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海报

　　“四年了，终于等到《无人区》上映，你们仨什么感受？”“高兴。”“高兴！”“很高兴！！”

　　2013年10月25日《无人区》首次发布会上，面对主持人以上的问题，宁浩、黄渤[微博]、徐峥[微博]的回答听起来干脆，记者们能看到的是，三个人的脸上明明是欲言又止的表情。的确，他们和《无人区》在一起的四年多，如果只用“高兴”这个词来形容，有点“言不由衷”。

　　2009年，宁浩在祖国西部拍了一部电影《无人区》。那时的他，不愿再走“疯狂”的老路，《无人区》因而成为宁浩的转型之作。从出品方中影集团，到曾被《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点燃”的观众，大家对宁浩的这部新作颇多热望。可是，谁都没想到，《无人区》真的像一头扎进戈壁滩的无知旅人，消失了四年多。其间，电影定档公映的消息，前后传出六次，都如海市蜃楼，无一成真。2012年，《黄金大劫案》上画。2013年，《玩命邂逅》开拍。从未见光的《无人区》早已变为宁浩的旧作，“被雪藏”真的就是这部电影的命运吗？今年的10月14日，“中影集团团委”官方微博爆出“《无人区》将于12月3日上映”的消息，不到一个小时，这条微博就被删除，又是假的？直到10月25日，当宁浩、徐峥、黄渤、余男等人出现在《无人区》定档发布会上，大家才渐渐回过神来，这部电影真的“解冻”了！

　　这部电影四年来都经历了什么？与其总是纠结于过去，现阶段，我们也许更适合把目光放到当下。接到“通知书”的时候，导演宁浩有什么反应？剧组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赶制物料，如何努力卖片？院线对这部电影又有怎样的预期？近日，南都记者专访数位《无人区》的关系人士，让他们讲讲这部电影“解冻”后，是如何重新开始的。

　　一纸通知：宁浩开了瓶红酒，说这“应该装裱起来”

　　2013年10月初，电影《玩命邂逅》开机在即。某日，宁浩忽然收到一纸通知：他四年前拍竣的“旧作”《无人区》通过审查，可以制作完成片，择日上映。这个消息似乎比《玩命邂逅》顺利启动还让宁浩兴奋，几位曾经为《无人区》打拼的老友刚好都在，他开了瓶红酒，大家一起为《无人区》碰了个杯。宁浩笑言，这张通知书回头要找相框装裱起来，它太有纪念意义了。

　　黄渤徐峥号召力飙升，宁浩“不淡定”了

　　其实，早在今年的七八月份，电影圈内的一些传言已悄悄冒头，“《无人区》可能会上映”。更有消息称，片名也许会改成《走出无人区》，相关部门当时也曾就这个新名字征集意见。现在来看，更改片名的事最终不了了之。彼时，宁浩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七部长片《玩命邂逅》听到《无人区》的传言，他就当做又一个“狼来了”的故事，随便听听罢了。

　　说到改名字，曾经也有人给宁浩提意见，要不要为了吸引观众，让《无人区》也“疯狂”起来，宁浩不同意。“疯狂这个词已经是我的过去了，我相信观众会喜欢(《无人区》)这个故事。”

　　等到《无人区》真的逮到机会登陆大银幕，宁浩渐渐不淡定，他开始跟周围人盘算起这部“旧作”在市场上的新可能。这样的企图心也可以理解。四年之间，当初《无人区》的“铁三角”中，黄渤已经获封“卅帝(意指2012年底到2013年中，黄渤主演的《泰囧》《西游降魔篇》《厨子戏子痞子》《101次求婚》等片的票房总计30亿元)”，徐峥也成为华人导演界的新晋“黑马”。这个节骨眼上，《无人区》可以“解冻”，换作谁，大概都会把这件事认做一个好兆头。

　　把观众拉进影院，曾想过“饥饿营销”

　　既然对《无人区》的市场表现有了企图，那么，如何“勾搭”观众进影院？《无人区》的营销团队内部出现了分歧。有激进者提出“饥饿营销”的策略———除了告诉大家《无人区》要在12月3日上映之外，任何宣传都不做，故事、角色、类型、风格等等，都不向观众透露。激进者的理由是：既然大家饥渴了这么久，索性“饿到底”，让观众对《无人区》的期待值一直压到最后，全部押宝在人们的观影热情决口般的迸发。当然，这么做也有一定风险，弹簧压得太紧太久，很可能会丧失弹性，观众亦如此。

　　“贺岁档电影太多，《无人区》如果‘零宣传’，有点铤而走险。”也有人不同意搞“饥饿营销”。“档期凶险，群狼环饲，我们需要用持续的宣传，不断加深观众对《无人区》的印象，突出徐峥和黄渤这两大卡司，突出这个电影在贺岁档的独特性和高期待值。”最终，宁浩还是从了“传统派”，正常宣发。

　　●摄氏-18度至20度

　　一场发布会：宁浩有点蒙了，“怎么不热闹啊”

　　10月22日，北京的许多媒体收到《无人区》将在10月24日召开发布会的通知，仅隔一天，发布会的时间又推迟至10月25日。

　　大家都憋着，敏感问题都不公开提

　　四年多过去，这部电影到底是什么样？它到底经历了什么？大家肚子里肯定都憋了一大堆问题。可是，到了发布会现场，宁浩、徐峥、黄渤往台上一站，准备接受“拷问”的时候，媒体记者们却什么都没问。宁浩也有点蒙，“(发布会)怎么不热闹啊”。

　　其实，发布会的“冷”，也有些许隐情。当天在场的记者们，有一些人从2009年就开始跟《无人区》的新闻，这部电影四年中的浮浮沉沉，实在太多。谁都明白，这一次《无人区》能浮起来，着实不易。有些敏感的问题，许多人都不愿在公开场合提出来。结果，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气氛纠结的发布会。

　　物料准备不及，电脑都换过只找到一张老海报

　　从接到确定上映的通知到第一次发布会，大约一周时间，宣传团队的效率已经算很高。然而，发布会的某些细节还是透露出一丝匆忙。现场的里里外外只有一款2009年就已经公布的预告海报，当年，宁浩就是带着它到上海电影节宣传《无人区》。漫漫戈壁滩，一条笔直通向天际的公路，杀手(黄渤饰)和律师(徐峥饰)相对而立，一近一远，因为极端的透视关系，律师好似站在杀手的胯下。这张经典的海报其实是徐峥和黄渤的联合创作。一天，《无人区》片场，徐峥看着寸草不生的沙漠，百无聊赖间，他忽然灵光一闪，拉着黄渤开始搞创作。黄渤还不甘心，“我都没出镜哪儿行啊。”“没关系啊，你光这两条腿就大过我啊。”徐峥哄着黄渤摆拍了这么一张照片。拍完之后，剧组的人都感觉这个设计特别对《无人区》的味道。

　　四年之后，负责宣传推广的伯乐营销CEO张文伯告诉记者，他们能够找到的最早的《无人区》素材，就是这张老海报。“没办法，(宁浩工作室的)电脑都换过好几次，原来制作的素材大多都没了。”而2009年，国产电影的营销观念本就不强，前期的物料准备不是特别受重视。作为成功推出过《失恋33天》的资深电影营销人士，张文伯感触颇深，“前些年，拍剧照和纪录片的预算还是从制作费里出，不会单独请专人做这件事，大家都抱着‘留个素材就行’的想法。现在，你是为了满足整个营销的需求来制作物料，如今的预算都是从单独的宣发费里来。这是很大的一个变化”。

　　●摄氏20度至摄氏15度

　　赶制物料：伊斯特伍德&“爆米花”，都来一点儿

　　去年，宁浩出过一本书，《混大成人》。那是他跟画家、评论家林旭东的创作对谈录。谈到《无人区》所受的启发，宁浩提到美国导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西部片《不可饶恕》(U nforgiven，1992)，“它借西部片的壳，来讲社会层面的问题，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做法”。

　　做海报有点纠结，粗粝&娱乐化混搭

　　不单是剧作，《无人区》的视觉风格也带上了伊斯特伍德的痕迹———冷硬粗粝，雄性十足。不过，宁浩更加作者化的审美取向面对更加商业化的电影营销，营销团队有点纠结。无论海报还是预告片，宁浩的要求是西部戈壁的颗粒感更强一些，而营销团队则建议做得娱乐化一点，强调话题和戏剧性。这两种方向无谓孰对孰错，不过是“往东一点还是往西一点”的问题。几轮头脑风暴之后，营销团队决定采用“混搭”策略。《无人区》发布的新版角色海报，全部是黑白照，对比度强，人物面部棱角分明，风格冷峻，“这就是导演想要的感觉”，张文伯坦言。

　　预告片要有特色台词，不能太暴力

　　而最近几天刚刚出街的新版预告片，就显得更迎合观众的趣味，这也是预告片剪辑师魏楠所追求的效果，“我认为每个视频都必须有话题性，不能光是靠画面去展示，一定要有冲突，有特色的台词，才能引起话题。”因此，我们现在看到的新版预告中，“我就加个油啊”“你是个坏人啊”“哎哟，你狠啊。你拿个锤子咋啦，你给我头上敲一下嘛”……徐峥和黄渤的卖萌卖囧卖二的台词纷纷出现。

　　虽然是收钱干活，魏楠也不忘“夹带”个人趣味。预告片第一版出来后，宁浩和张文伯认为“暴力镜头过多”。魏楠坦言，“我看完《无人区》首先想到的电影就是昆汀·塔论蒂诺的《无耻混蛋》(2009)，我比较喜欢很爆米花式的暴力(镜头)”。不过，魏楠还是尊重宁浩和张文伯的意见，去掉了许多暴力镜头，因为“电影里的确没有那么大比重暴力戏份”。

　　“两三天能做完预告片，电影肯定很牛”

　　跟宁浩合作好几年的魏楠在接到这单预告片的活时，才第一次看到《无人区》的完成片。一个星期谈合同收钱，一个星期交货。口碑不错的新版预告片，制作周期出乎意料的短，难度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大。“越难做的预告片，才说明原来的电影不行。如果我两三天做完一个预告片，那这个电影肯定特别牛，因为每个镜头我都能用。尤其是《无人区》，这个片正好对我的口味，我自己看完特别H IG H，做这个预告片没啥挑战，一口气剪完。”再加上黄渤和徐峥这两位大咖，用魏楠的话说，“卖点十足”。

　　●摄氏15度至摄氏40度

　　努力卖片：主创飞三亚向院线老总推销，中影硬广下重本

　　前几日，冯小刚[微博]导演的贺岁档片《私人订制》传出消息：“广告植入已经超过8000万人民币”。而南都记者日前看到的《无人区》完成片中，漫长的公路追逐戏里，竟然没有一个汽车厂标的特写。当年没有广告商“求植入”吗？有！但是，宁浩最后都回绝掉了。广告商不停地要求修改剧本，以便自家的汽车在镜头里显得更加“高大上”。宁浩不厌其烦，终止与广告商的合作。

　　宁浩当然不是个拒斥市场的导演。2009年，《疯狂的赛车》正式上映前，宁浩曾经带着时长30分钟的片花，一个人在全中国转了一圈，收集院线经理们对电影的反馈。2013年，《无人区》拿到上映许可之后，电影完成片还未做好，宁浩就拉上黄渤、徐峥飞赴三亚，给各大院线的老总看片花，聊发行。那一次“公关”，成功拉起院线方面对《无人区》的市场期待。

　　院线看好“钱景”：号召力强，有足够空间

　　中影南方电影新干线总经理助理邱晴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对《无人区》的市场表现非常有信心，“从片花来看，《无人区》在视觉上是很国际化的。四年前拍摄的《无人区》不会跟现在的消费口味有冲突。徐峥和黄渤的票房号召力也毋庸置疑。”关于档期的选择，邱晴点评道：“《无人区》的前后都有足够的空间，当日的排片量应该是很高的。我觉得《无人区》追上宁浩自己的票房纪录肯定没问题。”而主要出品方中影集团，他们对《无人区》的信心也能从广告投放看出一二。在确定档期的两周之内，单在北京地区，中影集团已投放了500块路牌的硬广。

　　“想看指数”第一：“指数低票房肯定不好”

　　张文伯向南都记者展示的一组数据显示：国内大型网络社区“豆瓣”上，《无人区》“想看”达到60475人；而《无人区》的百度指数为10898，在还未上映的贺岁档影片中，排名第一。这些指数跟实际票房可以成正比吗？“我个人觉得，指数高，票房不一定好。但指数低，票房肯定不会好。”张文伯坦言。

　　潘肖，宁浩工作室曾经的主力干将。2009年在《无人区》的前期拍摄中，作为制片之一的他记得，第一次进“无人区”，他开车拉着宁浩一路狂飙，车里面放着西部片配乐大师埃尼奥·莫里康内的音乐，“特别兴奋。可是，连续开了三天，每天看到的都是寸草不生的戈壁滩，大家都有些茫然失落。”

　　“《无人区》就要上映了，你什么感觉？”南都记者问。潘肖马上又兴奋起来“高兴啊！”

　　眼下，《无人区》从“雪藏”中迅速升温，最后能否达到“沸点”，12月3日方见分晓。

　　●摄氏40度至摄氏70度

　　B 03-05专题策划/统筹：方夷敏 伍洁敏 专题采写：南都记者 许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