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徐克导演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当时我还在上中学,一天晚上在家中吃饭,做电影行政工作的二姐接到电话说有位同事要到家中来谈点事,妈妈抱怨说有朋友来怎么不早通知,怕菜做得不够多,怠慢了客人。没多久,门铃响了,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在大夜晚戴着一副黑漆漆的墨镜,瘦得很,两颊有点凹陷,像是营养不良,最触目的是他的白衬衫上沾满了斑斑的血迹;女的那位倒是笑容满面,短头发、T恤、牛仔裤,有一股摄人的英气。一看便知很能干。
二姐对那个男的问了句:“你搞什么鬼,怎么一身是血?”男的也不答话,径自走到酒柜前,取了一瓶洋酒,“他刚刚在拍打戏,想起了有些事要找你说,所以趁大伙儿吃饭时溜出来找你。”女的那个对二姐说。二姐这时才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施南生小姐,那位是徐克导演”。妈妈也不理你是谁,也不管身上的血迹是真是假,反正二姐认识的怪人一大帮,妈妈最担心的是饭菜不够,客人吃不饱。“饭菜不多,不够再做。”妈妈说。徐克导演望一望妈妈,再望一望手中的洋酒,然后答道:“有酒就够。”根本就是武侠电影对白,那天晚上,我装作看报纸,其实在偷听二姐与徐克、施南生说些我不懂且又好像很有趣的事情。最后,徐克导演与施小姐喝掉了一瓶半洋酒,未见有醉意,只是笑声越来越大。
走时,徐导演与施小姐用国语对妈妈说了声:“伯母,走了。”妈妈也只回了一句:“倒真能喝!”
后来,我成为了徐克导演的影迷,只要是他导演的电影我都会看,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但多看几次,好像又看懂了。再后来,自己也加入了电影行列,经常打探关于徐导演的轶事。
“徐导演一开工便没有收工,很多时候连饭也不吃”;“徐导演画得一手好画,有时美术指导提供的构思不合他意,他便提起笔来快画几笔,将心目中的图像显现出来”;“徐导演最懂得把女演员最美丽的一面拍出来,被他拍过还是不漂亮的,那就是没得救的不漂亮”。
有些年轻人对徐导演近期的一些作品不满意,肆意批评,言语间甚至有些不尊重,我提醒他们,任何导演只要曾经拍出过像《黄飞鸿》、《蜀山》这样的电影,就是一位杰出的导演,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最近,有法国电影者将徐导演最早期的三部电影《蝶变》、《地狱无门》及《第一类型危险》重新整理并推出DVD,称之为徐导演反映“混乱”的三部曲。三个离经叛道的故事,让我看到徐克导演初执导演筒时的“大”,好大的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