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冰冰:她也给我一些框架,但是不会让演员特别局限,特别局促的一个狭小的空间,比如说我们在摄影棚里拍戏,她永远都不在摄影棚里边,她永远在的地方都是实景,因为她不希望让演员闻到现刷的油漆的味道,她觉得是假的,她不愿意让演员看到道具搭景后面背景的木框,她觉得演员根本不会相信她在真实的环境里面。包括她拍戏的时候不会有灯光,她的灯光都是布满了整个房间,你可以在这一个房间里面任意游走,不会给你一个2平方米的地方,不能随意动,所有的灯架起来,说你就只演上半身就好了,你演吧。不会,所以跟李玉拍电影是很幸福的事情,但是很锻炼人,我开始的时候也会有不适应,我第一次拍《苹果》的时候她说你为什么停了,我说我演完了,我还没有喊咔呢,我说我的对白、情绪、动作已经演到我该演的了,她说如果我不叫停你还可以再演吗,我说我不知道我试试吧。
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磨炼,很多演员都不适应,包括大为、梁家辉,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怎么演,因为演员通常都是,其实还是在那个框架里面,导演喊开始,导演喊停,导演觉得这个对白念完了可以了,就说过,不可以就说再来一遍,但是没有人说停在那儿一直等着,原来还是用胶片,一直把胶片转完才说停。后来我已经演到习惯就是,可以一上午都不喊停,我就可以演一上午。
主持人赵宁:在这部电影当中你和霍思燕那场对打、对骂的戏是不是她都没有喊停?
范冰冰:对,我就是用橙色的丝巾把霍思燕杀了,但是中间的过程你们自己随便吧,然后和霍思燕就两两相望坐了两个小时,就一直看着,因为都是女孩嘛,又觉得我怕怎么吵,然后我怎么打你呢,我又很撞,霍思燕又很瘦,我又很担心打到她,她也很担心怕碰伤到我,但是镜头又很近,我们就在想,所以我们就都没有试戏,从早上开始就在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直看着。然后她也在想她的方式,我也在想我的方式,导演就在外面走来走去,跟别人聊天什么。一会儿进来说你们怎么样,我说再给我们点时间想一想,然后她就说没有什么想的,反正最后你就差不多拿橙色丝巾,你的情绪到了你就可以做,你们自己把剧本里的对白一讲,你们想加什么你们即兴的,我要就要,不要就剪。所以第一次的《二次曝光》剪出来6个小时,我觉得现在这个106分钟,已经把所有的人看成神经病了,我觉得那6个小时,我觉得如果电影过亿的话,我希望李玉把那6个小时都给拿出来。
主持人赵宁:但是如果是这样的方式,会不会其实一遍就能过?
范冰冰:没有。
主持人赵宁:那场戏也不是一遍就过?
范冰冰:那场戏大概两条,因为第一条她觉得我们还都……,对望了两个小时以后,她还觉得我们对对方有保留,她觉得感觉你们还是怕相互伤到对方,然后她就把我拉出去了,说你顾及什么,我说拿的还好嘛,你跟拿的打,最起码你不会……,他是一个男孩,比如我和绍峰那场戏,我真的打了一巴掌,但是绍峰是男孩,可能能承受,我觉得男孩跟女孩不一样,但是思燕我有点顾及,因为是女孩,每天唧唧喳喳在那儿玩,突然间要把她干掉,这个事情还是让我有点……。李玉就说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已经坐了一上午了,我要真的东西,你给我真的,我说好,然后又把我拉在一边说,你给她真的,她也会给你真的,你给她真的她也不会给你来假的,我说好就知道了。然后第二天的时候大家看到非常狰狞的那个画面。
因为我们就三个人在房间里面,没有任何一盏灯,只有一个机器,摄影师在抓我们两个人的状态,老陆是一个外国人,但是在中国很多年,会讲中文,他用外国人的口音说“你们两个女人打架真是可怕啊,说我不要卷入这两个女人的战争当中”(笑),他觉得为什么两个女人打起来会这么吓人,可以是这样的情绪。我真的我们两个人拍完那场戏的时候都在抖,我也在抖思燕也在抖,大概有15分钟吧在那里面。
主持人赵宁:你们完全是在那个状态,真的就是在仇视对方。
范冰冰:对,我也在抖,她也在抖,我演完了就把她抱起来了,两个人的感受。戏出来很真实吧,那个演完了以后我还要演一遍我自己的,自己跟思燕的,空气,我还要杀她,勒的是我自己。
主持人赵宁:那个时候你的气力应该就差不多了。
范冰冰:对,我已经也到了那个边缘上,崩溃了。
《二次曝》是一部很李玉的电影
主持人赵宁:能够让冰冰付出这么多一定是执着的热爱这部电影和这个人物,我们在这里也看一个微博网友,再来看一条。
这是来自于“慕容天涯的海葵”,他提到说你在宋其这个状态当中的一个表现,因为很多朋友之所以说他能看的有点想吐,就是他手持的那种影像风格,拍摄的时候是不固定的吗,也是这样手持的走?
范冰冰:对,所以其实摄影师跟我们一样是在演戏的一个过程,他也在用镜头表达他想表达的东西,因为我特别理解大家说看起来很晕的这种状态,因为一定有感受,但是李玉想给所有观众的东西可能就是一个很真实的带有呼吸感的镜头,可能就是不希望大家是在像看一个电影某一个美丽的画面,可能就是想要在真实的环境下的两个人的状态,不管是美好的或者是压抑的或者是极致的,但是镜头在人当中之间游走的时候是有呼吸感的,这种呼吸感的东西我觉得也只有这样的一个方式可能才能让观众感受到,但是不要坐第一排就好。(笑)
主持人赵宁:我看到有一种说法,说《二次曝光》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前半部分是幻觉,后半部分是经历。
范冰冰:对,解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产生。
主持人赵宁:所以有一些观影者说为什么有这样的剪辑,如果把一些真实的部分提前到前面,可能让他们更容易去理解整个故事。
范冰冰:我觉得这是导演的意图吧,我想让大家看开头就猜到结尾,有朋友说我真的没有猜到结尾,真的没有想到翻番或者颠覆前面的东西,因为有很多的观众,我们在跑院线的时候有很多观众也是进入故事之后都以为是一个真实的东西,后来解密的时候才发现,哇,原来都是她自己YY出来的。
主持人赵宁:所以你就是在看电影的第一时间就应该仔细的去看,因为有很多细节是和后面对应的,所以这些地方是非常重要的。
范冰冰:嗯。
主持人赵宁:冰冰有很多朋友说,后半段中经常看到你一个人游走,你一个人很多的状态,会觉得那样的镜头特别多,还有人说那是一个像MV一样的影像的呈现,你自己怎么看呢?
范冰冰:我觉得这是李玉电影里面的特点吧,你看《苹果》也有,《观音山》也有,《二次曝光》也有,我觉得有的时候可能现在好多的人都在给它定位说它到底是一部什么类型的电影,有人说心理悬疑,有人说像《黑天鹅》,有人说像《盗梦空间》,有人说惊悚片,有人说鬼片,有人说警匪片,但是我觉得其实没有必要给一部电影定性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电影,我觉得可能中国的观众特别愿意去给它一个定位,说这是一个警匪片,所以我适合这一群观众,可能电影宣传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是通过这样的宣传方式走进电影院,我害怕看恐怖片,宣传是恐怖我就不进了。
但是我觉得不需要给电影规定某一个类型,或者说《二次曝光》这部电影真的不是你以前所有见过的类型,特别是在中国的电影里面,可能国外真的有很多很好的这样讲心灵、讲情感、讲背叛、讲很多故事勾在一起的这样一个心理幻觉产生的这样一个电影的,但是中国真的比较少,所以我觉得可能就是一部很李玉的电影。
主持人赵宁:没错,是带有导演个人风格和她自己表现意图的一部电影。
范冰冰:对,就是导演有话要说吧,我觉得最简单的道理,还是一部很李玉的电影,很李玉女性化的电影,就是一个在电影里面想表达一些女性的心理的成长,还有伤痛,还有情绪。所以不管从《苹果》,《观音山》,一直到《二次曝光》,我绝知她的电影里面都有一些在游走的东西,然后人的情绪,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是有很多人看到那个镜头的时候会心里一酸或者心里一疼,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加在里面会有特殊的一些化学反应,但是我只能说它是一个在别人电影里面找不到的镜头。
主持人赵宁:是,就好象你刚才提到的游离的状态是她的影像风格,像很多细心的观众会看到比如说水,水这个物质的出现,包括说你在每一部里面也都会有淋浴。
范冰冰:对,洗澡的戏。
主持人赵宁:你曾经跟导演探讨过,为什么她会在这些地方很执着?
范冰冰:我自己的感受是这样,我觉得她为什么要拍洗澡,可能很简单,因为人只有洗澡的时候才是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世界是没有外围的,没有别人在注视你的,可能就是非常非常自己内心心灵的感受在你自己的心里呈现的时候。我自己有一个生活习惯,我也是喜欢在……,因为洗澡是每个人每天要做的必须的事情。
主持人赵宁:可能想事了。
范冰冰:我会这样,我会经常也会一边洗澡一边想点有意思的事情。
主持人赵宁:进入你的幻想世界了,我知道。(笑)
范冰冰:然后想想,反正就是思绪很飘摇的时候,我自己也是这样的,所以其实我挺理解为什么很多电影,我觉得露露肩膀什么的这些可能是另外的不太重要的因素,我觉得最重要的因素可能是她想表现的就是一个人心理的呈现还有她的孤独感,她孤独,然后在一个人的时候,我的理解就是这样的。
新电影出演喜剧 再度携手女导演
主持人赵宁:刚才我们说了《二次曝光》我们一直谈到现在的这部电影还在上映当中,冰冰又开始了新的工作,能方便跟大家说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范冰冰:也在拍一个新的电影,也是一个女性导演,也是跟我以前有过合作的。
主持人赵宁:越来越受到女性导演的青睐,你会觉得她们的合作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感受在哪里?
范冰冰:我觉得女导演跟男导演之间的区别在于,女导演能看到很多男导演在女演员身上看不到的东西。
主持人赵宁:比如说。
范冰冰:就是女人看女人。
主持人赵宁:能完全感受到你很多……
范冰冰:她能完全感受到,而且她能具像的表达出来,而且她也有一些女人看女人之间跟女人看你的朋友也好或者是很接近的气场的人,就是是很近的,我觉得男的导演大部分看的还是……
主持人赵宁:外表会多一点是这个意思吗?
范冰冰:对,可能关注心里的东西,因为毕竟是两个物种,可能还是有一层隔阂,但是我觉得我跟女导演的合作确实是比较近的,然后什么话都可以说,你有什么东西都可以表达,而且你表达了之后她们是有感受,而且她们也有很多的表达我也有感受,还是像女人跟女人之间的对话。
主持人赵宁:所以这部片子也是一个现实题材的作品,好像还不方便透露没关系。
范冰冰:没有关系,我在想,这个没有幻觉。(笑)我觉得现在拍的这部电影是一个喜剧。
主持人赵宁:我没有看过冰冰的喜剧。(笑)
范冰冰:是一个喜剧,我其实喜欢有一些反差的东西,去年拍《二次曝光》的时候每天都很压抑,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心灵收到了挤压,呈现了压抑状,但是我会觉得我想在下面一个作品里面演一些特别轻松的、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所以选这个戏也是,我觉得可以让我的心灵得到一些缓冲,让喜欢我的观众也轻松一下。(笑)我把大家从神经病变成正常人。
主持人赵宁:是的,在这里也谢谢范冰冰来做客,同时也期待你新的作品,也希望还没有走进影院去观看的朋友能够去影院里感受一下《二次曝光》。
范冰冰:我真的觉得它是很特别的电影,只有在大屏幕上看可能才能看到电影的气质,可能跟看碟片真的不一样。
主持人赵宁:是,再次提醒你,从观影第一分钟开始就仔细看,谢谢冰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