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风之孙:我眼中的萧红与《黄金时代》

2014年09月23日10:36   娱乐专栏  作者:张本   我有话说
汤唯饰演萧红汤唯饰演萧红   
       文/新浪专栏 水煮娱 张本

    挽住晚晴那片红霞,在你一生中永远不落那是不可能的,但在它将落未落时,你应该全身心沉浸在它中间,尽力享受它的红似火的光辉,也尽力为这将逝的火似的红霞,唱唱自己的颂歌!

  ——梅志

  《黄金时代》是少有的,在制作阶段就引起我关注的华语电影,我想这可能是由于自己“特殊”的身份所决定的。片中有我已经逝去的爷爷和奶奶(胡风 冯雷饰、梅志 袁泉饰),这让我对这部影片在未看前就已经有了无法磨灭的特殊情感。也正是因为这份情感,我决定拿起笔来写下这篇文章。

  有幸看了提前点映,回到家后我的心情是激荡的,久久无法平静。毫不掩饰的说,我是喜爱这部《黄金时代》的。不为其他,只为看到胡风和梅志的身影 出现在银幕上时,那股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感动。也因此,片中的每个人物,那些我幼年时经常在耳边听到的,一个个符号一般的名字,都变得鲜活起来,是那样真 实,仿佛就在我的身边。

  为了写好这篇文章,我参考了很多早已被遗忘在角落的书籍;看完电影的那天晚上,我迫不及待的列出了提纲。但终于在下笔的时候,提纲被放弃了—— 我不需要写一篇影评,也不需要评价每位演员的演出是否贴切,那是专业影评人们该做的事情:相信在电影上映后,铺天盖地的评论会占据十一假期前几天的媒体评 论版块;我也不需要写一篇论文,那是文学研究者们的工作:我已经看到相关的朋友从文学的角度写下了关于《黄金时代》的评论文章。

  我想,仅从我的角度,写下自己的一点点看法、感想、回忆、作为对这部电影的感谢,同时也作为对萧红先生、萧军先生、鲁迅先生、我的爷爷胡风以及去世即将满十周年的奶奶梅志的一份纪念。

  “窗上洒满着白月的当儿,我愿意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象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此 刻。’于是我摸着桌布,回身摸着藤椅的边沿,而后把手举到面前,模模糊糊的,但确认定这是自己的手,而后再看到那单细的窗棂上去。是的,自己就在日本。自 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经济一点也不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是在笼子过的。”

  ——萧红

  《黄金时代》的片名取自萧红在日本写给萧军的信。我想选其作为片名是有两层含义的。

  萧红的一生短暂而不平凡,她在有限的岁月里,散发出了金子般的光芒——这个黄金时代是属于她的个人、她的生命的。

  然而萧红只是当时一批左翼进步作家的代表人物之一,在她的周围,包括她在内的,受鲁迅先生旗帜般思想引领的那些才华横溢的人们,也写下了一篇篇可歌可泣的诗歌——这个黄金时代是过去的却又永恒的,是他们用信仰与灵魂铸造的。

  《黄金时代》是充满意义的。我想它最现实的意义,是让萧红以及那个黄金时代中的人们回到或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上小学时,我总被家人教育,要低调的做人,你的爷爷奶奶是作家,是诗人,但你不应在学校里让同学或是老师知道。年幼的我不理解却遵从着,但偶尔 在课本中看到鲁迅的名字,也会兴奋的和好友讲到:“我爷爷和鲁迅是好朋友!”同学听闻总会充满敬佩大声赞叹了不起,并询问我爷爷是何人,但在得到答案后往 往迷茫的摇摇头:“没听说过。”

  在课本中出现的作家,是最具代表性的,同时也是作品文学性较强的,适宜青少年阅读的。但他们只是那个时代的少数人,还有更多的作家、战士,也在 那个时代发光发亮,挥舞大旗,却已为我们这代人渐渐的遗忘。如果现在我们在大街上拦下十个个学生,甚至白领,不知能否有一半人知道萧军、萧红、胡风、梅 志?

  这正是《黄金时代》的意义所在,无论你对这部电影评价如何,无论它是否在挖掘着萧红这样一个有些被夸大的传奇人物的商业价值,它都值得肯定。因 为它用了这样多的年轻人喜爱的明星,力图做出一部有点商业、但又不失原味的文艺片,能够吸引更多的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走进电影院。这样,他们也就知道了 萧红和她的“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是勇敢的。它采取的方式更像陈述而非诉说。

  电影中绝大多数的旁白及对白,都是引用的各位名家的回忆录,作品中的原文,但凡引用,几乎一字不差。

  相信每位上学学过鲁迅文章的同学,都曾有过对于鲁迅叙述方式上的不解和争论,甚至大呼“都是病句”,尤其那时鲁迅被选进课本的文章大多是需要背 诵的。然而那个时代的人却就是那样说话,在今天这个年代,让年轻的80后,甚至90后、00后们坐在影院,听着那个时代的人讲着他们的话,无疑会给心理准 备不足的观众带来一种奇怪、可笑、甚至做作的感觉。但它还是这样做了,只为还原现实,将一股特有的时代气息带给大家,这是值得赞扬和钦佩的。

袁泉饰演梅志袁泉饰演梅志

     我的眼睛正苦涩得要命,忽然房门开了,我眼前一亮,随着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我几疑是回到了我童年时寄居的梅花馆呢!一株尺多长的红梅出现在我眼前,手执梅花的正是萧红。

  ——梅志

  这正是萧红在重庆探望胡风一家时的场景,这一个瞬间在电影中也有幸得到了重现。全片作为对萧红一生的传记式回顾,工整却又有些片面,这份片面我以为是遗憾但可以被原谅的。

  电影是以萧红的生活为主线进行讲述,尽管加入了大量的萧红原文旁白,以及伏案写作的镜头,而那个时代赋予她的“战士”的形象,终究未能充分表 现。这让不了解萧红的观影者在看完后难免觉得:她就是一个每天抽烟、和男人们谈天说地、没有稳定工作和收入、生了孩子还非死即扔的女人,用现代人的词语形 容,即为“作女”。

  然而电影的表现手法终归是有限的,做到此处,虽有遗憾,但也已尽力。

  “飞吧,萧红!记得爱罗先珂童话里的几句话么:‘不要往下看,下面是奴隶的死所!’……”

  第二天启行,在人丛中,我向萧红做着飞的姿势,又用手指天空,她会心地笑着点头。

  ——聂绀弩    

  影片还没上映,网上铺天盖地的“作女论”已经让这个词成为了形容萧红的流行词汇。包括部分主演在接受采访时也坦承,认为萧红就是那个时代的作女。

  坦率的讲,我不知道作女的确切含义,但萧红与我想象中的作女,是不大相同的。我理解的萧红,更像是聂绀弩记忆中的那个萧红,即片中所谓“萧军派”们眼中的萧红:才华横溢,人生观和感情观单纯,向往美好,为现实所束缚但又努力的想挣脱牢笼冲向自由。

  我想大众口中的“作”,应该就源于她对自由的向往。

  萧红从年少时就不断的与封建思想和男权主义斗争,渴望独立,拒绝从属感。中国受封建思想浸淫多年,我们对于独立意识强的女性,总难免有一种与生 俱来的偏见。而萧红则恰恰是那个时代的进步女性,她敢于抗争,也追求美好,为了追求这些思想上的升华,她拒绝妥协,甚至放弃了和萧军的爱情。然而这个放弃 我想并非是萧红“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折腾”,而是她与萧军在思想上不可调和的矛盾造成的,对于萧红来说,继续只有痛苦。而对于任何一段感情来说,意识形 态上出问题的也不可能只是单方的责任。影片中援引了萧军的回忆,承认萧红在两人的关系之中,从未出轨。一个从未有意破坏感情,一心爱着萧军、甚至忍受男方 出轨的女人,恐怕和“作女”的解释,还是有些出入。

  在萧红坚强的外壳下的,其实是一颗敏感、单纯的心。因此,朋友们才会不断呵护和鼓励着,甚至照顾着她,希望她能尽快抚平伤口,像聂绀弩所说,如大鹏金翅鸟般的飞翔!

  我其实一直期待着电影中会出现聂绀弩在车站,向萧红做出飞的姿势,我想,当萧红露出会心的笑容时,一定非常美丽。可惜没能看到。

  他蹲在她的床边慰问,她用手抚摸着他的前额和头发,说:“亲爱的……这是你斗争的胜利……”

  那时,刚毅的青年哭泣了。

  ——骆宾基

  与萧红的“作女论”相对应,影片在小范围点映后,又响起了萧军的“渣男论”。电影几乎可算是忠实的还原了二萧的情感历程,也毫不避讳的展现了萧军在这过程中的出轨及个别粗暴行为。这让部分观众难以接受,乃至大骂萧军“渣男”。

  我始终认为,二萧的爱情,是伟大的。

  萧军之于萧红,是患难之交。萧军在哈尔滨营救萧红的行为,无疑是豪气,仗义的。他们的情感是激情四射的,萧红挺着孕肚的落魄形象,未能妨碍两人精神和思想上的完美结合。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两个有信仰,有追求的青年让爱情绽放出了最美丽的花朵。

  我想,萧军和萧红的分歧和矛盾并非源于第三者,而是源于他们自身的性格。萧红对于萧军的刚硬,坚毅,是喜爱,甚至崇拜的。而萧军对于萧红的独 立,坚强,以及单纯也是疼爱的。但也正因为这些彼此吸引的特质,才产生出矛盾——过于坚硬的大男子主义和要求独立拒绝从属的新时代女权之间的战斗。这是出 轨和争吵的源头,也是让双方在最后分手的原因。萧军也曾在暮年回忆称:“我的主导思想是喜爱恃强;她的主导思想是过度自尊。”

  归根结底,二萧的爱情悲剧,是思想和意识形态的差异。而更有人将黄金时代中的作家们和现在的文艺圈私生活混乱现象来做比较,我想是完全不合适的。

  那个时代的作家们,是充满信仰和战斗热情的,而我们的时代中却充斥着世俗的价值观与堕落。而单就爱情而言,不管何人,无论贵贱,曾经用心去爱,让对方铭记和感动,也许都可称为伟大。

  萧红在香港病重时曾对骆宾基讲述在四川独自逃难的经历时表示:“如果三郎在重庆,我给他拍电报,他还会像当年在哈尔滨那样来救我吧!”这句话,在影片里也被饰演萧红的汤唯几乎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一个“渣男”恐怕很难获得曾经的爱人这样的评价。

  她是反封建的勇士,但在个人生活上她是一个弱者、失败者!如果她坚决地留在大陆,可能现在还活着。为此我为萧红不甘,她应该活到解放后的今天,但她现在只能活在我们的心里! 

  ——梅志

  在某一方面有杰出天赋的人,往往在另一方面就有显著的弱点。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和傻子其实只有一步之遥”。这句话用在萧红身上也许有些合适。

  直到现在,我还隐约记得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与人谈起萧红时,痛惜、遗憾的叹气和摇着头的样子。那时我不知谁是萧红,更不知奶奶因何叹气。

  人生就像现在网络上流行的选择题,每一次选择的选项都会引领你到不同的下一题,而有些人靠几次选择就看到了最终的答案,那份答案也并非最佳答案。萧红就很不幸的是这样的人。

  萧红在人生中的几次重要选择都是错误的:被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哄骗并怀孕;离开上海去日本修养;离开萧军选择端木;离开重庆去到香港。这一系列的错误选择,铸造了萧红悲剧性的一生,但也正因如此,她有了所谓的“传奇色彩”,甚至商业价值。

  在我的理解中,萧红的这几次重要错选,都源于她内心深处的单纯。而这却又正是一个天才作家该有的东西——一颗纯净的心。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边说着一边向我点头。

  刚刚我不是来过了吗?怎么会好久不见?就是上午我来的那次周先生忘记了,可是我也每天都来呀……怎么都忘记了吗?

  周先生转身坐在躺椅上才自己笑起来,他是在开着玩笑。

  ——萧红

  《黄金时代》尽量客观的展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鲁迅。而我对于鲁迅先生,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对于一般读者或观众,鲁迅是一个符号,战斗和革命的旗帜,文学界的泰斗。而在我看来,鲁迅的思想对于我的整个家庭是有着深远影响的。他的直接, 爱憎分明,反对封建思想残留的糟粕以及世俗的迂腐,都深深的影响了我的爷爷胡风,以及我的奶奶梅志,而他们对于子女的教育,也间接的让我生长在了一个开 明、是非观清晰、思想先进的家庭。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黄金时代的左翼作家真正的精神领袖正是鲁迅,他对于年轻作家的影响及提携是多么的重要和有意义。

  鲁迅先生对我来说,一直没有距离感。除去爷爷胡风和他的关系外,他的儿子周海婴,那个儿时的我口中的海婴爷爷,也是我家中的常客。我接触的最早的一批国外译制片,正是海婴爷爷拿到家里来的录像带。因此我在电影中看到幼年的海婴出现,就感到格外亲切。

  虽然他已经不在了。

  《黄金时代》里的鲁迅是生活化的。电影淡化了鲁迅在那个时代给予我们的“战士”般的存在感,引用了大量萧红的回忆录,还原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物。当鲁迅说出:“孩子,偶尔看一看还好玩,时间长了,麻烦!”(大意)时,我们很难不露出会心的微笑;而当影片的旁白诉说着鲁迅桌上两盒烟的“不同待 遇”时;当鲁迅将二萧冒雨送出门外,并告诉他们下次来如何认路时,我们不知不觉的和鲁迅,这个时代的符号,走的越来越近,并终于坐在了他的身边。

  影片对于萧红在与萧军精神上不再契合,而空虚烦乱的那段时期,是完全事实陈述的。那段时间里萧红时常出没在鲁迅家里,而许广平先生对梅志说的 “萧红又在前厅……她天天来一坐就是半天,我哪来时间陪她,只好叫海婴去陪她,我知道,她也苦恼得很……她痛苦,她寂寞,没地方去就跑这儿来,我能向她表 示不高兴、不欢迎吗?唉!真没办法。”这段话也在影片中几乎完整的出现了,而鲁迅先生对于萧红的“幸会幸会”,据奶奶梅志说,除去玩笑外也有对萧红拜访的 过于频繁的一种无奈,当然,依旧是善意的玩笑。

  《黄金时代》编剧李樯曾在接受采访时谈到萧红对鲁迅可能存在的暧昧之情,我想应该说是她在精神空虚的期间对于鲁迅的尊敬、崇拜和爱戴更多了一些依赖,而男女之情,当是子虚乌有。更有传言称萧红的肺结核都是鲁迅传染,那更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了。

  萧红曾这样描写这位她敬爱的人:“我想,倘若是鬼常常让鲁迅先生踢踢倒是好的,因为给了他一个做人的机会。”

  萧红的小棍

  “怎么?送给他了!”我感到一个不好的预兆,“你没有说已先送给我了么?”

  “说过,他坏,他晓得我说谎。”

  ——聂绀弩

  端木蕻良是任何和萧红有关的故事中都必不可缺少的人物。作为萧红那所谓的传奇“三角恋”中最备受争议的一位,他大多数时候是遭人唾弃的。

  影片中萧红提到的“萧军派”(即萧军的朋友们,包括胡风),都是非常不喜端木的。奶奶梅志在晚年提及端木时也是几乎没有好词,而聂绀弩在回忆录 里也更是将端木的小人行径描绘的惟妙惟肖。其中端木和萧红在一起后第一次见到萧军,赶忙上前拥抱,以及给聂绀弩扫土的细节,也被影片不加修饰,甚至更夸张 的展现出来。

  部分文学研究者认为“萧军派”和部分大众对端木是有偏见的。但我认为,那么多当年朝夕相处的朋友,应当是能认清一个人的面貌的。同时根据萧红自己对端木的描述:“自私”、“马屁精”、“不是一路人”等,可见端木是怎样的一位同志。

  然而萧红依旧跟了端木,我想这起因应是萧军。萧军刚烈的性格和端木的阴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红在对萧军这种刚强的不满和自己的自尊心受挫的情 形下,端木适时的出现并给予了她及时有效的安慰,并因此虏获萧红在感情上单纯的心,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萧红与萧军未分开的期间,端木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我们不得而知,晚年的萧军也只给出了“绝不欺负死人”的回答。我依旧坚持之前的观点:萧军与萧红的分离,绝非外力所能为之,而是内部塌陷所致。

  端木尽管人品争议很大,并在萧红病重期间曾经莫名的离开了数天,但他在最后的日子里与骆宾基一起对萧红的陪伴,确是不可否认的。仅从此点来说,此人并非一无可取之处。

  但萧红依旧错付了那根小棍,一根小棍,也许就决定了一生命运。

  先生的万年青和老太太的水仙花

  我第一次看到这花的时候,我就问过:“这叫什么名字?屋中既不生火炉,也不冻死?

  “这花,叫‘万年青’,永久这样!”他在花瓶旁边的烟灰盒中,抖掉了纸烟上的灰烬,那红的烟火,就越红了,好像一朵小花似的,和他的袖口相距离着。

  ——萧红

  电影中援引了萧红这段关于鲁迅先生的万年青的对话,而直到片中鲁迅去世,也是用了这盆花作为隐喻。

  用万年青来比鲁迅先生,是很般配的。

  在影院看到这里,我就不由得想起了奶奶梅志的水仙花。老太太每逢春节前,就会精心培育一盆水仙花,力求在过节期间让它开放,为聚在一起的一大家人增添点乐趣和美景。那些水仙花也很听话,每每过了年三十,就会默默的从蒜苗状的样子变出几朵美丽的小白花。

  我那时就觉得,水仙开出的小花,和奶奶年轻时清秀漂亮的样子很像,也许她们是心有灵犀呢!

  我同意饰演梅志的袁泉对于她的评价:“梅志是胡风和现实之间的桥梁。”她就像影片里表现的那样,淡淡的,平凡的,她就是那一拨带着光环的人当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而也正因为此,她与爷爷相濡以沫的走过了这么多年。

  晚年的梅志曾这样评价自己:我实为一个平庸的老妪,仅比一般人多受了一点苦难,也就多知道一点为人之大不易。其实,我也仅仅是尽自己的一点能力,不伤害生灵,不哗众取宠,老老实实做人而已!今天还能坦坦然然地见人,理直气壮地说话,可能也是因为我的平庸吧!

  后来,奶奶去世了。水仙花再也没有在春节开放。

冯雷饰演胡风冯雷饰演胡风

    在天昏地暗的日子,我们在这条路上走过。在受难者们中间,我们的心正在滴血。滴在荆棘上,滴在沙尘里。当我的血快滴干了,我吸进了你的血温,我吸进了你的呼吸,我又长出了赶路的勇气!

  ——胡风

  “黄金时代”是令人唏嘘的,“黄金时代”又是令人赞叹的。

  我又想起奶奶临终前的样子,她那时已不能说话,两眼看着前方,嘴唇微微的动着。我看的出,她一定在思考,或者,更像是在回忆。

  也许,人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都会回顾一下一生的经历。她的表情时而坚毅,时而痛苦,时而又欢愉。我想,相比起建国后她和爷爷胡风共同经历 的苦难,也许,她更愿意回想自己年轻时候的那段生活,那是个黄金的时代,他们一群年轻人,为了理想和信仰,共同努力着,相互鼓励着,手牵着手,一齐欢笑, 一齐悲伤。

  这群人中,朝她微笑的,不正是萧红吗?

张本

2014年9月22日深夜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黄金时代 汤唯 萧红 胡风 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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