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正在拍摄一部电影，叫做《中国合伙人》。而这部电影的名字恰好可以用来诠释张伟平与张艺谋这十多年来的合作关系。“契约精神”是舶来品。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推崇的是合作双方了然于心的所谓“君子之交”。仿佛一旦付诸字据，就落了下乘。张伟平与张艺谋的合作正是如此。双方没有契约，却基于“牢不可破”的兄弟情，相信对方会了解、认同并满足己方的需求。

　　这种合作方式下，一旦产生了矛盾，就没有解决矛盾的路径。出于维系“兄弟情”的考虑，双方会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是双方都认为自己做出了妥协，且认为对方应知晓这种妥协并心存感激。事实上，被化了的矛盾并没有得到真正解决，而是化作不满在心中不断存积。在靠契约精神维系的现代社会里，这样的合作关系能持续16年实在是个奇迹。

　　在契约关系之下，散伙无非是分身家，按照契约来就是了。“中国合伙人”的散伙却不一样，兄弟情不在了，自然就散伙了，既没有身家可分，也没有追偿可讨。于是，觉得自己吃了大亏的一方就闹将起来，虽然自己得不到什么实质利益，也要把对方搞臭。几轮口水喷下来，“中国合伙人”散伙的故事成功演变为晚间档的家庭伦理剧《中国式离婚》。中国不承认事实婚姻，没有婚约又觉得吃亏的一方没办法告上法庭要求分身家、要求赡养费，于是只能哭诉当年为对方如何付出，怒斥对方现在如何无情，曝对方的痛脚给传媒。韩寒(微博)为电影《二次曝光》写的歌词恰是这种情形的写照——“爱能成魔能成疯，此时迷恋彼时恨。怨不得人，怨得不到的人……”

　　从“中国合伙人”到“中国式离婚”，爱放炮的张伟平和爱沉默的张艺谋，不知有没有后悔当年。相信两人经此一役，定会明白：再铁的兄弟情谊，都不如有契约保证的合作制度。

　　杨莲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