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工作照。吕莉红供图

　　前些年古装大片兴盛时，陈可辛放弃擅长的现实题材，拍了《投名状》《武侠》，如今大片时代过去，他又回归拍了《中国合伙人》。陈可辛近日接受本报专访时，坦承他是一个会为了市场而计算的人，却常常算错。比如《武侠》就算错了，让他深受打击，不过《中国合伙人》完成了他的疗伤之旅。

    □关键词

　　坦率

　　坦承固执不讨喜

　　《中国合伙人》中，陈可辛在孟晓骏(邓超饰)身上投射了最大的个人感情，无论是经历还是性格，都让他在拍摄时深有共鸣甚至唏嘘落泪。 

　　其实，孟晓骏这个角色并不讨喜，自私、自大、强势，和陈可辛在公众面前的温文尔雅印象并不相符。但陈可辛说，私底下的他确实很像孟晓骏，固执、咄咄逼人，“跟我做生意、打交道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是一个需要讲真话的人，不会为了你的感觉，说一些比较虚或真善美的话，我喜欢血淋淋地把事实拿出来讲。年纪大了，越来越觉得时间不够用，所以常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讨喜的人，碰到我神经点的时候，会很容易翻脸。”

　　顺应市场会计算

　　陈可辛在大片流行的时候，放弃擅长的现实题材领域，顺应市场拍了几部古装片。对于向市场的妥协，他毫不掩饰，“我又不是拍艺术片，拍商业片谁能不顺应市场？其实这是进门的最基本规则，就像男人穿裤子女人穿裙子，没有市场就没有资金、没有资金就没有电影。关键是顺应市场之后，你怎么去坚持你内心的表达。” 

　　《中国合伙人》中孟晓骏有一句台词是“我就是为了我自己”，现实中的陈可辛也是这般坦白。 

　　对于“太会计算”这样的评价，他十分坦然，“我就是一个很会算的人，其实哪个导演不用计算？不计算根本生存不了。但大部分导演出来只讲艺术，讲虚的，只是我比较坦白。”他笑言自己会算，却常常算错，“我这几年的电影都不卖钱，这十年几乎白做，之前几部电影下来，欠的债务多得不得了。”他说，会算并不代表会做生意，“其实我没有生意头脑，不会用我的影响力去拍广告或做延伸产品，唯一的收入就是电影。”

　　□关键词

　　打击

　　《合伙人》疗伤之作

　　陈可辛“算错”的电影里，包括导演作品《武侠》和监制作品《血滴子》。对于《武侠》失败的原因，他归咎于“自满”，“我过于自满，觉得自己挑战了一些原来不懂的东西，冲破了能力范围，但这个对观众毫无意义。观众不会管你原来懂不懂，你的突破跟观众没关系，他们只看这部电影好看不好看。” 

　　对于注重口碑和市场的陈可辛来说，《武侠》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因此颓废了半年。去年出版的对话集《自己的路》，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安慰，“这本书访问了20个人讲我这二十几年的故事，我发觉原来每个人讲的陈可辛都一样，不管成还是败，我没被这个世界改变过。” 

　　拍《中国合伙人》时，陈可辛真正完成疗伤之旅，“拍摄过程中我都很快乐，唯一担心的是拍北京的故事会不够接地气，但找到好的团队、好的编剧这个问题就自然解决了。我发现，过了十几年，原来我还能拍回原来的东西，我50岁还能回去拍30岁拍的东西，那种情怀、情感甚至那种天真都还在，这是我的福气，现在的票房和口碑就是锦上添花了。”他十分庆幸能遇到《中国合伙人》这个剧本。

　　《血滴子》生不逢时

　　《血滴子》的票房口碑惨败，对陈可辛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没有《武侠》那么痛，因为我没把它看成是我的作品。监制是一个专业的工作，这次失败只能说明我的专业做得不好。但我对刘伟强[微博]有一定的歉意，《十月围城》是他帮我，结果成功了，《血滴子》是我们哥俩儿第一次真正合作，结果没帮他做好。对于失败我责无旁贷，对于一个好监制来说，至少不能让这部戏亏本。” 

　　分析失败的原因，他认为主要是时机不对，“一部电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血滴子》其实没有那么烂，就是时间不对，就全不对了。这是2008年发展的项目，套用了好莱坞模式，还找了有卖点的明星，当时看来是不会失败的。但那几年大家拍了很多不好看的古装片，我们开机的时候大片潮流已经过去，最后电影被骂的程度远超过它的好坏。每个电影都有它的命，《血滴子》真的是生不逢时。”

　　□关键词

　　未来

　　新片改编新闻事件

　　陈可辛认为，中国的大片时代从2002年开始，到2012年的《泰囧》结束。对于大片时代的结束，他特别笃定地说是一个大的进步，对观众和电影人来说都是好事，“从创作者来讲，拍电影不需要那么大投资，回本比较容易。从观众来说，我们喜欢在大银幕上看到自己的生活，这是成熟的表现，现在是电影发展最好的时候。” 

　　回归到熟悉的领域，又通过《中国合伙人》克服了“拍内地片能否接地气”的恐惧，陈可辛的下一部作品依然锁定现实题材，讲述内地小地方小人物的故事。他透露，新片根据真实的新闻事件改编，完全没有喜剧氛围，“现在已经有分场有大纲，在剧本创作阶段，要是做得成的话，这会是我的下一部电影。据说剧本会在下个月出来，最快也要明年初开拍了。”

　　□可辛说

　　■黄晓明[微博]

　　脱胎换骨有望拿影帝

　　从演员的表演来说，黄晓明在《中国合伙人》中的表现被很多观众称作“颠覆”，完成了从偶像派迈向实力派的坚实一步。找黄晓明演土鳖成冬青，陈可辛开始并不看好，“其实我很不了解成冬青这样的人，甚至有一点不喜欢这种人。因为我像孟晓骏，跟成冬青是完全相反的。但黄晓明跟我说，他真的很懂这个人，他对这个角色非常坚持，一直在说服我。”于是陈可辛让黄晓明穿上戏服、做了造型，试了一场戏，“他一开口讲台词就脱胎换骨，给我震撼的感觉，完全变了一个人。” 

　　陈可辛认为，黄晓明有机会借这部片子冲击明年的电影节，“不是说他比另外两个演员好多少，但他最给人脱胎换骨的感觉，一个演员反差很大，就会特别抢眼球。他明年应该有很多机会，但拿不拿是命，很难说。”

　　■三兄弟

　　邓超霸气佟大为[微博]宽容

　　就像片中三个角色代表三类人一样，邓超、黄晓明、佟大为的性格和演艺风格也迥然各异。陈可辛对他们进行了一一点评。 

　　黄晓明本来是土鳖，没自信，就站在后面默默地努力工作，最后成功了，要是用龟兔赛跑比喻的话，他就是那只龟。 

　　邓超确实有一种霸气，有美国演员和舞台剧演员的那种范儿，他好胜、死磕，这些都挺像我的。 

　　佟大为真的是活得明白的人，拍戏的时候他完全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不会跟别人抢，宽容、放得开、不使劲的演技很好地帮助他塑造了王阳这个角色。

　　□记者手记

　　知无不言言之有物

　　早就听说陈可辛在私底下不爱说话，就像他说的那样：“其实我是一个非常没趣的人，要是不谈工作的话，我平时都没话说。”也早就听说他是一个非常好的采访对象，确实，对于所有问题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都言之有物，那种坦率让人意外。因此，他说，有的时候媒体记者会比家人更了解他。

　　京华时报[微博]记者吕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