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的十一和十二月份,间断地看了英国人带来的三出戏。《喉咙》,表现了一个人的状态,这个故事你可以理解为成长,也可以理解为情绪、欲望、挣扎、自我觉醒等等等等,没有固定的主题而只关乎你自主观赏的解读。如果你想借助于有关过去传统古典的经验来阅读的话,那么你一定会失望,他要的就是你观看时候的那种不确定性。
然后是《天花与热狗》,它巧妙地利用了屏幕视觉与现场的错位关系,展示了现实
与内心错综复杂的分裂状态。它所表达的是现代人在自己与现实、现实与幻想间的挣扎,最终又缩回到惯性生活当中的无厘头式的纠缠。这部戏为我们演示了多种解读戏剧的方法,不再是以往的那种单一主题的简单划分。除此以外,它更像一个行为艺术。
最后,是《盒中故事》。通过一个家庭主妇的絮絮叨叨,带出岁月、环保、战争等等主题。它是三出戏中惟一拥有大量台词的演出。一个人的独角戏和台词编排,既承担了叙事,也连接了转换。跳进跳出的,倒是有些人生况味。
但是,它们的主题都局限在自我和两性关系之间,也受限于现代人的那点琐碎和唠叨中,看不到更宽广的精神。其实这种种的迷离,也可以变为宽广的支撑,而不仅仅只是那么狭隘和苟且。现代人,除了自己内心那点隐秘的欲望,除了两性关系,就再也没有其他更广袤更深远的事件值得我们去关注了吗?
透过这三部戏,我看到了从希腊戏剧,到莎士比亚,再到现在,西方舞台这一路走过来的印记,比如,《盒中故事》屏幕中随时起身介入表演的演唱者,类似希腊戏剧中的歌队,只是显得不那么正儿八经,抒的也都是些洗衣粉胡椒面的情。《天花与热狗》那种现实与想象中纠缠,在古典戏剧的根基上做了抽象的剥离,我们看得到他们沿途的风景。他们的先锋,是建立在他们的传统之上,而非我们这种横空出世。
我们喜滋滋地以为我们在创新,其实,不过是更捷径的直接拷贝了现在的西方而已。我们所谓的传统,不过是沿袭了斯坦尼的一些体系,而现在我们所前卫的,也不过是抄袭了现代的西方。此和彼,用不着互为抵消。写实和先锋,没有谁比谁更好。有的只是,靠着我们的这点营养,如何能将每种概念的最本真的意义,尽力而为地演出到尽头。
同时不可否认的,通过这三出戏的现场演出,我们看到了作为舞台的无限可能性和多义性。以前我们的经验,仅仅是阅读剧本,这还远远不够。但是这三出戏,只有舞台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剧本,演出就是剧作,两者合为一体了。不传统并不妨碍它的力量,但我还看不出它力量的爆发点。
或许,需要力量已经成为一种奢侈。张人捷 (北京 剧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