒋公的面子》所有演员都是80后和90后 《蒋公的面子》所有演员都是80后和90后

  晨报记者 邱俪华

  11日到14日,《蒋公的面子》在上戏剧院再度上演,距离上一次在这里演出不到三个月,依然一票难求。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一开票,前三场就卖空,不得不临时加演三场。这几天晚上,七点半不到,华山路戏剧学院门口就挤满了人,黄牛手上攥着大把百元大钞,询问 “票子有伐”。走进剧场,前面两排也加了从未有过的简易座,且全满——这人气!从去年5月诞生至今,“蒋公”已经演了近80场,所到之处依然火爆异常。 “上海会有第三轮,明年1月。 ”导演吕效平说。

  为什么一个90后大三女生的剧本,会创造这样一个商演神话,甚至被标签成年度文化事件?“可能是大家太久没有在舞台上看到真正的知识分子了。 ”编剧温方伊这样回答。而作为她的论文导师,南京大学文学院副院长、戏剧影视艺术系主任、该剧导演吕效平在谢幕时则说:“如果你知道中国戏剧的现状,你就知道这是当前一流的戏剧作品之一!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业界脸上。而从一边倒的观众好评来看,文学性高,是人们对这部作品的共识,在这一点上,即使是少量来自业界的批评声,也保留了谨慎的态度。

  “蒋公”究竟扫了谁的面子?该剧导演和编剧接受了记者专访。

  对话90后编剧温方伊

  “论文变成文化事件,这不正常”

  “1943年,蒋介石担任国立中央大学校长,请中文系的陈中凡、胡小石等三位教授吃年夜饭。去还是不去,成了摆在教授们面前的问题。”《蒋公的面子》故事来自这个在南大流传已久的段子。当时,导师吕效平给温方伊出了这个题,让她做学年论文……采访中,温方伊显得非常冷静,“一个大三学生的论文变成一个文化事件,这本身就是件不太正常的事情”。

  记者:“蒋公”火了,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温方伊:写的时候没有想过走市场,就是文学院师生的自娱自乐。可能是大家太久没有在舞台上看到真正的知识分子了吧。

  记者:剧本的文学性是很多人喜欢这部戏的原因。你也说过,从剧本到舞台,最怕的就是失去文人气息。

  温方伊:对的,如果没有了这些,我怕他们会显得过于猥琐(笑)。很多引经据典的包袱,的确不是每个观众都能抓住的。比如夏小山唱的昆曲,“不提防余年值乱离,逼拶得歧路遭穷败”;比如卞从周与时任道争论不休的冯友兰《贞元三书》(这段在北大倒是反响热烈)。本来的剧本里还有《狮吼记》,很多东西后来都删掉了,舍不得,但是导演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记者:4月在上海第一轮演出就惹了不小的风波,很多人因为“蒋公”的出现而批评当下充斥着无脑的商业戏剧,令戏剧人相当尴尬。

  温方伊:对,网上确实有很多争论,我这个暑假到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实习,接触到很多上海的老师和前辈。我发现,上海很多老戏剧人的确有这样的看法,认为当下真正严肃的有内涵的话剧太少,很多都是走市场的噱头。但是像何念这样年轻一辈并不这么看,认为就此定义上海戏剧衰弱太武断,戏剧要发展,要先学会养活自己。其实,“蒋公”这种文人戏,任何一个民营剧团也是不敢担风险的,它红了,有很多原因。我自己一开始也不相信它能商演,可能是对普通观众的人文素养太悲观了吧。

  记者:很多人对90后的人文素养也很悲观。说说你的兴趣是如何培养的。

  温方伊:我非常喜欢文学,读书的口味比较特别,家里有很多民国和清代对于《红楼梦》、《水浒》叙述的版本,有一本评点本是一个蒙古贵族写的,他把《红楼梦》改成了一个40回的蒙文版,还有自己的批注。对于这一类的书,我非常喜欢。我更喜欢历史,它很精彩,跟文学作品最大的不同是,它们往往比那些作品看起来更精彩、更不可信,但它们是真实发生过的。对戏剧的兴趣是从高中开始的,江苏省昆剧院每个礼拜都有演出,我都会去看。

  记者:你说,一篇学生论文成为文化事件是不正常的。

  温方伊:现在它的影响远远地超过了它的质量。我觉得“蒋公”不足以成为一个事件,这太夸张了。可能是这个戏让大家很多年想表达的东西发泄出来了,所以我觉得,这个戏的成功是时事造的,跟它本身关系不大。

  记者:你好像是在批评当下的生态。

  温方伊:我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戏剧人,可能是我还有三年才需要考虑生计问题吧(今年刚刚直研)。我的确觉得有很多问题,比如现在大家都不敢说真话了,我们现在有真正的戏剧评论吗?微博上有很多剧评人士,但他们有几个敢公开身份的?“蒋公”算是我第一部完整的作品,之前连散文小说都没有发表过。很有意思的是,我得过一个奖,奖状上写的时间是2009-2011年度,我说我没有发表过任何作品,他们居然把一个文学奖的新人奖发给我,当时有种莫名的悲哀。这说明,连文学界的生态都很差。很多同学比我有才华,但他们写出来的东西不一定适合商业,或者说,他们没有这种幸运。只能说,环境不健康。怀才不遇,是古今中外常见的现象,但不至于几率这么小吧。几率如此之小,外部一定是有问题的。

  专访导演吕效平

  “60年来最好的剧本之一”

  采访吕效平,问他“如果你知道中国戏剧的现状,你就知道这是当前一流的戏剧之一”这句话说得为什么这么毫不留情,他回答:“这句话我绝不收回,并且毫无愧色。”其实他还有后半句,“对于世界戏剧来说,它依然只是一个大三学生的习作”。

  “蒋公”之所以受欢迎,在吕效平看来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戏剧问题,它谈的是个人和权力的关系,“事实上,全世界所有的戏剧都是在指出道德的边缘所在,在道德止步、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戏剧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莎士比亚、古希腊戏剧都是这样的。‘蒋公’不做道德榜样,三个教授,每一个人都有对自己行为辩护的理由,但是,他们也在不断地自己抽自己耳光”。

  但是,观众一边倒热评的同时,业界也有些不同的声音,对此,吕效平有不同看法:“上海有个罗怀臻,全国剧协副主席,他跟我讲,‘我们做的是主流戏剧,你做的是非主流戏剧,大家互相支持,相安无事’。还有一个剧协的副主席、国家话剧院的王小鹰在研讨我们这个戏的时候说,‘它肯定不是中国当代的主流戏剧,但是,全世界的主流戏剧都是这个样子的’。我要把这话往前推,你能忍受十几年、几十年后,中国的主流戏剧仍然不能和世界接轨吗?我们做了一个真正的戏剧,我有的话讲得非常狂,但是,你要是知道世界戏剧的现状,你就会知道,这就是一个三年级学生的习作。事实上,戏剧界几乎百分百地接受了这个戏,即使在艺术上不成熟,但都承认它所达到的文学高度。我可以说,60年来,中国的戏剧剧本,这是最好的之一。懂行的人很谨慎,并不开口批评;开口批评的人几乎都是学生级的,他们的大问题不在于不满意我们的戏剧艺术水准,而在于完全不能够解读我们所达到的文学高度,大脑里没有那个软件。”

  是过于狂妄了,还是一种高调的清醒?吕效平最近写过一篇文章,坦言任何一个人,要是否定这个戏的文学价值,只能使自己露怯,“所有的戏都有自己的缘分和死角,我们这个戏,大概还是要文化人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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