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剧场

　　没有哀乐，没有追悼会；但有鲜花，有剧场，有观众……今天上午，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微博]以一种既庄重又简洁、具有特殊意义的方式，在著名表演艺术家于是之生前倾注心血最多的剧院里，送别这位让人民敬爱的艺术家。

　　现场

　　凌晨6时30分，天还未大亮，张和平院长、马欣书记、副院长濮存昕[微博]、任鸣、崔宁等北京人艺现任领导班子，和当年曾在于是之任第一副院长期间担任党委书记的鲁刚、副书记、副院长的赵崇林、刘锦云、刘尔文等老领导班子，以及杨立新[微博]、郭斌等人都来到协和医院。一个小型的内部告别仪式在协和医院第一次投入使用的告别室举行。人们默默送别的，是一代表演艺术家于是之先生。

　　7时，平日只有晚上演出才对外开放的首都剧场，打开了大门，剧场前厅正中，一幅巨大的于是之黑白照片，被郁郁葱葱的绿植和黄、白两色的菊花和百合簇拥着。前来悼念于是之的人们在照片前鞠躬默哀。

　　7时30分，首都剧场前的院子里已站满了人。张和平、马欣、濮存昕、任鸣、崔宁等早就到了；88岁的郑榕老师在老伴的陪伴下，坐着轮椅赶来了；即将出国演出的林兆华赶来了；欧阳山尊的老伴徐静媛、人艺老艺术家李斌、金昭等也都来了；一身黑色风衣的濮存昕跑前跑后；前一晚还在输液的杨立新一直坚持站在冷风中；梁冠华捧着于是之的《茶馆》剧照默默地伫立在台阶上；宋丹丹[微博]、冯远征[微博]的眼睛里都噙着泪水……除了人艺同仁，还有很多自发赶来的老百姓，人们都想在这个最有意义的地方送于老最后一程。

　　7时43分左右，正是于是之生前在任时平日上班的时间，一辆白色的灵车缓缓开进北京人艺的大院，在众人默默的注视下先向后院办公楼开去。于是之老伴李曼宜被濮存昕、马欣等人搀扶着，走进送别的人群当中。

　　几分钟后，灵车绕至前院，在靠近首都剧场前台阶的地方慢慢停下，众人都簇拥了过来。“向我们敬爱的于是之老师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在濮存昕的指挥下，所有人面向灵车集体三鞠躬。这样的场景，在人艺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当灵车即将开出大院时，曾在《茶馆》中扮演二德子的老演员李源痛哭着扑向灵车，嘶声喊道：“是之老师，您慢点走！”引起现场哭声一片。

　　灵车走远，人们还不肯散去。有的在院中默默追思，有的走进前厅鞠躬默哀。在院领导的招呼下，大家陆续走进人艺食堂吃早餐。虽然比平时的人要多了好几倍，但食堂的付师傅说：“今天早餐免费！”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着心中的大师。明天北京人艺还将举办于是之追思会。

　　采访

　　张和平：人艺今日全天开放接待悼念群众

　　张和平院长告诉记者，在北京人艺送别于是之先生，既尊重了于老生前坚决要求“后事从简、不搞遗体告别仪式、追悼会”的遗愿，也以这样具有特殊意义的形式给了大家表达心愿的机会。而将送别时间安排在早晨7点多钟，既是为了不影响交通和大家正常上班工作，而且也很有意义。“黎明的时候，多好。”张院长还表示，首都剧场大厅今日全天开放，接待前来悼念于是之先生的人们。

　　刘锦云：他给我们留下丰厚的遗产

　　“于是之为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让世人总结、继承和研究。于是之是我的恩师，当年就是他介绍和接纳我走进人艺的。那个时候我已经40多岁，人到中年，从农村来到人艺。是他教我写戏，《狗儿爷涅槃》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写出来的。”

　　濮存昕：这样送别是最高贵的形式

　　“在人艺这个地方送别我们最尊敬的于老，是最高贵的形式，是于老的心愿，是他家人的心愿，也是我们的心愿。有这么多的同仁、老友和热爱他的人们，因为他了不起的、划时代的表演，还因为他为人艺付出的太多了！他承受的痛苦和忧伤、他对这里的爱与恨都太多了，这也是他晚年重病的原因之一。我们都会永远记住他的！”

　　宋丹丹：他是我心中真正的NO.1

　　“当年我上学员班时，曾经写过一份学习总结，只有两三页纸，但于是之老师拿着给很多人看，还夸奖‘这小姑娘有才！’给了我特别大的鼓励。他在我的艺术道路上，在我的心里，都是最了不起的顶峰，是最棒的、非常有高度的、纯粹的艺术家！是真正的NO.1！他塑造和影响了我整个人，教我做人要简单，灵魂要干净。”宋丹丹说，2005年，新版《茶馆》去美国演出之前，她曾和杨立新等人去看望过于是之：“那时他已经病得很厉害，几乎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了。我们就趴在他耳边大声告诉他这个消息，当时他的眼睛动了一下，让我们触动很大。”

　　宋丹丹说，后来有一个凌晨，她接到了李曼宜老师的电话，告诉她于是之老师高烧39度多，能不能帮忙找个医院。“我其实也不认识什么医院的人，于是我就拨114查医院的电话，一个医院一个医院的打过去问，对人家说：‘您好，我是宋丹丹，我们剧院的老艺术家于是之老师病了，您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结果中日友好医院国际医疗部的一位工作人员帮我联系了医院，我们马上就叫救护车把于是之老师送到医院，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当时他咳嗽得特别厉害。”说到这里，宋丹丹的眼圈又红了。

　　梁冠华：跟他比差距太大了

　　“他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神话。当年我们复排《茶馆》时，最让我遗憾的是，濮存昕、杨立新都能让郑榕、蓝天野老师给辅导，但因为于是之老师那个时候已经重病在身，我只能靠看他的录像、他的书来向他学习。当年他健在时，虽然和他也有过接触，但毕竟差距太大了。”

　　杨立新：他奠定人艺今日的根基

　　“‘文革’前17年，全国各省市都建了话剧院团，涌现出一批经典剧目，北京人艺也不例外，那时于是之他们是北京人艺的建设者和缔造者；到80年代，于是之、刁光覃们又带领着人艺创造了一个高峰，于老担任第一副院长和剧本组组长期间，是北京人艺创作最兴旺最辉煌的时期，也奠定了今日北京人艺的根基。”

　　冯远征：他走了我们感觉空空的

　　“没有于是之他们这一代艺术家的执着追求，就没有北京人艺的今天。即便他躺在病床上，也始终是我们心中的一面大旗，让我们有所依靠。但如今，他离去了，我心中感觉空空的。希望我们能扛起这面大旗，继承他们的精神，让北京人艺更好的走下去。”

　　本报记者 王润 白继开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