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啸
中国文化特别讲究“退”，退一步海阔天空、以退为进的智慧都在高点，陈丹青干脆写了《退步集》，对抗简单粗暴的进步观，这些观点可以在技术上支持明星退出虚妄浮华的娱乐圈和普通人退出普世价值上的进取和竞争，但不支持孙楠退出《我是歌手》总决赛。在炸了锅的七嘴八舌中，我修心理学的朋友木木的留言独沽一味：“我们接纳他无法面对的焦虑。尊重他的选择，无法面对结果。起码他敢当着所有人面承认自己有些事情无法做到，勇敢的人，才能承认自己的无法。社会规则需要心理的社会功能区适应，如果内心感受不好，我们先去适应内心感受，不是适应社会”
科学的态度，是把心理状态当成人体物质器官之一，就像理解因脚伤退赛，不能要求运动员以四肢伤残为代价坚持比赛，同理，心理到了极限，退出的勇气可嘉。我估计孙楠自己不会接纳这个说法，他说服了自己的说法是想成人之美。即便这个观点戳中了他的潜意识——— 潜意识里，对于孙楠这种级别的歌手来说，不能像韩磊一样夺冠那就是失败，压力堆积，终于闪人。
孙楠关于退出的原话是：我最近一直在看余秋雨的《君子之道》，其中很关键的一条就是君子要成人之美，我的退出能够让他们把两首歌都唱完，是种君子之道。(歌王)对他们可能更重要，我没有那么需要这个头衔……真像青春期小孩那么任性。不知他口中“更需要这个头衔的”，包括谢谢把歌王称号让给自己的韩红在内的歌手们，是要由衷感谢他呢，还是觉得有点打脸？
抛开退出举动给整个比赛造成的混乱(如果汪涵没有应对能力，如果芒果台危机应对能力弱一个等级……)，就同场竞技歌手的感受而言，我更同意静爷给我转来一条微博评论：“如果你实力高过对手，退让是对对方的羞辱；如果你实力不如对手，退让是对自己的羞辱。全力以赴不退不让，才是对自己和对手最大的尊重。”即便垫底的黄丽玲，因为孙楠的承让多唱了一首歌，在此后的新闻轰炸中，也未必有好滋味。首轮淘汰就淘汰呗，到底唱到了总决赛，本身就是荣誉。何必在“我是歌手”的新闻档案里，永远背着一个“拜孙楠退出所赐多唱了一首歌”的背书。
上届歌王韩磊之前也是“退赛王”，他中途退出《我为歌狂》，因为节目关注度没有《我是歌手》高，所以舆论没有那么喧哗，但他夺得《我是歌手》桂冠后，还是有很多新闻拿这事做文章，说这回“退赛王”坚持到底洗白白了。第一季《我是歌手》，齐秦退赛的脉络很清楚：首发冠军，成绩滑落，本来是同台歌手的偶像，突然濒临淘汰的压力，难以承受；这么比起来，第二季的韦唯还是抗压些，活活扛到被淘汰，让洪涛老师哭成了泪人。其实节目就是需要淘汰这个级别的老歌手以示格局和，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次的韩红和孙楠都悬，起码节目组没打算下双黄蛋。这一季张靓颖退出突围赛的理由是档期，应该也跟压力有关，有点类似许晴公主从真人秀中退出，档期是参加一个项目前会首先考虑好的事，怎么会弄着弄着没档期了呢。超女同盟谭维维决赛时用靓颖的话说“我们十年前是一种现象，十年后是一种力量”，算是把靓颖仗义地代表了一下。
沈从文“战士不是战死他乡，就是回到故乡”的墓志铭，换算到成名歌手参加“压力集中营”唱歌比赛里，就是要么别来、要么死扛到底。除非像罗琦那样有孕在身这样不可抗拒的原因，以别的任何理由临阵逃脱，都是一种不尊重。能来《我是歌手》的歌手，都有江湖名声护法。他们不会像初出茅庐的选秀新人煽情那么容易被诟病以故事代替唱歌，搁别处叫炒作，搁这儿叫惊喜。观众太喜欢听高大上冷面歌手，说自己“没穿秋裤穿了绒裤”，是“面不改色心狂跳之人”了。比如本季人生赢家李健，他能和这个舞台彼此成全，立地成神，就因为他的度刚刚好，否则戏太过高调或太low，都会成为槽点。退赛的戏码显然是LOW到了新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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