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短时间里成为香港最红主持,陈启泰的心里想些什么?
记者:在主持《百万富翁》之前,对这个节目的期望怎么样?
陈启泰:完全没期望。《百万富翁》在英国是1998年开始的,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百万富翁》在英国、在美加是这样流行,直到去年帮亚视拍宣传片,介绍2001年亚视会有什
么节目,那时我才知道亚视将会有个《百万富翁》节目,我都不知道这个节目有什么来头。再到2001年2月,公司告诉我:“这个节目由你做”,我才慢慢听到有人讲,原来这个节目在外国是很风靡,很流行,在印度、英国等收视都高,于是才找资料来看,知道原来是这么大的节目,全世界有60多个国家在播,40多个国家在制作。这样我就开始很紧张了。
——每一个观众都不同,有的是信心很足的,有的相反,你只要问他一句“是不是啊?”他就要用锦囊了,有的你问他很多次,他都不用,其实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做到整个节目好看。
——记者:自己主持前有看过其他主持人的资料吗?
——陈:有。最主要是英国的,因为英国是始创,还包括美国、日本、南非的,还有些不是讲英语的,听不懂,看一次就算,看人家怎样主持。看过六、七个国家的录影带,最后发现还是英国的最好,我就选择英国主持作为自己的学习对象,也有了一个想达到的目标。
——记者:在您主持这个节目的过程中,风格也应该有不断的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是哪一点呢?
——陈:最大的变化是:香港人的节奏是很快的,以前看其他国家的录影带,英国的节奏是很慢的,答完头一两题可能会说很多,时间拖很长,而香港人喜欢快,他们说头几题怎么这么慢呀,做快些好不好啊。其实这些变化也不是我决定的,是大家一起开会,原先决定是节奏像外国一样,只快一点就好,但没想到香港人要求的节奏要到这样快。
——开头我们也收到批评,说拖这么慢,亚视是不是不想派奖金啊。然后我们作了改良,就是开头的5、6题节奏快一些,先把容易的8000块先送出去,因为90%的人都过得8000块,过了8000块,到深一些问题才讨论一下,渗透一些跟问题有关的资料进去。
——记者:我们注意到在节目中您会运用一些手段,有时您会打击参赛者的信心,有时会鼓励他们。
——陈:其实不是说要几时打击,几时鼓励,因为每一个观众都不同,有的是信心很足的,有的相反,你只要问他一句“是不是啊?”他就要用锦囊了,有的你问他很多次,他都不用。主要看观众的信心大小,其实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做到整个节目好看,如果平铺直叙,一千块是这样,一万块也是这样:“对,恭喜”,很沉闷,不制造气氛节目不会好看。
——如果你信心很强,我会问,你在哪里看到这些资料呢?读书时还是工作时?让观众了解他为什么这样答,其实观众也很想知道的。“不是啊,我喝酒时在酒吧听见的。”这样就很有趣,像赢50万的何先生,他学历很低,就喜欢喝酒,他说“我在酒吧喝酒听来很多东西。”观众觉得他是“人民英雄”,不需要高学历,一个普通职业、普通教育、爱赌钱,爱喝酒的普通香港人拿走50万,很有趣,也令到节目很好看。
——记者:人会很自然地对其他人产生好感或恶感,你会不会对某些观众特别照顾呢?
——陈:提示是肯定不可以的,除了头两三题大家觉得太容易,一听就笑的,会说一下,这些不是问题,但过了第五题之后很难的,我们是不能给任何提示的。
——但正如你所说,对有些观众我自己也有偏好,比如有一个老师姓黄的,拿到25万,我很欣赏他,喜欢他,因为他不贪心,他的人生观很积极,我觉得可以给现在的年轻人一个很好的榜样,我会很鼓励他,尽量帮他。但帮他不是给他问题的提示,从情绪上提升他就可以。“可以啊,我觉得你可以啊。”“你今天不错啊”。多讲些鼓励的话。他赢了25万,我后来跟他说,其实50万的那道题他猜对了,我问他觉不觉得可惜,他说:“不觉得,我觉得人要拿他应得的报酬,那道题我不懂,我不该拿这些钱。”我很赞同他的人生观,可以教育到下一代,像这类观众我会多鼓励他们,多跟他们聊一会。
——其实50万的那道题他猜对了,我问他觉不觉得可惜,他说:“不觉得,我觉得人要拿他应得的报酬,那道题我不懂,我不该拿这些钱。”我很赞同他的人生观。
——记者:还有很多印象深刻的观众吧?
——陈:有一位很肥的女士,斗“快而准”出线时她一出来就踩了我的脚,后来她写信说“陈启泰先生对不起,踩了你的脚希望不会痛。”让我印象很深刻;上个礼拜有一个会功夫的,我问他“赢了不少钱,打个功夫来看看了,”他就真的打几下给我们看,大家都很开心。
——记者:《百万富翁》广告片里有一位女观众也是。
——陈:我记得,她问她男朋友答案,印象也很深,好看,像做表演一样,有人问我们这是不是假的,我跟他们说到我们录影棚看一下,在十位参赛者没出场之前,我们的监制会跟他们先谈两个钟头,让他们多说话,多跟主持人交流,出线后的参赛者我也会跟他谈些东西,跟问题无关,只是让他们跟我熟一点,一般人见到明星会不敢出声,尤其东方人比较内向,要跟他们先熟悉几个钟头他们才敢讲话。
——那个女孩性格就很开放,爱讲话,像跟她对过稿有台词似的,她问男朋友“对不对呀?好,我就用两万块来看一看这个男朋友信不信得过。”做戏好过好多演员,这些就是事前排也排不出来的,我们希望每一个观众都像这样子,很好玩。
——记者:《慈善秀》这一场,收视胜过了港姐决赛是不是感到意外?
陈:我觉得选美很难做,搞得太多了,观众觉得厌倦了,年年都一样,没什么新意,所以令到我们的节目很好。
——记者:那一天的节目有没有编排呢?
——陈:没有办法排,因为“快而准”是随机的,所以不是有意排黄?最后出场,但要说提示就一定有了,全场观众都有给提示,反正是做善事,无所谓,最重要是多捐些钱。严格来讲他们是拿不到一百万的,因为是观众提示的,但大家都不介意,就当一场演出来做,同时又可以捐钱,一举两得。
记者:如果不是事先编排,怎么问黄?的问题?
——陈:就是这么巧,因为他们真是按“快而准”最慢的一组,最后出场,只不过如果是另外一组艺人最后出场,我们也会把气氛搞到最高,因为大家都想拿到一百万。
——每一个主持都有他的风格,我的风格很正经,话不多,不会很大声,我的风格是符合自己的性格,不会哗众取宠,所以遇到黄?也没问题,大家有大家的风格。
——记者:有没有准备好给某一组某一道题。
——陈:做不到,因为电脑软件做不到,这是英国卖的版权,想安排哪一条题怎么出是很难的,但一套题是安排好的,比如给黄?的“哪一位女作家在纸上洒香水”,肯定是玩的了,像问罗家英“何首乌有什么用”,他没有头发,问来很好笑,平时观众的就不会安排,但做善事时不同。
记者:黄?的回答有没有安排?
——陈:没有,他完全不知道问题,如果知道他的反应也不会这么真,第一题他的反应很大,虽然他是假装生气,但也是很真实的反应。
记者:你这句话解决了很多观众心里疑问。
——陈:真的,完全没编排,他拿出封小平的一封信,说上边有提示,是讲笑的,上面只写了“黄?先生,多谢你来参加我们的游戏,规则是……”就这样子,完全没有提示,黄?这么说是他爱讲笑而已。
——记者:黄?是老资格的主持,你是近期最红的主持……
陈:不能这么说,只是恰好这两个月而已,在主持界来讲我的资历很浅,黄?单是做港姐秀都多过我所有的秀了,只不过因为近期这个节目受欢迎,访问我的人多了,不代表我做得好。
——记者:对一般人主持时你很自如,但那天面对前辈黄?你会不会因此觉得被动?
——陈:不会,何守信教过我,每一个主持都有他的风格,我的风格很正经,话不多,不会很大声;黄?先生是口若悬河的,他的风格是讲很多话。所以跟他在一起我不会做他的工作,不会跟他抢话说,他跟冯宝宝讲个不停,我不时插一句,完全是我的风格,如果我跟他斗大声,“哎,?叔如何如何”,这就不行,一是破坏了我的风格,再就是根本斗不过他,我的风格是符合自己的性格,不会哗众取宠,所以遇到黄?也没问题,大家有大家的风格。(接C43版)
——记者:您主持这个节目这么久,觉得节目收视好的原因何在呢?
陈:每一个人都爱玩,最简单的游戏反而最吸引,一个问答,ABCD,谁都玩过,之所以受到欢迎就是因为它简单,人人都可参加,再加上香港近五、六年来都看日本式、台湾式的游戏节目,像《至叻星》、《奖门人》都很好看,但到了某个阶段也会厌,再多明星,再多视觉刺激都会闷。
香港人现在想看些静的游戏节目,能学到知识的。原来也有些学生知识问答节目,但娱乐性不高,没有一百万奖金。这个节目包含几样东西:它的灯光,它的音乐都是设计好的。比如说50万的问题时,有一支射灯只照住参赛者和我,其他人都在黑暗中,配上心跳的声音,音乐是很紧张的。它的音乐灯光舞台都配合得很好,有一次我看剪片,只没有加上答问时“噔噔噔”的效果音,已经就很闷了,其实每一步骤,每一个灯光和声音都是英国设计出来的,经过计算的,它的形式很成功。
——第一,香港人很久没看过;第二,它的设计很好;第三,我的运气很好。这三个原因加起来,所以这个节目暂时还有人看。
——记者:不但有,而且还很多。
——陈:希望了,但香港人会很快追一个潮流,很快又会冷却,香港比任何地方都快。英国美国的《百万富翁》大约是9个月,然后就会冷却,需要停几个月或半年再做,香港我怀疑过了暑假,过了9、10月就会开始慢慢冷了———这是我自己估计,当然不希望了———因为外国最多一个星期两天三天,好像没有哪一个是做5天的,这样或多或少观众会觉得有些闷,没有追看性。我觉得10月后会冷一点,如果停一阵再做会好一点。
记者:你对这个节目有何打算?
——陈:没有,我相信“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每件事都有完的时候。因为这个节目很多东西是不能改的,怎么出线,怎么玩都不可以变,这有版权的问题,不能违反,我们不可以让个美女出来吸引观众,不行,也不合这个节目,不可以请个主持跟我一起做,基本上没什么东西可以改变,除了再加大奖金到二百万、五百万,但加大了奖金,是否可以增加吸引力我想也未必,最重要还是参赛者有趣,提的问题有趣。
——但当观众对这一类的游戏节目厌倦的时候,就一定要停,当观众对一种形式觉得闷了后,你做什么也没用的,我希望香港观众可以再看我们两个月,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记者:节目都有出错的时候,你们的节目有没有出过错?
陈:我们出过很多次了,曾经有三、四题的答案真是错的,比如“日本的国花是什么花”那题,大部分人以为是“樱花”,其实不是,去日本领事馆一问,回答:“我们的国花不是樱花。”很奇怪,这种事情说不准。
记者:节目讲得差不多了,讲讲你个人吧。
——陈:我这个人比较踏实、平实,其实半年之前没有《百万富翁》,我也一样很开心,我希望一直做下去,十年二十年,平平稳稳做下去,到时有一笔钱就退休,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次有这个节目我觉得是锦上添花。但我很想跟新人讲,或者是告诉没等到机会的那些同事,做艺人不是非要有一次大的机会的,我这次是运气很好。
——做人要计划最差的,我比较保守,可能人一辈子都没一个突破,老实讲有几个人像陶大宇、吴启华,有这么套戏,这么个节目,我总先准备最差的结果会发生,但一定会积极去做事,这是我的人生目标。
——记者:现在在电视剧、电影上有什么打算?
——陈:任何事情都要在做完《百万富翁》后才可以打算,因为拍电视剧电影要的时间都很长,现在根本没可能,也没有人敢约我拍戏,都不知道我几时停,可能年底,可能明年,不定,公司也没安排戏,说做过这个然后休息两个礼拜,再谈让我拍什么。今年我的工作都很多,还有很多登台,完了这个节目后,把登台广告那些都做完,然后再考虑了。
——记者:你自己是喜欢多演戏还是多主持?
——陈:我很贪心的,我入行这么久两样都有做,但现在我就想演戏,因为大半年没演过戏了;当演戏演了很久的时候又会想主持,主持比较舒服,不用连班拍戏。演戏时出街人家认得你的角色,这是很有满足感的。其实主持是很难令到一个艺人出位的,这次是运气好,现在人家看到我都不叫我“陈启泰”,叫我“百万富翁”,这种满足感很大。当然也希望拍一套戏,其实放了半年,现在演戏都觉得很生硬了。
——记者:你觉得在戏里你的形象算是正派还是反派呢?
——陈:开始都是正派,四、五年前演奸角多一些,我很开心,因为有人说我的形象太斯文定了型,后来人家让我演奸角,外表忠,内心奸,广东人叫“斯文败类”,演忠角没有发挥,奸角内心戏多些,怎样转变,演起来过瘾一些。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百万富翁》给你哪些得益?
——陈:五年前你问我的话,我最重要的东西是金钱,现在金钱还是第一位,但排第一位的东西多了很多,比如健康等等,我想最大的得益还是《百万富翁》给我开了很多门,让我可以选择做什么事。如果没有《百万富翁》可能人家选择我的时候多些,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选择人家的时候就多一些了。
——这一行是这样的了,我很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很享受。(南方都市报记者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