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平与张艺谋在澳洲制作《黄金甲》后期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娱乐图片
出现在大众传媒上的张伟平有时候会使人反感,因为他说的话总是很大,有点不可一世。事实上他虽然不能说“被妖魔化”了,但是也多少有点被歪曲。他的个性使他有底子说大话以及在说大话之后不在乎周围的反应。
在北京近郊一个安静的宅子见张伟平,还没有到饭点,他挥手说,上桌子吧。他指着一张很大的圆桌,招呼连他在内的4个人。入座后,他关照说就按清淡的来,就鱼啊虾啊可
以了……结果还是摆满了一桌子。
他不是有心炫耀,也似乎没有必要故意巴结。以他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即使目中无人,也无可厚非。
只是好在他还是一个实在的人,如果他没有那点实在,就不会至今还在中国电影这个浑水里一直淌着了。
决定拍《英雄》的时候,他已经赔了4部片子。其中《有话好好说》赔了1000多万。“如果《英雄》失败了,我会消失,绝对不再做电影了。”
他和张艺谋的合作并非商人做派。那个时候,他们是朋友,他喜欢电影,他不喜欢,电影不是他们的话题。
“我记得他拍完‘摇啊摇’回来,人瘦了几十斤。他们分手了,他们以后的合作自然也就结束了,很多海外的投资人不愿意再继续投资他的电影――我说,这叫什么事啊?!”
旧事重提,不是出于标榜或者刺激。感情事都是此一时彼一时,他无意评判。他替张艺谋不值的,是那些不再给予投资的生意人。这个时候,他表现出和作为一个生意人必备特性相悖的仗义。日后,4部影片的亏空,是他当年仗义的代价。
他作为一个金牌制片人的出道,完全就是拔刀相助。没有任何高深的运筹帷幄或者处心积虑。也没有一个赌徒的心态。想来他是一个天生喜欢扶弱的人。
多年以后,《十面埋伏》的张伟平,和一个相熟的小女孩记者开玩笑说“你这样的小丫头看了《十面埋伏》也许是会哭鼻子的。”次日,报纸上出现了“张伟平说看《十面埋伏》不哭就找我”这样的文章。“事后我知道是这个缘故,要是一个爷们干的,我就大嘴巴打上去了。”后来到戛纳,小女孩搞不定采访,求助张伟平,他还是帮忙解决了很多问题。
用一些世俗的标准看待张伟平的做法,似乎就是看不懂的。他是有着自己标准的人,而他的标准在外人看来就是有点随心所欲。其实也就是有点仗义和不吝。他骨子里正直,胆子大,气量也不小,属于水浒人物,和常规世界中的人有着不同之处。而他的成功,也使他越发可以忽略很多困境――他是特例,不是范例。
张伟平是一个健谈的人,但是他不是一个读书人,所以不会说好听的话,没有唐诗,都是元散曲。说到自己以前干的职业,说“我是一个药剂师,旧社会说仨劫道的不如一卖药的,可见我这买卖好”;说自己做电影赔钱,“那可真是从姥姥家赔到舅舅家了”……原始语言无不活泼生动,这个时候,很有点张艺谋电影最初的意味。
他们做朋友,总归有着投缘的地方。他不懂他的生意,所以常常要和他有争执;他不懂他的电影,《十面埋伏》之后,也会直言“你就等着挨骂吧”。然而无论如何,说到今日中国电影的“大片”,仍然是二张的天下。
张伟平毫不讳言“中国电影就是需要大片”。这就是他做电影的理念。在他看来,电影是视听的享受,要给人在家里无法享受到的震撼,这样才能使他们离开电视机,走到电影院。
海外大片之所以会有高票房,就是因为他们的大制作,其中包括技术和明星阵容。“电影确实是要讲故事,可是电影不是仅仅讲好一个故事就可以了,讲故事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否则光靠故事,一张盗版碟就可以对付了;看电视剧更好,30、50集的,把一个故事给你讲得再明白不过了――这不是电影唯一的优势。”
在几次失败之后,他琢磨电影的生存之道,决定要做《英雄》。对这个题材的选择,首先是要圆张艺谋一个梦。
张艺谋有一些情有独钟的人物,比如秦始皇、武则天……既然是钟爱的题材,那么也就具备拍好的基础。
张伟平亦不讳言张艺谋电影在《英雄》之后在剧本方面的薄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黄金甲》请来了两位年轻的编剧和张艺谋合作,在故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你们这次看看《黄金甲》,就会知道这个故事有多精彩了。它确实是一个名著改编的众所周知的故事,但是你看下来又觉得有不一样的感觉,每个人物都有一条线索,构成了故事的复杂性。”
《黄金甲》在澳洲做后期,三个公司竞标,结果制作了《哈利波特》特技的英国公司胜出。“21个镜头6500万港币,也是最贵的一个选择。我想贵就贵吧,人家也是贵得有道理的,不是胡来的。”
他对特技的要求,是和故事完整流畅地衔接,不能为特技而特技;同时,要给观众极大的震撼,不能觉得随便拍拍也是可以出来的效果――其实一方面是要不留痕迹,一方面又要引人注目,真是很高的要求。“我就是为观众想的,不是为我自己,最后观众会给我中肯的评价的。”
看完《英雄》,他觉得张艺谋可以有艺术电影之外更大的潜力;看完《十面埋伏》,他说只有“仙人指路”是可以留得下来的经典镜头……《千里走单骑》拍完,他舒一口气,终于帮张艺谋完成了高仓健的一个心愿。
“我不是一个电影爱好者――可能这些年干这个,慢慢培养了一点兴趣,但是我真的没有那种狂热。就是既然做了这个事情,咱就把它做好了,做电影不就是把观众拉到电影院里去吗?至少我不能做把他们赶回家那种事情。”
奥斯卡点映也是目前手头上在进行的事情,他说他只选择了沈阳一个城市,放完规定的场次就可以了,属于完成指标,不想大张旗鼓地造势。“而之所以选择沈阳就是因为那里现在很多电影院都不放电影了,改什么歌厅舞厅了,我在沈阳长到14岁,我对那里有感情的,就想帮帮他们,让电影院重新活过来。”
可见做任何一件事,张伟平往往容易受到原始情感的支配。在他的经验范围之内,他有做好一件事的聪明和毅力;之外,他靠的是胆识和天赋。他并非理论家,也不是艺术家,他只是一个实干的人。所以,他没有高谈阔论的习惯,有的都是肉身相博的经验之谈。他所做的电影,不是“中国电影”,而是“张艺谋电影”――张艺谋电影未必可以代表中国电影的最终方向,但是,它是中国电影中绝对不能缺失的一个部分,甚至,它是一个领袖部分。制作了这个领和袖的,就是张伟平。
张伟平也不是一个职业制片人,至少目前看来,他除了张艺谋电影之外,也没有合作过其他的导演。所以他在中国电影制作业中,多少还是有着票友性质的。尽管这个票友可能因为喜欢某个流派而唱成了角,但是终究还没有被收为入室弟子。他的出现,很有当年民族资本业之于乱世崛起的意味,不讨名分也许是他最聪明的自保和最自然的生存方式。
《满城尽带黄金甲》开机之前,北京沙尘暴,于是一时间流行一个短信,说是张艺谋把黄土给招来了。那个时候,张艺谋不高兴了,说,怎么这个事情也赖我头上啊?张伟平乐呵呵地说,这不挺好?不用宣传了,已经家喻户晓了。
这就是他们谁也少不了谁的原因所在。
上海电视周刊 商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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