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戛纳电影节以美国导演伍迪-艾伦的一部电影《午夜巴黎》开幕。电影中描写了1920年代生活在巴黎的几个被称为失落的一代的美国作家,其中最有名的是海明威和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他们的相遇就在巴黎,那时候海明威还没有成名,而后者的第一部小说,This side of Paradise,一下子使他成为畅销作家。想不到今年的开幕电影又把我们带回到那个年代,不过背景换了纽约的长岛。
澳大利亚导演巴兹-鲁曼根据斯科特-菲茨杰拉德1925年出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拍摄的这部电影已经是第7次的重拍。该书在出版后的两年后,就被第一次搬上了银幕。文学与小说之间有切不断的关系,小说一直是电影的最重要灵感又一次得到了证明。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故事发生在那个《咆哮的二十年代》( Roaring Twenties)。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爵士音乐流行,酒精(尽管在禁酒期间)和人欲横流的年代。第一次大战后的经济迅速腾飞造成了农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也引起生活各个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电,汽车的普遍化,使美国踏入了消费社会,加上股票市场的不断上升,造就了许多白手成家的百万富豪。
这不单是一个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也描述了一个美国梦的幻灭。一无所有的年轻军人盖茨比爱上了富家女黛茜,两人成了情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盖茨比被派往欧洲。战争结束后他回到美国,黛茜已与一个出身于名门望族富豪家庭的纨绔子弟汤姆结了婚。盖茨比为了年轻时的一段爱情,不择手段,终于成了白手成家的百万富翁,到英国名牌大学镀金,在黛茜家的海湾对面买下了豪宅,不惜挥金如土,举办豪华宴会,唯一的目的是赢回他初恋情人的芳心。
婚后的黛西并不幸福,因为汤姆另有情妇。物欲的满足并不能填补她精神上的空虚。眼看盖茨比就要从黛西丈夫手中成功地夺回黛西。但在这个关键时刻,汤姆暴露了盖茨比的金钱来源,黛西终于因为盖茨比非我族类,选择回到丈夫身旁。而结果盖茨比为了保护他的心爱人,做了代罪羔羊,为爱情而牺牲了。两个男人之间对黛西的争夺,也代表了白手成家的新富与豪门望族之间的一场斗争。盖茨比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人物, 一方面 他不择手段, 但在爱情方面却单纯忠诚,他的悲剧在于把一切都献给了自己编织的美丽梦想,因而使他最终成了爱情的牺牲者。
小说里对那个建筑在金钱万能基础上的美国梦和有钱人的势利有十分深入的批评。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似乎也预见了几年后发生的大萧条。 由于内容思想反潮流吧, 这部小说在当时并没有得到评论家的好评,销路一直不佳,以致作者郁郁而终。在他死后这本书才个得到应有 的承认,被公认为美国的最重要一部小说。
小说的第一人身叙事者尼克显然菲茨杰拉德本人的化身,他最初是一个好奇的旁观者,之后才慢慢地卷入故事的中心, 但是一直保持着相当低调,他对小说的中心人物盖茨比,还是比较同情的。最后他有了觉悟,发觉一切的喧哗不过是杂音和狂怒。他离开了喧嚣、冷漠、空洞、虚假的纽约,回到家乡,有点像陶渊明回归田园的意思。
这本书的销路历久不衰,被再三搬上银幕的原因是,里面的爱情主题还是很现代的。 当今还有许多同样的故事在不断发生,尤其在中国。20年代的美国也是当今中国社会的写照,改革开放引起社会结构的重大变化,人的精神面貌也随着变了样子,奢华的排场代替了真实的感情,但不论你多么富有,还是有用金钱买不回来的东西。时代可能变了,但是某些感情上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大家还是会同情盖茨比这个反英雄,尤其是他对爱情的忠诚。
要重拍一部已经这么多次被搬上银幕的经典著作, 导演必须要有一定的信心,能拍出一部与以往不同的电影, 制片人也要看到有一定的商机才肯投资。导演巴兹•鲁曼前两部电影《澳洲乱世情》( Australia) (2008) 和《红磨坊》( Moulin Rouge) (2001) 都是场面浩大的好莱坞式电影。 他这部电影更变本加厉,更用了三维拍摄。
虽然电影剧本基本上根据原著,只是做了很少的改动,但这部片子的夸张手法却背叛了原著的精神。3D的滥用,尤其是在电影的前半部,非但没有给人提供身在其中的真实感,反而令人感到虚浮。电影里面没有采用当时的爵士音乐,而用了现在的流行Techno 音乐,也令人感到怪异。
导演对此的解释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很乐意接受新的事物。在他的小说里就用了不少电影的叙事技巧,所以这部小说被压缩得很厉害,用极短的篇幅讲了一个十分完整的故事。他认为作者既然这么注重电影技巧,他也一定不会反对在电影里用上新的技术。
其实刚好相反,从书中我们可以看到斯科特·菲茨杰拉德是反对现代科技带来的物质繁荣和精神空虚的,原著的叙事手法相当低调。而这部电影的夸张场面,毫无节制的铺张反而失去原著的深度.
尽管这些,这部华纳兄弟电影公司出品、肯定会有很大的票房潜力,尤其在中国,不单是因为他的三维卖点,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知名度,主要是因为故事的本身就动人。
不过在观影之余,观众们似乎也可以反省一下当今社会向钱看的心态会把我们带到什么样的未来。
(梁均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