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帅《左右》关机 在精神与肉体中上下求索

本报记者采访成泰燊

王小帅在《左右》拍摄

《左右》剧照：田原

　　关注《左右》(blog)，是因为关注王小帅，这个已然进入中年的导演在逐渐进入主流视野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影片的取向问题。《左右》是部商业片，因为其吸引眼球的东西很显然得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例，但就在王小帅力图向商业片靠拢的时候，其脑子里以往的理性思维又一次占据了主导，结果，究竟是追求上半身的精神还是展现下半身的肉体成了他最大的困惑…… 南都周刊记者 陈炯 摄影 邵欣

　　几个月前偶然瞥到的一则电视新闻，将王小帅从《十七岁单车》、《青红》一路走来的残酷青春风格戛然而止，他用一个月时间完成了《左右》的剧本创作，一对夫妇是否该为救助白血病的孩子而再次发生性关系，构成了新片生命与道德的形而上的矛盾，“这也是我们这个年纪面对生死人伦的彷徨与抉择”。《左右》彷徨“上下”伦理，40岁的王小帅在人到中年的地图上寻找方向。

　　下半身——“床”前明月光

　　保留“炮房”，要做爱不要作战

　　王小帅曾介绍说新片会将人性推到极端，但经过一个月的紧张拍摄，被推到极端的却是导演和两位主人公对结局的矛盾，到底由张嘉译(blog)和刘威葳(blog)扮演的离婚夫妇要不要上床？怎样上床？于是在1月7日的关机发布会现场，出现了“关机不杀青”的局面，呈现开放式结局的《左右》甚至打算让观众读者网友对主人公的命运走向提出建议。

　　据了解，为了最后的那场床戏，剧组早就租了一套被戏称为“炮房”的房间，在开机前就开始布置该场景需要的气氛，美术师、道具师更是到了北京多个家具市场购买各种装饰，以期令该房间充满温馨但又具有“欲望”感，可临到拍摄当天，王小帅还是没有找到感觉。

　　制片人黄斌透露，两位主人公在影片中尝试了人工授精，但因为刘威葳的角色年纪比较大无法成功。也就是说，结局部分最大的两种可能，一是两人多次发生性关系，二是两个家庭反目“作战”。在这方面，王小帅的理解是，那张床承载着拯救之光，“基于情感和生命的出发点，应该有不少床戏。但它体现出来的感觉跟其他床戏很不一样，不能光想抓人眼球，但完全没有又出不来那种人性的力量。”他说，目前场景仍然暂时保留着，想到好的方案后就会召集部分主创补拍完整。

　　上半身——“疑”是地上霜

　　残酷中年，大拐弯通向爱和宽容

　　《左右》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讲述刘威葳扮演的枚竹带着女儿再婚后，发现女儿得了白血病，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自己与前夫再生一个孩子，通过干细胞移植来救女儿，问题是前夫也组织了新家庭。

　　在王小帅看来，这个被剧组开玩笑为“残酷中年”的题材，“看起来好像是救小孩，比较俗，好像很常见，实际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事背后连带着两个家庭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们的情感和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个更具有戏剧性。”这戏剧性，大的方面，建立在社会道德与公共伦理的冲突上；小的方面，是人性自私和生命愿望的矛盾。两者作用下，模糊了背叛与忠诚、亲情与爱情、性行为与拯救动机的界线，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怀疑或疑虑是整个计划里的冷霜，会导致情感的冻结。

　　所以此前的拍摄中，在其他两位主演成泰燊、余男的角色心理上，王小帅让他们从最初的愤怒、怀疑和惊讶，到后来发生180度的拐弯，“大家的心理都发生了变化，通向爱和宽容的道路，我觉得那转弯很漂亮，在一些细节的铺垫下也很合情理。”他希望《左右》能够近似于生活的真实面目，无论是私欲中的负面情绪还是良知胜利后的正面心理，因此选择实景而非搭景拍摄，选择非著名演员来凸现故事而不让人物跳出来影响叙事进程。

　　要做爱，还是要作战？

　　要做爱，还是要作战？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如果是选择，当然我们都会选择前者。但是有些时候，生活来自于“被选择”，也就是说你的人生抛物线是一条冥冥之中被安排妥当的线形轨迹，而不是由你主动选择的结果。当“作战”被表达出来时，那便是一个展现残酷的过程。

　　王小帅的讨好之处和长时间被憋在“地下”大概都是因为他对“残酷”的迷恋。从《极度寒冷》中要死要活的文艺青年，到《十七岁单车》中纠缠在青春期的迷茫和懵懂的少年，再到残酷写真般的“二弟”，王小帅带领着他的残酷印象图谱，激荡着一个又一个的高潮。

　　在王小帅的多部影片中，“做爱”这个性意识，一直缠绕着“作战”意味着的残酷主题。在《十七岁的单车》中，性只是一个朦胧躁动的符号，所表达的残酷对立交错；当性意识被提高到“强奸”时(有人说当《青红》结尾中那声枪响时，是一代人在一个特定年代的残酷爆炸)，残酷变成了一段不可逆转和回避的画外音。

　　如果说王小帅的很多影片中是靠“性意识”来展露残酷这个主题的话，那么正是他逐渐高昂起的性意识，带动着残酷的主题更加猛烈。从对性的懵懂认识，到对异性强烈占有，再到中年人最终在床上“再爱一夜”的性交，残酷的主题也从少年、青年终于转移到了中年身上。如果这种对残酷的参透不能说是一个导演的一种成熟，至少也可以说明在残酷的表达上，导演正走在驾轻就熟上升抛物线的轨迹上。

　　上下求索——“色”摇鹑野霁，“影”落凤城春

　　关注白血病，朴素主题煽情宣传

　　《左右》关机前几天，记者前去设在北京某医院的片场探班，当时正是刘威葳得知女儿患绝症的一场戏。拍摄现场选在该医院一处闲置的楼层，没有特别的布景和用光，窗外的枯树、工地，窗内的斑驳旧墙统统进入镜头，王小帅解释说“《左右》拍的是身边的故事，所以眼睛所见的任何一个东西，都可以拍摄，但我们每个场景都很认真地设计。”

　　简单的场景，并不妨碍演员们切实感受到朝夕相处的患病儿童的无助，探班当天正赶上客串的名嘴曹可凡，他在片中扮演医生，“虽然是我第一次拍电影，但由于我大学专业学的就是临床医学，所以重操旧业并不陌生，穿上白大褂的感觉更是十分亲切。”专程从上海赶来且不拿片酬，曹可凡坦言是被影片对白血病儿童关照的主题打动。

　　而在上周日的关机发布会上，记者发现海报的宣传语为“离婚了，我们能否再爱一夜，因为……”还用了“本年度最受争议电影事件”、“温情挑战世俗最底线”这样的字眼。现场更有催泪一幕：六个小孩身穿天使服唱歌，两位患病儿童受到剧组慰问，众人放飞五颜六色的纸飞机。关照现实的主题和煽情的宣传方式，构成了影片的另一组“上下”关系。面对记者“作秀”的质疑，王小帅解释说，“在文化缺失的情况下，我们能坚持这种电影，演员们还减低身价献爱心关注白血病。所以我要大做宣传，让电影和社会一起来做这个事情。”据他介绍，《左右》剧组已经资助了一些钱给几位白血病人，田原(blog)也准备近期去献血放到骨髓库里。

　　片名：《左右》

　　导演：王小帅

　　演员：成泰燊 刘威葳 余男 田原 高圆圆(blog)

　　关机时间：2007年1月7日

　　预计上映：2007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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