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沫

李代沫

　　撰文/白郁虹

　　一年前，当人高马大的李代沫[微博]戴着美瞳去《中国好声音》栏目组面试时，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接下来的一年，在他身上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命运反转。他更想不到，在这一季的《中国好声音》选手里，他不是走得最远却是走得最好的一个。用星空华文CEO田明的话说，他是目前《中国好声音》学员中创下最多第一的——第一个出专辑，第一个形象出现在纽约时代广场，第一个代言广告，第一个即将举办个人演唱会，第一个出任《中国好声音》系列节目嘉宾主持人……这个光头胡须男，用歌声“惊艳”了世人，也用歌声治愈着城市中一颗颗挣扎、敏感、彷徨的心。7月2日，李代沫带着自己的第二张新专辑《敏感者》亮相上海，这一次，他要用经历唱出心声：“我们都是渴望被爱的敏感者……”而10天后的7月12日，李代沫又以嘉宾主持的身份出现在《中国好声音》第二季“酷我真声音”的现场。

　　“谁寂寞，谁疯狂。谁不是渴望被爱的患者……”新专辑《敏感者》双主打之一《患者》MV中，李代沫以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身份出现在画面中，冷峻的色调，悲伤的情绪，压抑的氛围，以及李代沫略带自虐般的演唱方式，让我们似是听见了一个病态人群在钢筋水泥下无力、孤独、撕裂的内心呐喊。

　　录制这首歌之前，李代沫喝了酒，他很快进入一种混沌虚无的状态。歌曲制作人莫凡[微博]不想这样，他说：“我本该让他清醒地做这份工作，但没办法，他太投入。”录完之后，李代沫发现自己原来就是个神经病，他竟然冲着莫凡吼：“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说话。”

　　这张专辑对李代沫的意义太特殊了，因为它是对自己过去成长经历的思考与记录。他说：“我也是刚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为了追求梦想付出着、努力着，也会遭受打击，被人嘲讽，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走。其实，很多人跟我一样，都有过被某些人或事刺痛到敏感神经，晚上没人陪，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寂寞难耐的时候。我就是想通过这张专辑告诉大家，我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们都是渴望被爱的敏感者，但我希望，大家能够放平心态，摆脱病态的心理，好好生活。”

　　“当机会向你招手，你以为希望来了时，才发现事与愿违。”

　　李代沫的前21年，用他自己的话说，都是在别人的否定下成长的。所以，通常情况下，他不快乐，自卑，导致自闭。

　　“干什么大家都觉得你不行。其实人是很现实的，他们不会先了解你的内在，都先看你的外表，你还没开口，人家就已经把你Pass了。”

　　外表，自然说的是350斤时的李代沫，曾经大人们眼中可爱的小胖子，长大之后突然意识到，胖原来是一种“罪过”，同学们取笑他，甚至把他编成了歌谣。

　　“越长大越发现周围的眼光特别怪异，后来真的发觉你不是大家生活圈中的人，很自卑，说话时不敢抬眼看人，上街时尽量靠着墙边走，想隐藏自己，但是常常事与愿违，实在体重太大了。”

　　他开始狠下心减肥，但这不是让他最受伤的，让他孤独无助的是毕业后的那两年。

　　从小学习单簧管的李代沫，高一学美声，偶尔到酒吧驻唱赚零花钱，大学他从黑龙江考到沈阳读大学，主修仍然是美声。毕业后，没有专业对口单位接收他，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了杭州某学院做了行政工作。

　　“我学的是艺术，可是这个行业就业很难。大家也都说，你不要再唱了，你没有什么发展。我就在想，要不要转行？最后选择了跟音乐无关的工作，但后来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不甘心，凭什么自己想追求的东西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8个月之后，李代沫辞去公职，投奔家在北京的大姨。北漂生活并不如他想象的花团锦簇。

　　他尝试在外租房，却发现根本无力支付房租，每天能吃到一碗炸酱面都算是一次很奢侈的伙食改善。最终他选择住在大姨家，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

　　“压力太大，北京有很多机会，但也有很多高人，你突然发现这不一定是你的起点，因为它与你的努力往往不成正比。”他甚至被一些唱片公司忽悠过，“他们找你，夸海口说给你出唱片，结果就是变相向你收钱。”

　　“难”，是李代沫初入北京时最大的感受，他一度想到放弃。“当机会向你招手，你以为希望来了时，才发现事与愿违。觉得更加迷茫了，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总想一些有的没的，精神状态很差，不知道该怎么向前走。”但是，李代沫说自己骨子里是一个“一条道跑到黑的人”，他一直在坚持。

　　后来，李代沫加入一支全部由90公斤以上胖男孩组成的“熊猫团”乐队，最初他跟着乐队去小酒吧自荐，为三四线歌手暖场，也参加一些选秀节目，还将自己翻唱的视频放在网络上，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善，但多少也算是一种自娱自乐的生存方式。“唱歌是对心灵的一种寄托，毕竟喜欢，就算以后不能干这个，最起码空闲时触及一下，也会让我更开心些。”

　　“原来我还是会被大家认可的。”

　　2011年，第一季《中国好声音》在全国撒网寻找草根歌手，李代沫的资料最早被节目组导演发现，导演找到他时，他本能地往后闪。“说实话，要想成为线上歌手，外表、唱功都需要，我当时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自信，不太想参加，因为之前参加过一些选秀节目，全都不了了之，我觉得我根本不适合这个舞台。”

　　导演劝他，朋友们也帮忙撺掇，最终他决定去面试。“反正去了也没什么损失，我又喜欢唱，那么大舞台等着我，为什么不去尝试呢？”更重要的，他是冲着《中国好声音》四位导师的响亮招牌去的。“我当时想，如果这辈子真的不能以此为职业，哪怕上台让导师指点几下，也就够了。”

　　面试那天，一米八几大个头的李代沫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衫走进考场，他一开口，就让在场的导演们瞬间“石化”了。

　　“以前看他资料，以为他就是一个东北壮汉，没想到他进来时皮肤那么细，歌唱得那么柔，能把情歌唱出花儿来。”副导演章骊说。

　　李代沫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他听了现场其他学员的演唱，自愧不如。“我其实很胆怯，好多学员唱得都很好，我觉得我没有能力跟他们比，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站上这个舞台。”

　　随后是一轮轮的选拔、试音，一天，导演告诉他，你可以去录影了，他才终于找到了一点点自信：“原来我还是会被大家认可的。”

　　至今，李代沫都记得第一次走上《中国好声音》舞台时慌张无措的模样，他没有对着摄像头，也不看导师座下的转椅，而是闭着眼睛自顾自地唱《我的歌声里》，闭眼不是因为习惯，而是“太害怕了”。

　　“这个节目是新节目，谁也不知道它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说实话，没指望导师转过来，就是想听听他们给我什么建议。谁知道，结果还是挺好的，刘欢、哈林老师都转过来了。”

　　如果以现在李代沫“放下”的姿态去选择，也许在面对风格迥异的两位导师时，他会很难做出取舍，但在当时当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刘欢。

　　“哈林老师是很嗨的一个人，我当时闷闷的，怕这样的性格会影响老师的教学。相比之下，我觉得我跟刘欢老师的调子比较像。现在的我，如果要参加《好声音》的话，我想我也会跟哈林老师有很好的合作，因为我现在会放得更开，会唱一些很嗨的歌。真的很感谢刘欢老师，能给我这样的机会，走到现在，发了第二张专辑，如果不是刘欢老师和其他导师的鼓励和支持，就不会有我现在小小的成绩。”

　　“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刘欢形容李代沫“铁汉柔情”，那英[微博]则说，李代沫的声音“似乎具有魔力的干净”，但李代沫外形与声音的巨大反差，让很多人最初感觉很凌乱。连周围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学美声的他，偏偏喜欢上了唱情歌。

　　“这也是大家给我压力的地方，很多人说‘你这形象就不应该唱这种情歌，我们接受不了。’我为什么当初学美声？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必须要过的一关，把基础打好，才能尝试不同音乐风格。我喜欢很温柔的情歌，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他们喜欢邓丽君的歌曲。而且，我是一个不太能激烈表达情绪的人，我希望大家慢慢感受我的音乐。”教美声的老师也鼓励他，“代沫，你情感的运用比声音的运用来得更自然。”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禁……”当李代沫第一次站在《中国好声音》的舞台，深情款款地唱起《我的歌声里》时，谁也没有料到李代沫在一夜之间爆红了。

　　“我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红，我长得不偶像，声音也不高亢嘹亮，也不小清新，外形和声音完全不搭。现在大家慢慢接受舞台上光头，有胡子，粗犷的男人唱温柔的情歌了，可能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歌坛没有出现我这种类型的歌手。现在，大家精神压力大，听歌曲都会选择听特别高亢或者能够宣泄的歌，但大家很久没有好好地体味自己的内心。这时候我的突然出现，会让大家有一种抚慰人心的感觉吧。”

　　但很快，李代沫就被负面缠身了，“版权纠纷”“放水风波”“同性恋传闻”“身价”“整容”……狂风暴雨般袭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李代沫从一文不名的穷吊丝成功上位，巨大转折曾让他很难适应。“一切都来得太快，让我不知所措。但慢慢地，我学会了不时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我发现我走的还是我当初梦想的路，我做的还是我当初想要做的事，这样想我就变得非常知足。”

　　时间是最好的助推器，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宠辱不惊地面对各种争议了。

　　“有争议，说明大家关注我。说实话，一年被问过很多次，我觉得不需要解释和澄清，大家看得很明白，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更重要的是，感谢大家继续关注我的音乐，这就够了。”

　　如今，第二季《中国好声音》已经开唱了，首期3.62的高收视让大家的关注点聚焦在了新一季学员上。在此之前，很多人预测，《好声音》第二期学员的强势出现，很可能会把第一季的大多数学员“拍死在沙滩上”。闻听此言的李代沫，非常淡定地露出了他一贯的笑容，说：“我不觉得他们会带给我压力，因为现在的李代沫已经是独一无二的。肯定会有更好的学员出现，但他们会让我更加努力，把更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

　　对话李代沫

　　记者：新专辑里加入了摇滚部分，你觉得歌迷会接受吗？

　　李代沫：我特别感谢我的两位主要制作人老师，他们在摇滚风格里保留了我擅长的娓娓道来的感觉。其实录制的时候挺痛苦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唱这种类型的歌，但真的是大家给我鼓励，让我发现自己有能力去挑战。出来的结果我还算满意，我希望这些不同风格的歌，可以找到共鸣者。

　　记者：《敏感者》算是对你成长的一次记录和思考？

　　李代沫：坦诚地说，我经历过挫败，但还是想告诉大家，如果有过类似经历的人，还是摒弃这些不快。以我为例，我都已经改变，朝着很阳光的方向走，你为什么不能呢？这张专辑有点祭奠的意味吧，因为人要朝前走，过去不管好的坏的经历，都会让自己清醒，更明确前行的目标。

　　记者：很多记者都有一种感觉，面对采访，你都能见招拆招，表现出同龄人少有的老练，这是与生俱来的性格？还是在娱乐圈的各种挤压中练就的？

　　李代沫：你说的一个词，就是挤压，换句话其实是它能够督促自己。前20多年，我没说过太多话，现在突然爆发了。以前我特别不愿意跟别人沟通，说话都不看人眼睛。但瘦下来之后，心态和状态改变了。现在很想通过聊天，了解到自己，也了解别人，其实也是强迫自己锻炼这方面的沟通能力吧。《好声音》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不管好与坏，都会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

　　记者：第二季《中国好声音》开始了，有很多歌手都希望像你这样一夜成名，对于这些人，你有什么建议和忠告？

　　李代沫：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说的是，放松心态，不要把结果想得很重要，能够展现自己，如果幸运地被认可，是每个人最大的荣幸，好好表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