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饱(编者注:面包的一种,即是菠萝包)。圆胖肥饱的身子,面上金黄色烘得微焦的菱形图案,可算是它的远祖菠萝遗传的胎记。出炉的时候散发着叫人垂涎的异样的香气。在滚烫的饱身横切一刀,夹一片厚大的牛油,是为菠萝油。
听说有一辈香港留学生,在陌地生城的床上梦中闻到清晨街角传来阵阵饱香,会哭醒。
菠萝油是香港人的一分集体记忆。贮藏在一个特定的时空以内。那个时空,阳光特别明亮,天空特别高,街角传过来的无线电特别动人。那是一个连记忆也特别清澈的时空。
麦兜的故事中,如果妈妈麦太是典型香港阿婶,多年来从没露过脸的爸爸麦炳就是一个谜,他身有“一段弃我而去的历史”。一位王子。菠萝油王子。
傻傻的小王子离开王宫后从此飞入寻常百姓家。有一日,他长大成人。然后又有一日,他不再甘心于平淡,从此再踏天涯路。
麦炳/菠萝油王子故事的吊诡,正如当事人麦兜所言,在于故事可能是妈妈编出来骗他,可能是爸爸编出来骗妈妈,也可能全无虚言。放诸今日,香港人面对另一段弃我们而去的历史,亦可作同样诠释。
比麦炳/菠萝油王子故事更吊诡的地方,在于戏中倒叙这段故事时,时空处理的飘忽。
小王子初来乍到,出现于春田花花幼稚园,溶烂空气中无线电波传来场上齐达内、费戈球来球往……场景转换间,我们目睹城市给还原成为一个时空大舞台;舞台上,足印走过新区旧区而后长大于时光隧道的另一端成为麦炳。上环海傍20世纪中叶,故旧建案物前他遇上她。
异乎寻常,凌驾于逻辑而匠心独运的时空处理,将淡淡的怀旧情绪含蓄沉淀成迷人诗句,意在言外而赏心悦目。
2004年,香港土炮谢立文向那时空温柔致敬。以《麦兜,菠萝油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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