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独家专访之一黎明：梅先生忍术第一

　　缘分——凯歌点将 梅家首肯

　　谈到这次与陈导合力塑造梅兰芳，黎明说：“这是我们的缘分到了。”黎明一直很崇敬凯歌导演，两人第一次见面要追溯到十年前。第二次见，是在一个晚会上，“我在远处看到导演，导演也看到我，彼此一点头，没说话。”事后，很快就有了第三次见面，面谈电影《梅兰芳》。

　　那时《梅兰芳》正在选角，陈凯歌给黎明打了个电话，仅简单一句“你来北京见个面。”第二天，黎明飞到了陈凯歌面前。“导演跟我讲这个角色，讲他的经历，我发现我的很多经历和梅很像，突然觉得我就是梅。”经过几个月的等待，在美国开演唱会的黎明终于等来陈凯歌的第二通电话，让他来北京试妆。虽然对黎明的试妆很满意，但是没有梅家上上下下的同意，这梅兰芳，黎明还是演不了。临别，黎明和陈凯歌握了握手说：“导演，真的，能够有这两次见面，我已经很开心。一切看缘分。”

　　不久，陈凯歌打来第三通电话：“我们的缘分到了！”

　　说到此处，黎明笑着说：“玖爷——梅葆玖，以及梅家，他们都支持导演去挑我演这个角色。”作为艺术顾问的梅葆玖提到黎明时也表示：“黎明个人身上的文静和内敛，比较符合我父亲的气质。他化妆之后的京剧扮相，很漂亮，让人惊艳。”

　　感悟——温柔抵抗 快乐妥协

　　影片中，周围人鼓励梅兰芳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畹华，不要怕”——无论是终生带着纸枷锁的伯父、出访美国演出前的邱如白，还是最后离开他的孟小冬。

　　梅兰芳确是心中多有畏惧。他怕很多东西，怕自己赢，将自己的偶像“十三燕”赶下神坛；也怕自己输，最终变成下一个“十三燕”被时代抛弃；怕失去孟小冬永别真爱；也怕被孟小冬打破了“成全了自己的那份孤独”，以及周围的一切。

　　梅兰芳的“怕”，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中庸之道。黎明说，“梅先生忍术第一，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他是有水德的人——上善若水。而我自己的性格，跟电影里的某些东西是一致的。比如要做决定时，我会选择伤害最小的方法去做，而且后果必须是我能承担的。”

　　在演这部电影时，黎明从梅兰芳的历史中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梅兰芳这一生，去过很多地方，日本地震的时候，他去义演。所以日军侵华时，也对他非常尊敬。他是第一位到美国演出的京剧大师，在美国拿了一个博士学位。他用京剧、演艺、艺术，去表达自己，得到认同。”

　　而黎明本人则很小从北京搬家到香港，后来去英国念书，20多岁踏入香港娱乐圈，立刻成为“四大天王”之一。同样辗转于舞台和现实、同样受到外界的追捧和非议，黎明说：“我很感慨于梅先生对待命运的态度——他是温柔的抵抗，同时是快乐的妥协。我获益良多。梅兰芳想要做一个常人，但时代不允许，非要把他从一个常人推到非常人的状态，最终他成为了‘梅兰芳’。但梅兰芳很有智慧，他不是在应酬，而是顺应了时代给他的机会。那时候每个人都很纯，想的东西没那么多，所以可以产生巨大的艺术威力。但是现在人想得太多，杂念太多。”

　　表现——不功不过 枷锁舞蹈

　　《梅兰芳》的第一场戏，就是少年梅兰芳接到大伯的一封信，劝解他远离梨园行。在这封信里，大伯描绘了清宫里的一种刑罚，让犯了过错的戏子戴上一副纸做的枷锁，如果扯破了就要被乱棍打死。这件纸枷锁即是缠绕梅兰芳一生的梦魇，也是影片表达的首要母题。

　　黎明所出演的成年梅兰芳，没有少年时代的意气风发，也没有邱如白不疯魔不成活的执著，更没有十三燕舍我其谁的气势跟做派。从剧作角度审视，同那些个性张扬的配角相比，这个主角显然过于内敛，没有营造出必要的戏剧冲突。

　　就黎明个人的表演来看，可谓不功不过。黎明确实通过眼神跟肢体语言，展现出梅兰芳在生活中隐忍坚韧的一面；而受外形条件及基本功所限，台上的梅兰芳有些神采不足，未能完全呈现出“远东第一人”的应有风貌。

　　当然，电影《梅兰芳》本身也是一次边界之内的创作，一场带着“纸枷锁”的舞蹈。各方的关注、严格的史实、有选择的情节，让这部电影承载了更多艺术之外的压力，“梅兰芳”这个角色越要贴近“真实”，演员手上的这副“纸枷锁”就绑得越紧。就连黎明本人也感叹道：“《霸王别姬》是完全的艺术创作，而《梅兰芳》因为有本人的历史真实在，不能太放手去拍，有很多的条条框框。”

　　黎明语录　

　　关于梅兰芳与邱如白

　　邱如白为什么对梅兰芳这么好？是不是有私心？有企图？我觉得他未必有。他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一生要为梅兰芳一个人奉献，一生只能跟着他的方向走，而这种缘分，这两个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邱如白实际上是用一生的时间做了一个梦给自己，然后他努力把梦变成真实。最后经过不同的时代，却伤到了自己。他很痛苦，但当人有这个能耐去压抑这种痛苦的时候，那种压抑才是最恐怖的，是一种你想哭也哭不出来的感觉。我觉得邱如白跟梅兰芳的关系，就有这些情感和纠结在里面。很暧昧，也很纯净。

　　关于梅孟恋

　　他们是知己般的，可以说是友情，也可以说是爱情，相知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梅兰芳》里面，梅孟之间有一段非常干净的爱情。但当时的环境下，这段情感不是单对单的爱情，还有整个梅党、京剧的精神……所有东西都在里面。如果不放手，就不仅仅是一个或两个人牺牲，而是会把更多东西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