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三个字:非常乱
《七剑》才开始第一部,再等等还有后面五部,徐老怪下定了决心,要拍一部武侠史诗,喊出的口号都是媲美《指环王》。可如果后续的部分,依然是如第一部这样不堪,恐怕拍到第六部的可能性实在太小。道理很简单,剧情差便没人看,没人看票房就少,票房少谁还会投钱?
徐克这次又是借了个架子,只从《七剑下天山》借来几个人名,武元英都变成了女人,故事更像是现编出来。难怪金庸老先生宁肯把自己的小说拿给张纪中,也不肯给徐克。原以为有了原著的基础,《七剑》的剧本应该不会太差。可梁羽生本来的小说,就是人物关系复杂得像缠麻,这个是那个的师弟,那个是这个离散多年的叔叔,每一章只要提到一个人物,都是大半部分要去交代他的背景。如此一来,《七剑》电影第一部,便是要交代若干人物的前世今生,定下性格,为后续的故事打好基础。可其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就有十几个之多。七剑是自然,还有一把刀,一个庄主一个叛徒,一个王爷一个小孩,还有未来的天地会舵主。这十几个人,每个人讲上那么两句,剧情就过去了大半,更何况还要帮助其中三个人完成彻底的思想转变,还有两段三角恋,难怪要拍到四个小时的片长。如今剪成了两个半小时,紧凑固然是紧凑,可是一半的时间观众恐怕都是云里雾里的琢磨故事,忘记了去欣赏大西北的风景。
徐老怪会如此地关注儿女私情,确实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开始不到十分钟,刘郁芳和韩志邦两个人便如火如荼,关乎生死的情况下还在那里约好了妹妹我等你。可过了不到十分钟,你便会听到武元英在那里正色地告诉韩志邦:“我们俩已经是过去。”哦,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可是接下来的故事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七剑下山救武庄于水火,武元英爱上了书生杨云骢,刘郁芳单恋上了不会笑的楚昭南,可楚昭南却喜欢和他身世相似的的绿珠,这个绿珠似乎还有个什么姐姐妹妹之类曾经是风火连城的情人,风火连城拿她做了替代品。这段感情线索,抓住一个带起一堆,顺藤摸瓜的快感虽然十足,可是这些感情线索却多是无用,只有绿珠是楚昭南转变的重要原因,可在这第一集里,还是没什么用处。
单从故事的流畅性来说,《七剑》只能算作是中游水平。
动作设计和剪辑:打斗写实,剪辑华丽
徐克这次没有沿着之前《蜀山》“视觉奇观”的美学观念走下去,更与张艺谋的两部武侠片彻底拉开距离。徐克是在进行一次与当前武侠美学观念相反的探索和尝试,无论商业上的成与败,这种探索精神都是可贵的。但这种探索本身和他需要兼顾的商业利益产生了严重的矛盾,主要就体现在影片的动作设计和镜头剪辑的关系上。影片开场军队屠城的戏异常精彩,整场戏的意境和氛围都最接近徐克这次探索试图达到的境界;特别是风火连城手下几位大将妖魔化的形象和他们诡异致命的武器,一下子就把观众带入徐克那个天马行空的江湖世界中,给人的印象极为深刻,杀手们带出的恐怖氛围恍惚间让人联想起《指环王》里骑着黑马的戒灵。
但随后的两个小时里,因为片中人物众多,塑造人物就成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影片整体节奏也随之变缓,这就与片中动作场面中徐克惯常的蒙太奇快速剪辑形成鲜明对立。有人认为《七剑》中的动作设计具有原始、直接的特点,甄子丹和孙红雷饰演的角色每个动作都充满力度和狠劲,武打设计可说和《卧虎藏龙》南辕北辙,但徐克动作段落剪辑手法的华丽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七剑》的动作高潮戏是甄子丹和孙红雷分别执由龙剑和青干剑在一个狭窄的走道中对决,其动作设计是非常硬派写实的,但采用的“暴风骤雨”般的剪辑手法和影片整体舒缓的节奏是不协调的。相对而言,类似视觉风格的《双旗镇刀客》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叙事缓中有紧,动作场面简约利落,最终形成了艺术风格上的高度统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七剑》在整体美学意义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的同时,影片剪辑给它拖了后腿。
造型:这次的侠客不太美
在视觉上,徐克这次完全摒弃了浪漫主义的诗画意境,取而代之的是满身尘土、破衣褴褛的侠客形象,比如杨采妮的几乎每个近景镜头脸上都是满脸黑一道、灰一道的,更不用说她第一次出场时,被敌人按在水中一再折磨,完全失去了她女性形象的任何“美感”。片中从剑侠到普通百姓,自始至终都是满脸尘土、浑身暗色衣服的形象。正是通过如此的视觉形象,徐克清楚地告诉大家,几百年前的侠客生活就是这样“写实”的,看上去并不会有多“美”。
摄影:暗色为主,红色抢眼
曾与徐克合作过六次的摄影师姜国民(去年曾以《旺角黑夜》分别获得台湾金马奖、香港金像奖提名)也将影片摄影风格控制得以冷峻、写实为主,以暗黑色调为主的整体色调尤为出色,包括片中动作场面中血的红色也在摄影师的掌控后变得暗黑了很多。特别是影片开始付青主亮相那场戏,他在众多敌人中辗转腾挪,而只借用一个巨大的红灯笼来和敌人周旋,一片红色在画面中尤为惹眼。
配乐:押井守作曲人没玩转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日本人川井宪次为《七剑》谱写的电影音乐。徐克在看过《攻壳机动队2》后,产生了想和这位日本动画大师押井守御用作曲人合作的愿望。《七剑》里对音乐的大肆铺陈渲染,似乎是徐克想借音乐来将影片的意境再提升到一个高度。但实际效果如何呢?
川井宪次作为《攻壳机动队》系列和《午夜凶铃》系列的作曲,他的音乐向来具有一种东方的神秘感和宗教感,这位音乐极具东方气质的作曲家应该很适合《七剑》这样一部粗犷的武侠电影。但这次川井宪次为《七剑》做的音乐虽然听上去很美,却过于机械和程式化,音乐并没有完全和影片融合到一起。根本的原因还是上面提到的创作风格的不统一如果真要追求“新纪实武侠”的概念,那如此的音乐就有一味烘托气氛、脱离影片内容之嫌;但若影片追求的是武侠史诗的概念,那目前影片的音乐尚未达到足够的情感宣泄高度。
《七剑》影像和音乐方面的种种问题,其实都是徐克这次的“武侠革命”的不彻底导致的。但即便如此,我们仍能明显感到他一直走在探索电影发展的前沿,《七剑》证明他仍然在拍摄超越自身的电影;换句话说,徐克再一次用《七剑》证明了他的独特性和在电影创新方面的不断进取,《七剑》也足够在中国武侠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孚斯 戴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