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中国好歌曲》年度盛典在央视播出,霍尊凭借《卷珠帘》以3票优势险胜莫西子诗的《要死就一定死在你手里》,夺得年度好歌曲桂冠。持续到凌晨两点的录制最后,节目灵魂人物之一,也是冠军导师的刘欢上台一一 感谢参与节目的每位工作人员,从导演、音响师、艺人统筹到现场执行导演——他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从《中国好声音》开始,刘欢大家长式的“中国好导师”形象深入人心。决赛前夜,刘欢接受本刊独家专访,详谈两次参与真人秀录制的心路历程,全面解读赛制争议,并公开感谢妻子卢璐的陪伴。
采写_本刊记者 邱致理 实习生 黄娇娇 薛赛男
在公众人物和音乐人之间,刘欢一定不喜欢前者所带有的娱乐意味。事实上,这位内地乐坛大哥大级别的音乐家,一向以低调沉稳的行事作风闻名业界。不愿过多曝光自己、也不满娱乐行业浮华之气的他,却在《中国好声音》结束之后,成为另一档音乐真人秀《中国好歌曲》的导师。按照他的话说,这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这档完全原创的音乐类节目最先就源自刘欢的创意,他想做的,是在源头上推动中国流行音乐的“再复兴”。与制作团队想法一拍即合之后,刘欢便选择和这个还未拥有完善赛制的节目共进退。他的身份也不仅仅是导师,还包括前期策划和现场导演。
怀着这样的初衷和追求,刘欢从去年6月底回国开始,不断调整时间表,全心投入与制作组一起研发全新节目模式,大到它的整体结构,小到它的视觉呈现,在不断磨合中创造出一档既有可看性又有专业性的原创节目。在前期策划时,他写过一份很严谨的关于节目赛制模式的策划书;在现场排练时,乐队无论哪个乐器有问题,他都会停下来上前指导;在后期制作时,他也曾凌晨3点还在做混音并在节目组准备输出前及时调整。刘欢对每个细节精益求精,事无巨细追求完美,这在《好歌曲》项目执行制作人尹晓葳看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处女座的关系,更是因为他对中国流行音乐有着自己的担当。
或许基于刘欢对节目的参与深度,他与节目组在赛制上的理解和分歧,才会产生关于其“权威”的另一种解读。在本刊访问中,刘欢详细讲述了他和节目组在赛制上的角力和PK,对此,《好歌曲》宣传总监陆伟回应称,对一些关键性问题,导演组并不能擅自做决定,“这是一个音乐性特别强的节目,所以需要很多专业性见解。”在陆伟看来,磨合的过程更像是头脑风暴,“大家凑在一起,你出一个点子我出一个,最终决定什么方法更好,从未有过不愉快。”
而在尹晓葳眼中,刘欢是个懂得尊重他人的艺术家,“他提出的观点不管跟我们是否一致,一定是经过审慎思考和过滤。哪怕意见相左,他很信任我们做节目的专业度,我们也理解他全心为节目和音乐本身考虑的心情。”让她更欣喜的是,刘欢在导师席上呈现非常积极主动的良好状态,“他把自己当作节目一部分,这些是超过导演组设计和想象的。”刘欢两度泪洒舞台,当他的真性情和真人秀相碰撞,真挚情感流露常给导演组一记神来之笔,“这是他内里的人文情怀,也是真人秀魅力所在。”尹晓葳说。
南都娱乐×刘欢
“有争议很正常,都是因为音乐,这是好现象”
好导师—— 萌生创意,推动赛制
“中国有不少好声音,但缺乏好歌曲”
采访中不难看出,刘欢在《好歌曲》赛制上多次和节目组出现过严重分歧,最终双方各有妥协。正如他所言,在选秀节目中,收视率和音乐规律的平衡和拿捏,最考验节目组制作单位的胆识和智慧。
南都娱乐:2012年年末,您宣布不再担任《中国好声音》导师,据我了解那个时候,您已经和灿星在策划一档新节目,也就是今年的《中国好歌曲》。在您心里是不是《好歌曲》的份量要比《好声音》重一些呢?
刘欢:我离开《中国好声音》不是因为《中国好歌曲》。“好歌曲”最初创意的确是我提出来的,但那时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我宣布退出以后,听说是没有请到更合适的导师人选吧,星空传媒的老总田明、副总金磊又回头来北京找我好几次,劝我继续留任《好声音》。说实话,我不大适应选秀节目的操作方式,我害怕单纯的东西被人为地复杂化,我也不具备消化负能量的能力,更何况我已经公开声明退出了。不过,对他们一次次的诚恳相邀我并非无动于衷,我撂下了一句话:如果是选作品的真人秀节目我可以考虑。于是,有了今天我们在《中国好歌曲》的合作。“好歌曲”在我看来的确比“好声音”更重要,因为中国有不少好声音,但缺乏好歌曲,更缺乏原创精神。
南都娱乐:这次《好歌曲》您不仅是导师,也参与很多幕后工作。譬如在“主打之争”环节,您与节目组商讨后推翻了原有的赛制,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刘欢:按唱片制作选择曲目展开节目是一开始确立的节目基本逻辑。我最初的设想是:初选时每张唱片备选学员曲目十首,实际入选八首,留一个悬念进第二轮。这段时期,学员心里打鼓:我的作品会不会是落选的那两首?观众也在嘀咕:究竟哪两首会落选?有没有我喜欢的?然后通过VCR把这些记录下来,与比赛平行推进,混合播出,这样使整季节目从一开始就有了一条类似剧情的线路,学员和观众自然而然都有了强烈代入感。到第二轮,导师各自揭晓获选曲目并简述理由,歌曲演绎引入职业歌手,比如《好声音》学员,也可以设置职业歌手抢歌环节,这种设想完全为了推歌;另一种设想则是为了推人,即获选的原创歌曲作者根据命题拿出第二首作品。到第三轮,就是大腕进入,跟现在赛制一样。舞美设计方面我提出了录音棚概念,比如导师区域的录音灯、调音台,舞台地面的胶木唱片设计,同时我希望选手演唱和乐队演奏在同一区域。但这一切最后如何实现就是节目组的事了,我也是第一次录像时才看到现场。
赛制也随着节目播出一直在变化,比如初选的备选曲目由原先设定的12首一下增加到16首,是因为导演组担心名额少会导致导师推杆过于谨慎,使节目场面不好看,而且一下淘汰一半选手他们认为更刺激。我虽然并不完全认可,但最终还是作了妥协。主要是有人劝我说,论收视率人家节目组是专家。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节目,而且非常辛苦。但到“主打之争”环节,突然发现赛制完全背离了我做节目的初衷,我不能接受。节目组原先设置是:8首入选歌曲两两轮盘PK,生死决杀,活到最后的歌曲成为第一主打。我坚决反对,我们是在选歌,而不是歌手打擂台。你能说中国风的《卷珠帘》和蓝调的《喝酒Blues》谁好谁差吗?世界音乐能和摇滚放在一起PK吗?但若从八首不同类型的歌曲里面挑出两首做主打逻辑是说得通的,大家也可以接受。在我的坚持下,节目组最终放弃了两两PK的方案,但又设计了另一个环节,就是把八首歌曲中乐评团打分最低的作品淘汰离场,使之无缘成为主打,导师手里的分也不能打给它。我认为这样不妥,第二轮即是“主打之争”,8进2已经够惨烈,选出“主打”就可以了,其他六首歌还是在导师的唱片里,为什么还一定要把得分最低的歌曲淘汰?这不但没必要,甚至对原创作者有几分羞辱,电视节目需要看起来“残酷”的赛制来博人眼球,这我理解,但歌曲风格各不相同,得分最低不一定就是最差的。我据理力争,节目组最终让步。
现在看来,我和节目组都觉得初选播出六期太长,观众容易审美疲劳。此外,具体环节上还有很多过于依托于《好声音》的模式。我早说过,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总算快摸过来了,有很多经验需要总结。节目制作单位灿星是个年轻的团队,充满活力,操作能力相当厉害,这两年异军突起,成绩斐然。如果自主创新意识更强,又能集思广益,充分总结经验教训,将会非常了得。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相信第二季《中国好歌曲》会更好,也希望观众和媒体朋友多容我们一些时间。
南都娱乐:除了赛制上的反复斟酌,您在彩排上也是亲历亲为,我听说您在现场一直拿个话筒走来走去,给学员们指导、录制,您最长连续战斗20个小时,为什么愿意投入这么大精力?
刘欢:我关注的彩排主要是在歌曲环节,这次在音乐方面节目组很给力,从乐队到音响都是一流的,为了实现音乐上的想法不遗余力,加上音乐总监安栋老师认真而且精细的工作安排,我有劲也使得上。我敢说这是中国电视史上现场音乐呈现的最高水平了。做《中国好歌曲》就是为流行音乐原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既然做就得认真,这向来是我的工作态度。
南都娱乐:幕后工作与导师工作带给您的体验,最大不同是什么?
刘欢:其实导师工作大部分都在幕后,前期选歌要百分之百集中注意力,在不到3分钟的歌曲小样里发现歌曲的特性和潜质,以及和自己唱片理念的匹配程度;后期要仔细研究每首入选歌曲,针对每个唱作人的个性对歌曲进行完善加工,真的比我做自己的唱片还劳神,但还是挺快乐的,也很有收获。
南都娱乐:如何做到对每个学员给予公平的指导和帮助?
刘欢:这主要是看他们的需要,从我内心来说肯定是一视同仁,我希望能帮到每位学员。节目组也会为每位学员安排时间与我见面。至于以后帮助就完全看学员自己了,他们可能会因为性格、认知或者地域原因和我保持不同程度的接触,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们。
南都娱乐:有人把您称作《中国好歌曲》的定海神针,因为您深入幕后,参与很多工作,您怎么看这评价?
刘欢:别人对我的评价不重要,好评差评都只会在第一次听到那一瞬间或者舒服或者别扭那么一下,仅此而已。我的努力能看到成果,节目做下来能让一批好歌曲和有才华的音乐人浮出水面,这最重要。
南都娱乐:无论是《好声音》还是《好歌曲》,您对学员倾注了很多心血,反过来,学员有没有给您什么收获?
刘欢:当然会有。我一直认为教学相长。他们的激情和勇气是我最羡慕的。
南都娱乐:人们对音乐的感觉是种主观行为。比赛过程会听到各种各样原创歌曲,你是根据什么来筛选?什么样的歌曲才是中国好歌曲?
刘欢:我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好歌曲标准,康德都讲过“趣味无争辩”,但我在这里不是简单地选自己爱听的歌曲,而是要选出既好听、又在某个方面有明显特质的、多少有点与众不同的歌曲,用我的话说就是“有点儿意思的”歌曲。我的选择不是向大家展示我的个人好恶,而是给大家做多样性的推荐,我希望呈现尽可能的丰富,因为歌坛需要的是丰富多彩。
南都娱乐:您曾在采访中表示“不反对有策划的宣传,但讨厌恶意的炒作”,但炒作是娱乐圈乃至各行业普遍手法,在节目录制中,您如何做到专注音乐呢?
刘欢:即便炒作现在成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中性词,但恶意的炒作在我看来只会转移对音乐的注意力,而把节目引向下三路的层级,对节目品质是有伤害的。你问得好,的确,我们都不是活在真空,现在又是网络时代,为了博出位可以不惜一切,不管恶名好名,出名就好,越来越没有底线,这是社会整体大环境的问题。我能依靠的除了对音乐的真诚态度,就是自己积累多年的修养和定力。
南都娱乐:这次《好歌曲》中,您听到学员的歌曲数次落泪。选手的原创,在中国流行音乐何去何从这一层面,有没有给您启发?
刘欢:这应该是个误会吧,因为节目组把我仅有的两次落泪都放在第一期播出,又加上媒体大肆渲染“刘欢飙泪”什么的。我在音乐里虽然比较容易动情,但这次我自认为控制得不错,三个月节目录制过程中只流过这两次泪,而且一次为歌,一次为人。至于中国流行音乐何去何从,那不在我的能力范围。
南都娱乐:当今华语流行乐坛对原创歌手关注度不高,您觉得音乐真人秀能否改变现状?
刘欢:应该会改变一点这个现状,刺激甚至激活流行乐坛的原创。
南都娱乐:当今中国国民音乐鉴赏水平的提高远远比不上物质生活水平,作为圈子里可以说是很有威望的人,能为中国原创音乐做点什么吗?
刘欢:谈不上什么威望,我只能利用一点点影响力踏踏实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这次加盟《中国好歌曲》。
南都娱乐:对于第一季《好歌曲》还有遗憾吗?第二季会弥补吗?
刘欢:遗憾还不少。制作第二季需要思考的主要是节目模式的原创如何名副其实,赛制如何行之有效地和音乐交织,做到既好看又合乎音乐的逻辑,收视率和音乐规律的平衡和拿捏最考验胆识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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