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微博]的话剧《我们的荆轲》新一轮演出再获成功。真是现代语言对古代传奇的神妙想象的自由挥洒。人物个个栩栩如生,对话既入古又现代,是难得的莫言小说语言的精致编织——飘逸之极。我认为:《我们的荆轲》将奠定莫言话剧大师牢不可破的地位。
优秀卓越的小说家都是对话写作的高手。比如现当代作家中的老舍、巴金、周立波[微博]、欧阳山等,他们的“话”与“剧”,构成了上个世纪对话的极致,那么时至今日,我们当代作家又有什么样的话剧创造呢?
近年来,我们已经看到了邹静之[微博]、刘恒、刘震云等等不同的“话”与“剧”的演义与创造,那么被文学教授陈晓明称之为“莫言的高度,就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高度”的当代伟大的小说家莫言——是否也有所建树呢? 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华丽与高贵的艺术殿堂。早在一年半前,莫言大哥就将他写的一个名为《荆轲》的剧本发给了我,实在羞愧,当时只看了他同时发给我的与一位评论家的对话集——我是想沉静下来之后,再细品,可惜乱忙之中竟放了下来。近日突然传来人艺将再次上演莫言的话剧《我们的荆轲》,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剧名:“我们的荆轲”? 为什么是“我们”? 这个“我们”中包括“我”吗? 他——莫言能代表“我”吗? 更勿论亿万炎黄子孙了! 莫言总是惊世骇俗、石破天惊。他硬要强加给荆轲一个定语:“我们”,并把他——荆轲,变成被我们包括的“荆轲”。莫言让我们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媒体巳全面发布开来了,是——《我们的荆轲》,而不是别人的荆轲。
《我们的荆轲》是小说大师莫言的第二部话剧(第一部是《霸王别姬》)。这个剧从人性的根——最普通的人开始进入,将荆轲一步步推向所谓刺秦英雄的境地。也就是说莫言没有将荆轲神化,而是让他回归平凡的人,然后像探源恐怖主义根源那样——用“话”的推动与撞击来塑造这个“英雄”。即,他不得不做英雄,然而,当英雄是要付出高昂代价。该剧多角度地展开了荆轲成为荆轲的必然,展示了田光、太子丹、燕姬等不同的用心与用力,推动荆轲成为荆轲的、无路可夺的必然悲剧。
早在八九年前,我就在文摘报上看到了莫言的一段话,他说:“荆轲是中国古代最早的恐怖主义分子。”当时9·11刚刚过去,人们才开始注意“恐怖主义”这个词儿,我在心里嘀咕: 莫言又想干什么呢?他会写荆轲吗?
我猜想:他若写会写成个什么样子呢?果然是语言的狂欢,思维的狂舞,人物爱恋的锥心刺骨啊!既有英雄盖世的草莽前身,又有美姬爱情的千古绝唱。这个话剧成功地展示了荆轲人性的复杂与尖锐,如果没有燕姬丰富的经历,即:先侍奉秦王、后被赠燕太子丹、再被赠荆轲,而最终又被荆轲所杀,就不可能构成荆轲情感的丰富与炽烈,可以说燕姬的丰富给予了荆轲复杂与丰富的内心。而女人的经验永远不在“志”,而在“情”。但莫言没有让荆轲停在 “志”,而是在“志”里又生出了“情”。当他即将踏上易水之时,莫言或导演任鸣竟然让荆轲坐下来不走了,原因是他要想想燕姬该不该杀? 这是他的尖锐与深刻,是莫言的细节,任鸣的“彩”!当然,这是莫言与任鸣的人道立场的充分展示,燕姬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中国古代宫廷女人的必然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