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总有流言缠绕，汤姆·克鲁斯与妮可·基曼的婚姻仍然被视为好莱坞的模范婚姻。于是，在听说了梅格·瑞恩和丹尼斯·奎德被誉为“童话婚姻”的关系因为一场疯狂的恋情破裂，听说了罗大佑和李烈经过漫长的爱情长跑刚刚跑进婚姻殿堂然后又迅速跑出的消息之后，汤姆·克鲁斯与妮可·基曼长达11年的“模范婚姻”更有点硕果仅存的意味。
可是，然而……他们到底离婚了。
写这篇文字的时候看到一则消息：“好莱坞影星汤姆·克鲁斯与妮可·基曼宣布分手后，他们的恩爱合照也成了影迷们出价竞价的焦点。他们去年底同游赌城拉斯维加斯的照片，被视为这对银色夫妇的最后一张合照，这一张照片的叫价已高达6万美元。”
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八卦新闻的一个好处就在于它提供了真实的可供探讨人性的案例，讨论一下汤姆与妮可的婚姻或许是有助益的。讨论他们的婚姻为何破裂，顺理成章的入口就是《大开眼戒》。库布里克的这部遗作因为这对模范夫妻的加入而备受瞩目，而这部电影恰恰是讲述“一对医生夫妻经历一场如梦似幻的奇情冒险后，对婚姻关系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一直没有强烈的兴趣看《大开眼戒》，现在两个主人公离婚了。扮演者与被扮演者的强烈反差使我提起兴趣，开始看这部“探讨夫妻关系”的电影。开头不久，妮可·基曼演的妻子借着醉意面对丈夫剖白自己的出轨幻想，这对夫妻的危机便从她的惊心剖白开始了。汤姆·克鲁斯在接受采访时还提醒记者注意这一段，他说：“《大开眼戒》片只看一遍是不够的，因为其中有很多需要反复思考的地方，举例来说，片中夫妻在床上交谈那一幕，要看好几遍才能有深刻的体会。”
汤姆·克鲁斯演的丈夫从妻子的坦白开始了他的冒险，从妓女到性乱派对，然后出现了不辨真假的失踪和死亡，冒险变成了噩梦。终于这场冒险或者噩梦到了结尾，妻子说：“我们其实应该庆幸。”拍完电影的汤姆·克鲁斯夫妇似乎的确也很庆幸。汤姆·克鲁斯说拍完这部电影，“对婚姻关系有了新的认识……妮可与我的确也讨论过这些议题，而我们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亲密。”妮可·基曼说过：“在拍完《大开眼戒》后，我们的婚姻变得更加牢固。”
但是这么快，这段婚姻破裂了。
按倒退键又回到汤姆·克鲁斯提醒观众多看几遍的段落--妻子的惊心剖白，基曼也说过，片中有关夫妇在床上交谈的那一场戏，对他们增进夫妇感情有很大帮助，虽然他们平常也有交谈，但是没有达到像剧中那样深入。看来他们都过于乐观了。这段交谈更像是一个伤口，从这个伤口开始，克鲁斯夫妇开始窥见人性的深渊。或者所有的婚姻都有这种伤口，齐豫有一首歌《幸福》我很喜欢，当初谈及王菲窦唯离婚我还引用过它的歌词，“婚姻是违反天性的制度，有人因此停驻，有人一生进进出出，都需要祝福。”人性中有天空也有深渊，一个人尽管孤立无援但尚可以自欺，而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孤独结束了，深渊也开始以令人晕眩的姿态拷问他们了。我猜库布里克在《大开眼戒》希望探讨的是人性的秘密与婚姻的关系。夫妻坦诚以对，是危机解决的开始，却也有可能是危机的开始。因为最初善意的互相隐瞒固然无法解决危机，却至少在危机的表面撒上一层浮土，总可以继续。而一旦坦诚以对，也许人性的阴暗面就此浮出水面而一发不可收拾。《大开眼戒》让眼“戒”大开，一场模范婚姻突然暴露出伤口，并进而进入一场历险，也许是想拨开危机表面的浮土，索性进入人性的深渊，以期待潜在危机的彻底解决。只有迎着危机，危机才可能迎刃而解，否则危机便一直存在。电影里妻子惊世骇俗的剖白固然在他们的完美婚姻上撕开了伤口，但却驱使双方对他们的婚姻产生内省。
不过，撕开伤口毕竟是危险的。电影里丈夫的冒险让人时刻提心吊胆一场完美婚姻的结束。在结尾妻子说“我们其实应该庆幸”，因为迎着危机的结局更可能是崩溃而不是解决危机。维持婚姻不仅需要面对危机的勇气，还需要足够的度过危机的能力，以及运气。
我猜测，《大开眼戒》的拍摄也许让汤姆·克鲁斯和妮可·基曼产生了某种乐观主义，结果他们窥见了人性的深渊，他们开始了一场冒险然后无法让它按照预期那样归于解脱。也可能是无力再走，也可能是运气不佳，冒险在婚姻的终结处宣告失败，婚姻在失败的冒险中破裂。
他们重新成为孤独的人了，只好祝福他们吧。钭江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