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淳饰演屠岸贾

吴秀波饰演程婴

　　在“戏说”当道的电视荧屏中，坚持以历史正剧姿态突出重围的《赵氏孤儿案》在央视一套播出以来，虽收视仅得全国同时段第三，但在口碑上却赢得了观众几乎一边倒的好评。论及《赵氏孤儿案》的魅力，吴秀波[微博]和孙淳[微博]这两个“大叔”内敛不失张力的表演功不可没，一正一邪，一忠一奸，两人走的都不是张扬激烈的路线，却叫观众看得酣畅淋漓。 

　　与陈凯歌[微博]的《赵氏孤儿》相比，《赵氏孤儿案》的篇幅允许导演和演员们更加“重文轻武”，程婴献子挣扎的心态，屠岸贾重亲情的一面，以内心戏推动戏剧冲突。南方日报记者专访了剧中的两大主演吴秀波和孙淳。

　　忠·程婴

　　吴秀波：我没信仰，但我的角色有

　　谈角色程婴“简单又不简单”

　　南方日报：一般观众会肯定程婴是救国英雄，但不会赞赏他作为父亲所做出的决定，但你希望把这部戏给儿子看，让他知道父亲对儿子的爱和责任有多伟大。你怎么理解程婴付出的父爱？

　　吴秀波：首先，在“赵氏孤儿”案里，程婴在舍子之前有一个戏剧的选择条件，如果不交出赵氏孤儿，这城里的所有孩子就都得死，这也包括他的孩子在内。此外我要解释清楚的是，我曾经说过，这部戏等我儿子长大了以后我可以让他看。因为我想这样的戏剧只有在人完全成长以后，知道了这世界由善与恶共同构成的时候，他才能理解这部戏的真正含义。

　　南方日报：你如何解读程婴这个人物？

　　吴秀波：说程婴简单，因为他没有太多争名夺利的心态，他秉持着一种中国古代传承下来的“守礼利他”精神。但是这种“守礼利他”的处事态度在一个战乱而充满斗争的年代，要想坚持下去是非常艰难的。所以说他是个简单而又不简单的人。

　　封建社会讲究忠义，但在现代社会，很难再用忠义定位程婴的舍子救孤，我们需要在古老的故事里找到新的大义。在出演程婴时，我一直以为屠岸贾是反一号。好人总是和坏人在斗争，但最后我才明白，牺牲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自己。程婴绝不是对外的愤怒和争斗，而是自己与自己的斗争，用自己牺牲的力量战胜了对抗的力量。

　　南方日报：很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程婴最后选择了死亡，你如何理解？

　　吴秀波：我希望在表现一个人物的时候有始有终，这无非是生死。我们假设程婴能够选择，他会选择什么？其实结局，我认为非常美好，可以看到一个真正的战胜自我、战胜生命枷锁的人的选择。他坚守方向战胜一切，获得了最终的自由，甚至让人心生向往。他的内心世界不像观众希望看到的那样，充满了争斗和黑暗。他的内心反而没有恐惧，且充满阳光，自始至终都看到尊重和牺牲的力量。这不叫先舍而后得，他认为，舍本身就是得，那是我真正看到如此强大的一个人。

　　谈演戏尊重每个角色的人生态度

　　南方日报：这部戏的内心戏比较多，非常内敛，您如何进入到程婴的心理状态中去？尤其是摔死自己孩子的那一刻……

　　吴秀波：演员的工作有点像下残局，在规定好的故事情节和人物行为下，演员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感受角色环境，然后努力地表达角色的态度。

　　那些天，我确实绝望崩溃了。我是两个儿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摔死一个孩子？整整那一个月，天都是阴的。每碰到一场戏，每要做一个交流，我都会觉得张不开嘴，心在不停地狂跳，整个人在哆嗦。我的搭档孙淳对我说：“秀波，我觉得这部戏你可能撑不完了。”

　　程婴摔子这出戏，之前也有人找我演过，我不接，我过不了这个坎儿。直到我在戏里看到牺牲的力量。在这个地球上，打不过狗熊，你可能活下去或者死去，这是对抗的力量；没有空气和水，你一定会死，这是尊重的力量；没有阳光的地方，也肯定是死，不停燃烧的太阳就是牺牲的力量。我从程婴身上看到了这重力量。

　　南方日报：许多观众对于这部剧的评价是“太正”，你怎么看待这一点？

　　吴秀波：一部电视剧，我认为，正与不正，很重要！并不是每一个大人都懂得如何让自己有一个笑脸。未来我还会去找这些正向的角色去演，因为我觉得这样才有可能每天都是笑脸。现在很多剧本只见一堆乱七八糟的情节，不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对于演员来说，你得给这个故事里，搁进去一个人！我没有信仰，但我的角色有。我要尊重每一个角色的人生态度，而不是妄自尊大的我自己的态度。

　　南方日报：观众形容这部戏是您和孙淳老师飙戏，如何评价孙淳？

　　吴秀波：第一次见孙老师，我还是个龙套演员，都不敢上前打招呼。后来出演《相思树》的时候，孙淳老师给我搭戏，还一直鼓励我，他有一种力量，能安静得让人敬仰。和他合作三次了，他一直都是我的良师益友。并且他是个几近完美的演员。

　　奸·屠岸贾 孙

　　淳：他是坏人，但要先爱上他

　　谈角色用心和肢体再现他

　　南方日报：你如何解读屠岸贾这个人物？

　　孙淳：屠岸贾这个人属于一品大员，视野开阔，见过很多世面，他的表现形式往往是道貌岸然，处惊不乱，但他最后失去，也是因为他太聪明、太智慧、太自负，最后倒在了他的自负面前。

　　我饰演的这个人物和他们那些大情大性的人物不同，我只要揣摩人物，把文学的东西幻化成一种外在的表现力，就比如说骄傲，骄傲是怎么样一种状态？用心看你会发现，屠岸贾出来的时候，老是昂着头，眯着眼，那是我自己设计的，因为他睥睨一切，老是昂着头，甚至都不正眼瞧你，那副骄傲面孔。但骄傲的背后就是自负，随着情节往后推进，他高贵的脑袋越来越往下垂了。

　　这个人物真是很过瘾啊！他是一个坏人，但在演他的时候必须爱上这个人，用你自己的心眼、肢体再现他。

　　南方日报：从表演的角度来看，演绎屠岸贾这个反派最大的乐趣和挑战是什么？

　　孙淳：我从来不愿意拒绝演所谓的坏人，我就是不愿意演那些心无大志的坏人，屠岸贾这个人物能吸引我的地方，尤其是作为一个男性观众，就是一个男人立足于社会得有智慧。屠岸贾这个人物，你说他野心也罢，权谋也罢，但在这几个字的背后是什么？是智慧。就是这种智慧吸引我，我觉得我得演一把这样智慧的人。因为在生活当中，我是一个挺简单、挺单纯的人，但是不能说我不羡慕这类有权谋的人，所以借职业生涯弥补一下我的人生缺憾。这就是作为演员的长项，他可以借助不同的角色“活”几个人的人生。

　　谈演戏我不喜欢重复自己

　　南方日报：你说很幸运，近年来遇到几个能与自己发生共鸣的作品，这次的《赵氏孤儿案》算是一个。

　　孙淳：它就是吸引我，我打开这个剧本，从第一集一口气把我拽到第18集，这就是好剧本。所谓“好”就是，在诠释人性上面面俱到，而不是一般概念化的理解，非黑即白的。

　　其实，演员这个职业就是“等米下锅”，“米”是什么？就是剧本。我在演《赵氏孤儿案》之前，为了出演《辛亥革命》中袁世凯一角而增肥，之后在减肥的过程当中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一方面在家养病，一方面在等自己中意的剧本。等了大概六七个月，那一年几乎没有拍片子，就接了一个《赵氏孤儿案》，因为没有一个剧本让我看完之后觉得“我可以演一演”。

　　有时候，演员和老百姓的期待不能成正比，比如我演了《人间正道是沧桑》里的瞿恩，大家看完都希望我演一系列这样的人物，但是作为演员，我心里有一杆称，就是不太重复自己演过的角色或者是别人曾经演过而且证明演得很好的角色。我比较喜欢挑战。

　　南方日报：你如何评价吴秀波？

　　孙淳：秀波是个非常认真的人，非常尽责的演员，那个时候的人物都是大情大性，所以意味着表演强度非常大。每当秀波遇到那种戏的时候，秀波跟我说，他的心脏没法承受。我觉得，一个演员在用心靠近这个角色，不可能演不好的。我对他这种职业精神充满敬畏。  

　　南方日报记者 吴敏 实习生 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