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立张默谈《一九四二》:尊严从肚子开始

2012年11月26日17:21  新闻晨报

  □晨报记者  彭骥

  张国立饰演老东家,张默饰演老东家的长工栓柱,同在《一九四二》剧组经历减肥。当他们的心和过往岁月碰撞时,父子俩有着两代人不同的感受。

  日前,晨报记者分别对张国立、张默进行了专访。所谓“温故而知新”,张国立的关键词很宏大,是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以史为鉴”,是“物质富足,精神贫困”、“人的尊严从肚子开始”;张默的关键词很实在,是“粒粒皆辛苦”,是“感谢生活”、“找寻梦想”。

  张默:体会痛苦,现在有了幸福感

  晨报记者:拍摄《一九四二》让你了有什么新认识?

  张默:我开始讨厌浪费粮食的人,讨厌那些点一桌子菜不吃的人。我觉得吃饭一定要打包了。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浪费?为什么我们要显摆?显摆了还不快乐?《一九四二》里的难民可能是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但比那些炫富的人在精神上也许要快乐。以前吃饭,我一盒米饭没吃会扔掉,现在会纠结,“粒粒皆辛苦”,我会带回家吃,给别人吃,就连可乐没喝完的我都要留在冰箱里了。拍戏时每天在悲惨的环境下,我都有触动,然后反思。以前经常对自己不满意,对北京的环境不满意,对人和人之间的聊天之类的不满意,在这个戏拍完之后,这些都改变了。我体会了当时的痛苦,感受到了现在的幸福。我记得,有个朋友文身不上麻药,说就是在一段时间内皮肤记得一种痛苦。当你觉得一件事情很痛苦时,你会想到文身时期的痛苦,就觉得现在的痛苦不是什么事情了。

  记者:所以,你感受到了幸福感?

  张默:可以这么说。在《让子弹飞》、《一九四二》里,我的结局都是死,中国最牛的几个导演都想在片子里把我弄死,导演可能觉得,很多人不喜欢我吧。的确很多人不喜欢我,我也有问题,是大家老说的“星二代”,这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个贬义词,然后就被扣到我和房祖名[微博]身上了。那种评选什么最坑爹的“星二代”之类的,反正不是我就是谢婷婷[微博]。从读书到现在,我发生过比较大的事情,媒体对我特别认真负责,只要我犯错,大家总是一次不漏地抢着报。包括吸毒关进看守所那次,我接受了很多教育。但不管怎么转变,我看到自己这些年还是挺真诚的,不是很装的。我也很感谢我的生活。我明白,要不是因为我爹,可能这戏根本不会想到找我演栓柱。华谊投资的戏,他们有那么多男演员想演呢,怎么也得用自己的演员。现在我真签了华谊了。其实不管我演什么总会有人说这样那样的话。以前我可能会不冷静,但是现在我会想,做得好不好,大家是看得到的。你管不了别人的嘴,但可以管得了自己的表演。以前,我第一个愿望是进人艺,第二就是留校当老师,因为我觉得中戏教人有问题,但后来,你们也知道,我被开除了。现在,我的梦想?我还在找,我觉得《一九四二》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问题,我现在有很多想法,但还没想好。

  记者:你对饥饿有什么体会?

  张默: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饥饿。这次,我的戏一共6个月,3个月内瘦了10斤,逃荒到死瘦15斤。这次减肥,我爹找了减肥的“神仙水”,正常人一周喝一杯,我们每天都吃,然后晚上就拉。我们也都不是说没得吃的,就是少吃点,不可能体会到那时候的人吃树皮草根的感觉。如果那时的饥饿是10分,我们最多做到4分。我们很努力地去减肥,有时我每天晚上喝很多酒,因为饿得疼,酒劲可以缓解。

  记者:怎么理解“我娘从哪里来的”这样的意蕴?

  张默:我太年轻了,这样的问题还没想好。这部分是导演和编剧的工作,如果演员过多地了解,他就不会是更好的演员了。

  记者:怎么看待死亡?

  张默:我一直都不怕死。大学的时候就想骑摩托去公路赛,人家说,要想死得快,就买“一脚踹”。家里人就给我发了一堆邮件,全是摩托车死亡的照片。这种教育方式,挺坏的。那时看了《死神来了》,就觉得死亡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死亡什么时候都可能来,无法逃避。当时买了4辆摩托车,然后我就不怕死亡了。可能我老了会怕,但现在真不怕,现在可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国立:群体性饥饿太可怕

  记者:拍摄《一九四二》让你有什么新认识?

  张国立:整个过程不时引发我想很多东西。以史为鉴,话是这么说,但我们很容易忘记。看剧本时,我突然在想,中国有个基本价值观,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是危难时我们才有责,好的时候我们也有责,我们要让国家强大。虽然《一九四二》是肚皮上的饥饿,现在我们肚皮不饿,但精神上强大么?我们精神上同样饥饿。现在的人民可能物质上最富足,但精神上可能依然贫困。

  记者:你对饥饿有什么体会?

  张国立:对于饥饿,除了这几个月拍戏的经历,我真没什么记忆。我这岁数的人,确实经历过缺粮的时候,但那时就算家里有一口吃的也会给我。这几个月的饿,让我感觉到人的尊严从肚皮开始。一拿剧本我就知道这戏得多苦,没有一场室内戏。起初还以为让我演蒋介石,后来知道是老东家,我吃了一惊。我和冯小刚[微博]是好朋友,他开口我不会拒绝。刚进组体重174斤,一开始不用减,演老东家“地主”,差不多离家10天,开始憔悴了,为了赶上趟儿,一天里不过吃一个苹果,除了不吃东西之外,就是耗着,耗着不睡觉,最多睡四五个小时,把眼袋耗出来。不吃饭加上不睡觉,人恍惚得很,越来越接近那个逃荒的状态。饿了一两个星期,我产生了绝望感,首先是焦躁、愤怒,看谁嘴在动,就想凭什么他吃东西啊?第一个月就瘦了17斤,有一回拍胡子被围巾给挂住了,脸上的皮肤被拉起来,扯很长,就剩一张皮了,监视器前的冯小刚坐不住,突然过来看了看我说,怎么就剩一张皮了?我心里挺欣慰的,可转眼一块儿看回放,他又说,怎么都这样了还不显瘦。最瘦的时候体重达到了123斤,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有一场戏,背着行李,又饿得慌,勉强说了几句台词,导演喊,不要故意喘气,我心里委屈,谁在故意喘气啊,是真的透不过气来,但随便他说,我没力气和他争。演着演着,麻木劲上来了,就和刘震云说,剧本话太多,我现在饿了,一句话都不想说,一个字能说绝不说俩字,刘震云说,你是对的,把台词拿掉。我那时两个自我,一个是保护好自己,一个是接触到角色的感觉。我每天揣块巧克力,不含糖的,掰成小方块,实在手抖,含一块,然后就觉得心里有底了,你对生命的依赖就这样产生了。我可能因为减肥身体不好,但我不会回头说,我不该演这个电影。我更能认识到,饥饿,尤其是群体性饥饿,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们这个多次被饥饿笼罩的民族,更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记者:怎么看人性的善恶?

  张国立:人性的善恶摆在那里,是我们重新认识人性的善恶。改革开放刚开始,大家都在想发财。现在都在想我们怎么办,汇集到一起就是这个民族该怎么办,这个片的价值就在这里。

  [演员自述]

  徐帆(饰演难民花枝):看剧本的时候是考虑人物的多一些,相反是在拍摄的时候,觉得是在戏里去生活,在拍摄过程中的生活是大于我看剧本时的想象。因为我觉得整个拍摄就是感觉太惨了。我觉得怎么样都不能没有吃的,谈到尊严、文明都是需要前提的,如果温饱解决不了,这些东西都没有。这次减肥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我再也不要减了,无论以后什么样,我都能接受。这部戏完了我要暴吃,我要让自己开心、高兴。

  李雪健(饰演政府官员李培基):我的老家在山东菏泽,虽然我是1954年生的,这事发生在1942年,但是电影的这个发生地延津自然灾害,小时候听说过。那时候分两路,一路是闯关东,一路是走西口,往西北,河南这个是往西北走得多一点。有一阵自然灾害,我还在农村,是那时听到的闯关东、奔西口的这些故事,那时我也就7、8岁。看完剧本我不陌生,但很震撼。

(责编: 水门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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