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贤:越看越深 到最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2015年05月26日02:00   新闻晨报 收藏本文     

  从1993年《戏梦人生》开始,到1995年《好男好女》、1996年《南国再见,南国》、1998年《海上花》、2001年《千禧曼波》,乃至2005年《最好的时光》,至今,侯孝贤七度“戛纳”,只有《戏梦人生》在输给《霸王别姬》 的情况下摘得当年评审团大奖,而平生分量最重的奖项也是凭1989年《悲情城市》拿下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这次,凭借《刺客聂隐娘》,侯孝贤再收一枚戛纳“最佳导演奖”,但对侯孝贤来说,奖项得失已平淡。颁奖典礼后,侯孝贤接受采访,表示每个人想拍的东西都不一样,自己很难再改变风格,而得奖主要是评委的事情。

  “能得奖一定是有原因的”

  晨报记者(以下简称“记”):这次来戛纳,台上台下都多次谈到拍片难找钱。

  侯孝贤(以下简称“侯”):是啊,这部“聂隐娘”投资就很大。当导演很辛苦,一部差了,下一部就找不到钱了,但我也只能尽量去考虑观众,不然,只能换个人拍了,我就会这样一种拍片的方式。

  记:《刺客聂隐娘》 在场刊评分3.5分是最高的,现在的结果有遗憾吗?

  侯:金棕榈是很简单的,只要拍得好就行,但评审也是个问题,所以得奖需要水到渠成。我的片子,他们不见得看得清楚,所以能得导演奖,我觉得他们已经非常不错了。得奖这种事,我办电影节办了有10年了,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戛纳),这么大岁数了,没什么特别的。

  你别信场刊,评审是评审,场刊是场刊,每年评审的结构你根本不知道,单看外界的呼声根本靠不住,而且,评委的口味你也不知道。上次我带舒淇来戛纳,我跟她说,你看那些评审,有的年纪比你还小,所以不可能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戛纳每年都会调节,如果上一年有个获奖电影和我的电影差不多,没什么人看得懂,第二年就得调节了,调节方式就是看去年,评审的选择也会根据上一年而搞得不一样。

  我来了戛纳太多次,《聂隐娘》是第7次,能得奖一定是有原因的,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给我。所有影展都有得奖的和没得奖的,关键不是获奖,而是我拍了一个什么样的电影。

  记:怎么看得奖后的票房?

  侯:票房这事,可能我欧洲的发行人最开心,戛纳已经是一个宣传,得了一个奖,他们在发行上会更好。其实欧洲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他们认识我也太久了,我那么多年每拍一个片子,他们都很开心。

  记:很多人遗憾舒淇、张震没得表演奖。

  侯:这个很难啦,我又不是这个影展的主席,我是主席的话,会看到不一样的。西方和东方是有差异的,西方的表演可以从外一直到里,心理因素种种,自从有了弗洛伊德的心理学之后,他们这样已经很久了。而东方是从外在形式开始,然后才是体认,体认每个人不一样,演员能做到这个程度不容易。

  “真实人生,每个都不一样”

  记:花费7年时间拍“聂隐娘”,最初的立意是什么?

  侯:其实一开始我想的是把诺贝尔奖得主莫言的《白狗秋千架》、蒲松龄《聊斋》中的《侠女》与《聂隐娘》揉成一个故事,分三段式完成。莫言和我这部影片的编剧钟阿城是很好的朋友,莫言当时想让我免费用小说的版权,但隔太久了(后来《白狗秋千架》被内地导演霍建起改编为影片《暖》)。我跟阿城也是,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俩去美国,跟他聊起这些,然后他就开始写,双胞胎之类的想法就是他的。之后我又跟另一个编剧谢海盟聊,他为此还出了一本书,他下笔如腹泻,快得不得了。有些奇怪的东西,最后是我来判断,形成了现在的结构。

  记:为什么要用文言对白?

  侯:文言文是一个字一个意思的,这是一种书写用的文字。以前人讲话其实不是那样,也比较简洁,电影里尼姑师傅说的话,其实就是古代人口语的感觉。这次在戛纳放映的版本,翻译是常年帮我翻译电影的人,他很清楚,用的都是简洁又古老的文字。要想作品在全世界传播,翻译很重要,莫言得诺贝尔就是这样。

  记:电影有段台词,“青鸾三年不鸣”,是在表达自己“没有同类”而走到现在吗?

  侯孝贤:走到现在,有很多现实因素,一开始因为这些因素,你自己也会往前走,越看越深,到最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记:有观众说太闷了,故事性不强。

  侯:很正常啊,大家看很多电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其实看电影就像盲人摸象,每个人都是从自己习惯的地方出发去理解的,我不会评论的,大家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我的电影,就是一种表达方式吧。现在大家习惯看好莱坞电影的叙事方式,但全世界的电影不光只有好莱坞式的方式。好莱坞太强大了,他们那种传递信息的方式让大家接受了,所以其他的讲述方式有人就觉得闷。而我,只会用这样的表达方式。

  记:有人建议你加强电影的结构和戏剧性,你怎么看?

  侯:注重结构,注重戏剧性,这个是别的导演做的事,我的电影,剧本、摄影机放到那里,开拍就OK了。我不会去调整。我的镜头离人很远,用长镜头调动就行了,想拍近一点,换镜头就好了,不用非贴到人脸上。我很不喜欢排练,怕演员的思维被固定了。他们怎么解释都可以,他们进入电影,投入情绪,就会有神采,哪怕最后出来的样子和我原来设计的不一样,也没问题。我不想安排,真实人生,每个都不一样,所以不能要求必须怎样。

文章关键词: 电影戛纳侯孝贤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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