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王家卫电影中的时间与记忆(附图)
http://ent.sina.com.cn 2000年10月25日14:36 广州日报大洋网
大洋网综合报道 十年光阴,王家卫让苏丽珍从《阿飞正传》走到《花样年华》。用王氏语法来形容,或许是:1990年,旭仔和她做了一分钟的朋友,120个月之后,她爱上了一个已婚男子。
不必坚持推敲《花样年华》是不是《阿飞正传》的续集,因为王家卫已经说了,《花样年华》或许可以算是《阿飞正传》某种程度上的续集,也或许是一种变奏。总之,在1990年的时候,张曼玉是1960年的苏丽珍,在南华会的贩卖部工作,未婚;梁朝伟是一名赌徒,姓名及婚姻状不详。经过了十年的时间,到了2000年,张曼玉成为1962年的苏丽珍,在船务公司任职秘书,已婚;梁朝伟变成了周慕云,在报社工作,已婚。
时间,是王家卫电影的重要元素,戏里戏外都是如此。《阿飞正传》那句“1960年4月16号下午3点之前的1分钟你和我在一起,我们是1分钟的朋友”固然已成经典名句,其余像“我和她距离最近的时候只有0.01公分,57小时之后,我爱上这个女人”(重庆森林),“15日,晴,有风,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有血光,忌远行,宜诵经解灾”(东邪西毒),“和她合作了155个星期,这是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堕落天使),“1997年2月20号,在台北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春光乍泄),凡此种种,无一不是标明著时间。到了《花样年华》,依然如此。
王家卫电影对时钟的偏好,令人联想到马奎斯和寺山修司。《花样年华》里,苏丽珍办公座位前有个美力士牌的钟,周慕云报社座位上方也有个西门子的大钟,镜头运动往往总是从这两个钟开始。苏丽珍到周慕云家,因为房东突然回来,使她被困到第二天才脱身,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收音机正在报时:“梅花唛表请您对时…”。时间一分一秒往前走,她和他由门前匆匆一瞥,到比邻而居一起揣想配偶偷情的景象,及至发现自己也泥足深陷,尽管内心波澜起伏,彷佛已经历了一生一世,外表看来,也不过是日以继夜的寻常日子。
《阿飞正传》的苏丽珍说过:“我以前以为一分钟很快就会过去,其实也可以很久的”,原来,对记忆的耽溺可以使一分钟变成永恒;因为记忆,《重庆森林》的阿武要吃掉30个凤梨罐头,663要对都肥皂,毛巾和玩偶说话,《东邪西毒》的黄药师要喝“醉生梦死”酒,《堕落天使》的点唱机要播放〈忘记他〉,《春光乍泄》的何宝荣总爱说“让我们重新开始”。也是因为对60年代记忆的耽溺,王家卫在拍完《阿飞正传》之后十年,又花了两年时间完成《花样年华》,而且更纯粹,也更隐晦。
从1962年相遇,到1963年周慕云去新加坡,苏丽珍和周慕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计时器标示的时间并不能阻止心底记忆把一分钟无限延长放大,苏丽珍对付记忆的方式,是回到充满记忆的屋子安居,周慕云则对著吴哥窟的石洞,把秘密轻轻说了进去。《花样年华》的结尾:崔护重来伊人杳,花样年华已凋残,无非仍是时间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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