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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琴高娃:单亲母亲。
田歌:现实生活中的你当时是怎么样的?
斯琴高娃: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是怎么样的,那时候我正常啊,怎么不正常啊。
田歌:就是你已经是母亲了吗?
斯琴高娃:当然是母亲,我有两个孩子。
田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斯琴高娃:我再没有过。
田歌:我听说那个时候实际上你已经怀孕了。
斯琴高娃:那个是另外一回事,怀孕就不要了呗,为了这个戏,打掉了,两个人就一商量,挺支持我,因为我喜欢这个戏嘛,所以导演也认可了这种情况下,我就商量,商量他没反对,所以我就觉得我很,至今我也很感谢他。有一点歉意,打掉了他。
田歌:但是如果今天让您回到那个时候,您还会做这样的举动吗,比如说把孩子打掉,比如说你身边有一个很你一样的年轻的姑娘,你也同意她打掉吗?
斯琴高娃:我不能说同意啊,都是在于自己嘛,我说你要想好,你如果执意要这样,那肯定是还是可以的,但是身体很要紧,对吧,身体很要紧。只能是这么说吧。
田歌:我觉得这是和现在人的观念是挺大的。是。好,我们再看斯琴高娃的第二副面孔。
斯琴高娃:又是什么?
田歌:要快速地把这个过程搞过去。这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两个女性形象。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斯琴高娃:我挺喜欢的,这个是作梦也想不到,所以这是我的一个一生当中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一个现象。解释不清楚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从那样一个角色,麟子凤导演会来决定让我演这样锯齿獠牙的这样一个。
田歌:对,找不到半点影子。
斯琴高娃:很奇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有这种可能,或者有那种所谓的潜力,
田歌:你就没问过他。
斯琴高娃:没问过,他说就你,我说我害怕,你别害怕,我打退堂鼓,你千万别。这老导演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到现在我前两天还是跟这个师娘,我见到她,我说我到现在都是个谜我觉得,老爷子为什么要决定我,我都不知道。
田歌:所以你命也真好。
斯琴高娃:而且我的文学水平也不是太好,那时候,我就觉得读起老舍先生的这个作品来讲,我觉得当然过去我是读过,甚至北京人艺的那个话剧本子,台本我也都读过,似懂非懂,因为自己不是北京人,得现学现感觉,然后你要体味,老舍先生的字里行间到底说的是什么,想表现的是什么,故事是怎么回事,这个骆驼祥子是怎么回事,这个刘四爷又是怎么回事,在男人堆里头又是怎么回事,我还记得麟子凤老师还请?老师,当时他也演过这个同时也演过这个虎妞,请到家里来给我讲过,他说那时候开车厂的这种底层的,在男人堆里头长大的这么一个老姑娘,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我真的记得特别清楚。所以一点一点的就是增强这种信心,不然我从哪儿来啊,我光是说从字里行间去找,去体悟,那也是有限度的,但是后来一想我还真是的,就是从小说里面,字里行间,然后又拜了马增慧老师是北京话的吐字归音到底是怎么着。
田歌:找那种底层的感觉。
斯琴高娃:真的,然后就查阅一些旧北京的资料什么之类的,听一些什么京韵大鼓什么之类的,去想像,去琢磨。
田歌:就这些人给你补完课,然后你定上妆一下就找到感觉了。
斯琴高娃:这时候你反过来找感觉,一遍一遍的,你就不同了。所以这部戏真的是成就了,我觉得真的是,我觉得作为一个演员是太幸福了,我觉得虽然把我弄得很丑,我自己还要丑,然后化装师曹蒙灵大姐就觉得兴奋得不得了,我也兴奋得不得了了,导演也兴奋得不得了,就越丑越好,就是这样的。就这样老舍先生的儿子还不满意,说过于漂亮了,我说怎么可能呢。
田歌:那没办法,咱底子太好。后来你这个越演完全觉得自己就是她了吧,就越来越自信了。
斯琴高娃:其实跟你们说个秘密吧,就是买杏干那场戏的开始,我才自信。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女光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之前还害怕,胆战心惊的,真的不骗你。
田歌:那个里头那个虎妞,不管她有什么样的毛病,但是今天用我的眼光来看,我觉得她一个特别可爱的,那时候特别勇敢的女性。
斯琴高娃:对,她是一个可爱的。
田歌:是吧?很知道自己要什么。
斯琴高娃:对,感情专一而且。
田歌:而且勇敢地去追求。
斯琴高娃:勇敢地追求,不择手段,勇敢地追求,我觉得这个女性其实当她死的时候,就难产死的时候,你才觉得生命力这么顽强的火辣辣的这么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不幸,没有得到,就是好景不长啊,就去世了。所以我觉得她是值得大家同情的一个角色,人物。
田歌:像这样的结论,是你今天下的,还是当初你在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已经去评价这个女性的。
斯琴高娃: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田歌:她为了爱情,可能更多的人会觉得这个女的怎么这样,为了爱情,甚至有一些欺骗的手段。
斯琴高娃:确实,但是你不知道,我还想起我觉得让我萌生了,真的我就想起我那会儿说,化了妆,都快差不多要拍完的时候,化妆室里头,我化好妆,要起身的时候,我这份恶心就觉得,就是看不得自己,从镜子里头。
田歌:不认识了。
斯琴高娃:要生病了那种感觉,我觉得这个人物怎么这么,可憎,是吧?不是,就是恶心,你知道吗?恶习。其实生活当中,咱们看到很多有这样的女人,就是属于那种没有家教,没有任何修养,想怎么的就怎么的那样的女人,大家可能闭着眼睛都能想出几个来,真的,她就属于那样的,但是我觉得她性格里面透出那种很真挚,很单纯,透着真挚,所以我就觉得我那天真是我就觉得想哭了,然后一到摄影棚里头,要拍了,我也就没辙了,然后就把那个想法已经抹去了,然后进入戏了。
田歌:那个时候就是说你不论从形象,或者她的所作所为,你都是觉得可憎的。
斯琴高娃:不是,不是行为可憎,就是她的那个,我就觉得每天是在那样一个虎妞的世界里头,我就觉得我都受不了我就觉得,但是这个人物我真的觉得在我的表演上什么的,确实成就了我,我觉得我提高了不少。
田歌:确实是一个很得益的作品。
斯琴高娃:真的,我觉得塑造人物是怎么回事了,演员必须是塑造人物,
田歌:这部戏对你太重要了。
斯琴高娃:真的,而且我不嫌丑,那时候我敢讲全中国演员里头最不怕丑的就是高娃了。
田歌:那时候人们追求塑造角色要放弃美,放弃自我,但是真正要做到像你这样的,那没有。
斯琴高娃:等于我的审美意识本身就是说已经是落停了,就是说我是怎么样的一种意识面对我的生活,面对我的事业,面对我的作品,面对一切一切,就是你的价值观,你的审美意识已经是在开始变化,过去就是混沌的。
田歌:过去还有些恍惚。
斯琴高娃:就是没有一种肯定感,就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挺好的。
田歌:当时一片赞扬声。是,真是一片,没有任何枝枝杈杈的声音,一片赞扬声。
斯琴高娃:是,我觉得老舍夫人,然后人艺的一些老师们,而且尤其是领导也说,好像高娃是个蒙古人,怎么就把北京人给骗了。
田歌:对,说这么一个角色,邀请一个蒙族自治区的女演员来演。
斯琴高娃:而且那个北京话说的还挺那个什么的,就是我总觉得我还是努力的。
田歌:下了大工夫。
斯琴高娃:我努力了,我觉得我真的是努力了。
田歌:从那个玉珍到这个虎妞,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斯琴高娃:所以我觉得凡是全世界华人看过这个老舍先生的这个小说的人,是吧?老北京的老百姓什么的,一些专家老师,曾经舞台上演过骆驼祥子的这些老师们,我觉得得到他们的认可,我真的是无比无比的,觉得那也是非常
田歌:绝对是欣慰的。
斯琴高娃:欣慰,真的欣慰。
田歌:但是高娃姐,我还是想再打听一下侧面的你,你在那个时候,生活中对爱情也是这么不顾一切去追求的人吗?
斯琴高娃:我好像没有那样的一个魄力,我不是属于那一类的,是被动的,我是比较实际的一个人,我不是一个太浪漫的人,你别看我,我不是太浪漫的人,我没说我求知欲强烈,然后我觉得你田歌是有知识,有教养的,我真喜欢你,对,愿意跟你,至少我什么都愿意跟你说,或者想聆听你很多很多的一些指教,问题的探讨什么的,我都很喜欢,真的,但是其实如果说,当然我也觉得人到这个岁数了,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对不对?
田歌:不讲这个岁数,讲那个岁数。
斯琴高娃:那个岁数,什么岁数?
田歌:就是演虎妞的时候。
斯琴高娃:那个时候还行吧。
田歌:啥还行啊?
斯琴高娃:不是,就是还行吧。
田歌:是被别人追的吧?
斯琴高娃:我那时候有家庭的。
田歌:有家庭,但是你的爱情观是什么。
斯琴高娃:我爱情观就是这样的,很正常的,就是正常过日子,而且我很能干活在家里头。
田歌:是吧?
斯琴高娃:对,我基本上是劳动人民,就是什么都干,就是背煤块,扛化肥,什么都干。
田歌:那那种吃苦耐劳的很接近啊。
斯琴高娃:那个我觉得虎妞还不能干呢。
田歌:对,她不会干活。她是一个老板的女儿,对。她不会干,还不如我们高娃姐呢。还不如高娃呢。那个时候你看你这个样子,当时给自己的评价就是贤妻良母啊?
斯琴高娃:我不错,我真的,我做妻子是合格的。真的。
田歌:啥叫合格啊?
斯琴高娃:啥叫合格呢,你看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心无愧,你问什么吧,我觉得我是对得起我这个良心的。什么都做了,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感情不和,或者有一些矛盾,有一些摩擦,过不到一块儿就不过了呗,就是这样。就这么简单。
田歌:可是你一部戏要一年的时间,两部戏要两年的时间,你必须潜心创作。是。你怎么可能去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甚至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斯琴高娃:我的妈呀!我敢说田歌,你不如我这一点,我是尽可量的,我这连滚带爬地我都可以去做这些事情。挤出任何一点时间我都可以做这些事情,我可以把自己忘掉,我自己都觉得我在哪儿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都可以去做。因为我觉得就像一个演员,面对观众,观众对一个演员的那种认可呵护,所以我真的是,我真希望我,我真是,我觉得我真的是,我刚才跟很多朋友说,我说高娃不衬别的,就衬观众,观众对我是多么地一种好,都喜欢我,包括现在我庆幸的是我没落伍,很多年轻的一些小孩子,一些中学生,一些大学生,都喜欢我,所以我就觉得我有日子过啊,我没老啊,我觉得。真的!真的是,这夫妻之间也是这样,母子之间,夫妻之间也是这样,这个东西,有时候常常你不用去表白,你要拿出那种货真价实的真诚的东西,我作为演员我要拿出一个非常,让你们认可的,你们喜欢的一些作品来给你们品位,或者有些启示,或者有一些什么提醒,或者有一些娱乐,或者有一些什么东西,那我就觉得我已经做到了,那我作为妻子来讲,我想想看我也应该就是说,为人之妻,为人之母,我一定要尽到我这些,不然的话你嫁给人家干什么。是不是?不然的话你生出这两个崽子干什么,你没这个责任感了,这是不对的,其实很多人我就觉得就盲目地去恋爱,盲目地去结婚,盲目地去什么单身母亲,单身什么这个那个,完了孩子崽子出来了,结果不负责任,你给社会也造成很多问题,你给自己也是造成很多很多问题,所以我不愿意这样,我尽量地就是说我能做多少,其实我就觉得我刚才可能是过分了对你,你可能也跟我一样,或者甚至超越我的能量,或者我的那种心态,但是我就觉得我已经做的简直
田歌:没有过分。
斯琴高娃:所以我的很多朋友都说,高娃,你谁都想到了,你就想不到你自己。所以我问心无愧,今天我就躺下,我直直地躺下,我死了我也觉得我是一种无悔的,或者是我对得起的。
田歌:高娃姐,你没有对我过分,我要跟你比起来,我万分之一都没有。。
斯琴高娃:你肯定没有,你娇气吧。
田歌:我娇气。
斯琴高娃:我觉得我也喜欢看娇气的女人,你知道吗?因为你们漂亮,真的,你们有你们的福气,那么我的福气是什么呢,我付出了以后,回报我的是什么呢,一个非常灿烂的笑脸,或者是给予你的是那样一种非常真诚的东西,包括观众给予我的,反馈给予我的,你比如说儿女给予我的,朋友给予我的,我觉得我是求的这样一种愉快,这是无上愉悦的一种东西,所以我总觉得漂亮人有漂亮人的一种,你每天维系的那样一种点,或者你的一个气场大概,我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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