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选秀毒舌已过气 导师为大时代到来
章子怡起身鼓掌如果要论及今天的评委或者导师，是有多么受瞩目的，不妨先来看看就在两年前，传统“选秀”是如何死掉的。
2011年早春的某天，我被带到北京郊外八大处一个破败的录影棚里，不只我一个，还有全国十几家媒体和一帮如雷贯耳的乐评人。我们去参加某个三线卫视选秀节目的录制。演播厅尚在做着最后的彩排，寒冷的空气里，导演组的一个姑娘塞给我们人手一张A4纸，上面写着每一名选手表演完成后，你应该选yes还是no，“拜托各位老师了！”姑娘用软绵绵的语气要求。我和一个有名的“娱评人”交换了一下手里的纸，“剧本”竟然还不一样。
“如果记错了怎么办？”终于，人群里有人问道。
“没关系，评委席的桌子下边有一张相同的纸。”
在后台，记者们见到了那几年活跃于各个选秀节目的台湾评委和一个女选手，他们开着玩笑，气氛欢快，几个乐评人和台湾评委互相熟悉，很快加入了交谈。抽了几支烟，女选手爽快地承认，她已经签约电视台，因而被内定为冠军。
几十分钟后，面对摄像机镜头，台湾评委开始吐槽冠军，而另两名评委奋起反击，在他们吵了一轮后，主持人要求媒体评委做出选择——台子下面，果然还有一份“剧本”……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忐忑的我问那位资深的娱评人，电视台这么搞难道从来没出过差错么，万一有人不按照剧本选怎么办？他想了想，“还是有的”，曾经有人不小心领会错了电视台的意愿，在录制时拼命挤掉了电视台想要留下的歌手。“结果呢？”
“结果啊，他没拿到那场的劳务费。”
这是2011年，传统的“选秀”，就是在那一年彻底死掉的。
当时没有人能想到，仅仅过了两年，从海外直接引进版权的真人秀节目，就重新占据了中国的电视荧屏，它们声势浩大，用海量的素材和精细的剪辑，拍摄出一部部电影大片般的电视节目，而“导师”纷纷干掉了“评委”，请注意，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称谓上的改变，它们的区别就像恐龙和阿米巴虫——它们虽然在基因上一脉相承，但是，没有人会把阿米巴虫认作恐龙。
采写_本刊记者 曾明辉 蔡慧 叶晓萍 魏頔
评委的前世今生，导师的来龙去脉
与其自找没趣，不如好好演戏
夏青[微博]现在是湖南卫视[微博]《中国最强音》总监制，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严丝合缝，按照某同行的说法，“带有些母性的光辉”。2004和2005年，她以“超女”创始人和制作人的身份同时担任了“超女”评委。如果以现在的眼光审视十年前的“超女”，不难发现这就是《美国偶像》的仿制品，导演们显然对美国的节目做过大量研究，在几位评委里，黑楠[微博]和柯以敏担负了Simon Cowell的角色——Simon是美国电视界最“毒舌”的评委，而夏青似乎应该扮演Paula——一个温柔而滑稽的知性女，或者Randy——一个和事佬。
在8年后，夏青回忆她的评委经历说：“评委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几年，“选秀”初入中国，评委对于他们应该扮演的角色七荤八素，于是“毒舌”Simon轻而易举就成为了模仿对象——谁让“毒舌”最出挑呢。
“超女”成功后，一大拨选秀节目和毒舌评委充斥了中国电视屏幕，在柯以敏和黑楠之后，杨二车娜姆和包小柏[微博]接过接力棒，他们为中国电视带来的语录包括：
一个选手上前准备唱歌，“哦，那你接下来准备再糟蹋谁呢？”“你要赶快减肥，没有人愿意看到一只母猪在台上唱歌。”
电视镜头本来就会让定力不足的人扭曲——何况在有关方面取消了“全民投票”选偶像的规则以后，评委成为了唯一嫁接他们和选手之间联系的纽带和发声器，同时，也成为各个电视台竞争的重磅砝码。但本质上，评委工作都是无序的：他们之间的搭配既无规律可循，便只能笃信“不刻薄，无收视”，没有人甘心成为其实同样重要的好好先生，那是配角；另一方面，天娱模式在湖南以外迅速走向死胡同：电视台当然只会让那些肯签约的晋级，对于大多数评委来说，与其自找没趣，不如好好演戏——在2011年那个寒冷的早春，我也成为了“大多数”里的一员。
总有少数不愿意妥协的，比如郑钧，2007年他和杨二车娜姆担任“快男”评委，最终因忍受不了节目的取向甩手离去——可那又怎样呢？人们不会记得2007年的郑钧，人们只记得2007年杨二头上的大红花。
政治话语终于加入进来，和资本话语一道，将评委仅有的表现空间挤压殆尽，2007年，杨二和柯以敏在重庆卫视上演了一场拙劣的对骂表演，该节目随即被勒令整改，柯、杨被点名要求下课，同年，广电总局在批复“快男”时规定中注明：不能把评委岗位作为自我表现、包装炒作、借机成名的舞台，不能选择有丑闻、绯闻和有非议的人做评委。
毒舌时代结束 评委抢风头时代来临“毒舌”时代结束了。
评委之间的化学反应迎来“导师”时代
仅仅三年，2010年，《中国达人秀》的轰动，宣告了评委新时代的到来。
“Bible里对评委的定义，和他们要做的要说的，都有严格的规定。《达人秀》版权方要求主控场面的人是‘所在国最优秀的脱口秀演员’，边上那个男的要求是‘音乐上很有建树，比较严肃和严格’，另外那个女的是‘有演艺经历，长得漂亮，富有同情心，有时候会没有原则’，这几个人放在一起一定是有化学反应的。”一位东方卫视的制作人回忆说。虽然周立波[微博]、高晓松[微博]、伊能静[微博]并不是一线大牌，但重要的是这几个人发生了化学反应——杨二和柯以敏也产生化学反应，结果引发对泼妇骂街的围观，周立波和高晓松话语间的互相挤兑，不慌不忙，又带着智力上的优越感，令看客们会心一笑；至于伊能静，他总是用感性标准跟这两个男人唱反调，充当了观众眼泪的催化剂。
所谓“Bible”，更官方的翻译是“制作宝典”，但对于全球电视人来说，他们更愿意用Bible的本意“圣经”，来称呼至高无上的“制作宝典”。这名制作人因此并不讳言今年《达人秀》的失败，黎明[微博]和徐静蕾比周立波、伊能静更大牌，窦文涛作为主持人也更加能说会道，但是，“不按Bible来，就是没戏。”
《中国达人秀》由灿星制作，后来灿星从SMG分离出去，替浙江卫视[微博]完成了轰动去夏的《中国好声音》，不少媒体把这些真人秀的经验总结为“读说明书”，谁读说明书读得最透，谁就能成功。
《中国好声音》后，大量的海外节目被引进，评委开始升级成为“导师”——和当年“超女”之后一窝蜂的选秀节目一样，不同的是，这是一次娱乐业的西学东渐，Bible指导下的“导师”，经过了工业化的改造。《中国梦之声》执行总导演严敏笃信Bible，笃信经过欧美国家千挑万选且经过实战检验的节目模式，有着物理实验室般的精确，他认为本土化是胡说八道——一定要加以甄别的话，就是黄晓明[微博]让他弟弟通过海选，不符合外国人的理，却合乎中国人的情。
“导师”和“评委”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说导演组和“评委”更多体现了雇佣关系，那么导演组和“导师”则更加平等。很多“评委”的桌案底下藏着剧本，“导师”的桌下也有小纸条，但它只提供方法论，不提供标准答案；小纸条上不再写着YES和NO，上面通常写着：“下个选手可以多问问”。
《中国最强音》、《中国梦之声》开播前后，网络上流传一份“选秀评委研究”，说评委包含以下类型：甜心，老炮，WTF(可以理解成他和音乐无关)，异类。在这份据说是Tony Stark教授(其实这是钢铁侠的名字)的“研究”里，“甜心”对应的是陈奕迅[微博]、李玟[微博]，“WTF”对应的是章子怡[微博]、黄晓明，“老炮”是罗大佑、王伟忠[微博]，“异类”则是郑钧和韩红[微博]。
这份“研究”貌似搞笑，实际却颇得其中奥妙。事实上，不管在长沙，还是在上海，导演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然而，节目效果却大相径庭。在长沙，只有卖力的陈奕迅冲着镜头大扮鬼脸，其他三人：章子怡在微笑，罗大佑和郑钧状若磐石；而在上海，黄晓明和韩红已经抱在了一起，你也可以看到韩红弹起了吉他。
东方卫视签下韩红相当顺利，严敏说：“韩红上来就问我们要做一个什么节目，我反问她，韩老师你要做什么节目，她说，要做最牛逼的节目，比《好声音》好的节目。”
在《中国最强音》里，每个导师都曾有过霸气外露的苗头，但总是在话语间留有余地；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娱乐精神，却又都在某个时刻双臂环抱眼神迷离，营造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随着省级卫视的竞争升级，越来越大牌的导师毫无疑问将成为节目的核心资源，吊诡的是，他们本来不应如此。在提到《中国梦之声》的核心价值时，严敏既没有提国际范的李玟，也没有提本土偶像黄晓明，他拿出原版节目的一句标语——成千上万的歌者，成万上亿的投票——可是我们玩不了全民投票，我们只能在导师身上寻寻开心。
本刊审阅
八大导师鉴定
章子怡：★★☆
看得出来，章子怡其实是想好好表现的。无奈多年来累积的气场过于强大，成为娱乐精神的桎楛。章子怡在节目里狂打亲民牌，她对选手说的“给平民家孩子争气”，固然提气，但不得不说，这就好像一次“国际章”变身“马兰坡章”的硬着陆。
陈奕迅：★★★★
单论个人表现，Eason无疑是整个舞台的主人，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不是他的个人演唱会。如果Eason是在《中国好声音》第一季的舞台上，那么哈林也算棋逢对手了吧，可惜在这里，没人能接得住他的笑话，他成了一个矛盾的中年男子。
罗大佑：★★☆
姜还是老的辣这条规矩，跟真人秀的导师没关系。罗大佑的角色定位，完全符合真人秀导师设置“老炮”一项，可惜在该他出来镇场子的时候，我们往往看到一个两臂环抱，眼神空泛的昔日传说。
郑钧：★★
当慵懒的郑钧伏在桌面上玩弄着圆珠笔时，节目为他设计的愤怒中年角色也就失去了支撑点。这只能怪大家对摇滚乐的理解太过表面。郑钧在台上不厌其烦地告诫选手们要真诚，嘿！哥们，如果人人都成了佛陀，谁还会试图在这个舞台上一夜成名呢？
韩红：★★★★
韩红是《中国梦之声》里最爷们的评委了吧。每当李玟说的中文别人还没明白、晓明在发很帅的呆、伟忠哥没有开口的时候，韩红老师已经在普及音乐知识了。不过音乐并不是最重要，韩红在节目中霸气十足，调戏完李玟还能调戏晓明，很好用很全面。
黄晓明：★★★★★
就像去年的32郎一样，黄晓明在舞台上关于二货人生的一番自我剖析，让人瞬间从黑转路人，一被韩红提到baby就一秒钟装睡，遇到自己表弟就当场洒泪。该放电的时候放电，该感动的时候感动，该赤膊上阵的时候决不拖泥带水？？
李玟：★★★
拜托李玟老师不要被韩红压住气场，拿出国际巨星相匹配的姿态来啊！在节目中，最具国际视角的李玟，被期待说话最出彩、选人最特别、爱上的都是下一个吴莫愁[微博]。
王伟忠：★★☆
以台湾综艺教父伟忠哥这三期节目的表现来看，可能还在水土不服。在《康熙来了》上随随便便妙语连珠，做评委似乎有点没找到门路，与其他三位导师的互动不够密切，对于选手的点评也不够劲道直接，两档节目的台湾教父，目前都是黑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