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鞍华：汤唯演萧红 吃饭的侧脸最动人
play
新浪娱乐讯 展现女作家萧红及同时代作家群像的电影《黄金时代》10月1日将映，该片因汇集了汤唯、冯绍峰、朱亚文、郝蕾、王千源、袁泉等众多明星，而被戏称为是文艺片中的《建国大业》。日前在对话新浪娱乐时，导演许鞍华坦诚，找明星参演的确考虑到这样的阵容更能吸引观众进影院，至于为什么是这些明星而不是其他人，许导的标准竟然不是脸、不是胸、而是阅读量！
“他们气质必须统一的，就是要优雅、有书卷气，这个很抽象，你觉得有就有了。可是通常是你看了书你就会有这个气质，你没看就很难。他们全都是看书的人。”许鞍华说。而在曝光选演员的标准之后，她还透露，其实现在萧军的扮演者冯绍峰，本色更像端木蕻良；而端木的扮演者朱亚文生活中更像萧军。“虽然很冒险，但我就想让他们反过来演，这样他们会多一层感受，比较有趣。也考验他们自己的演技，让他们演起来特别兴奋。”
谈及女主角汤唯，虽然全片都没有特别能展现其演技的高潮戏份，但许鞍华还是直赞她对角色的完成度高，更称汤唯在表现萧红舍不得点菜的一段戏非常动人，“那个表情做得特别好，不过那是个侧面，我们没用她的正面。”
时长三小时对观众已是极限
不会为删掉的戏感到可惜
许鞍华导演是在上世纪70年代读了萧红的作品后，开始对这位女作家产生兴趣的。在与李樯编剧合作过《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后，她就一直鼓动李樯创作有关萧红的剧本。目前该片已在威尼斯和多伦多两大电影节上展映过，并在国内举办了诸多提前点映活动，外界对于该片的评价呈两极化。
争议最多的是，演员常常演着演着就扭过头来直面镜头，开始大段独白的处理方式。许鞍华透露这是编剧李樯的主意。“有一天，他突然有了这个创意，觉得这样可以架构出影片的全貌，既客观又有一种迂回的严谨。”至于全片缺乏主线和高潮，人物之间的关联无非是聊聊天、吃吃饭，许鞍华则认为，“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隐藏在最日常的生活中。”
此外，《黄金时代》3小时的片长，不仅挑战观众的注意力极限，也让该片的影院排片比不占优势。对此，许鞍华也表示，90分钟肯定不够表现萧红，而如果两个多小时，大家依然会觉得长。那么，不如长到极致，让素材全面地、有条不紊地呈现出来。
新浪娱乐：听说《黄金时代》拍摄时非常艰苦？
许鞍华：我其实蛮舒服的，除了冷。制片部门把我照顾的很好，我的助手带我买了最好的御寒衣服，可以分几层、很轻便，穿上去不会像粽子，又舒服又轻。而且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帐篷里头，有三个小太阳(保暖)。当然有时候要出去，是为了表示跟演员在一起，不要躲在那里享受，可是我完全不出去都没事儿的。
新浪娱乐：转战了好几个场景，也是比较偏远的地方吧。
许鞍华：对，行程比较紧密，有很多时候是，安排一场夜戏，9点钟拍完，当晚就走了。第二天去新的景，看一天景或者是造型，第三天就开拍了，不会在那边躺几天。
新浪娱乐：这么紧的行程，身体吃得消吗？
许鞍华：我真的还行。我主要觉得比较难受的是，五个月的拍摄期，之前已经密集的做了六七个月的筹备，都是去看景，工作时间长，所以我拍到第四、五个月时，就觉得又累又闷。估计我拍不了电视剧，电视剧的行程就是这样。
新浪娱乐：我听说在后期剪辑时，您一度剪不下去了？
许鞍华：没有啊，挺好啊。没有说剪不下去。
新浪娱乐：素材量挺大的，您自己有留一个导演剪辑版？
许鞍华：没有。我也觉得三个小时的戏，对我自己来讲，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个极限，就是三个小时从头到尾保持注意力，已经是极限了。
新浪娱乐：有没有因为时长原因删掉一些比较可惜的戏？
许鞍华：那有。有些蛮精彩的戏，可是这些戏重复了上一场戏的点，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的，那我们如果觉得一场够了，就剪掉另外那一场。
新浪娱乐：会遗憾吗？
许鞍华：我都没有想，我是职业拍片的，不会因为剪了一场戏心疼到睡不着，剪了就剪了。
新浪娱乐：有没有演员私下里跟您说，导演，少剪一点我的戏。
许鞍华：没有，他们都非常大方的，绝对不会。
冯绍峰朱亚文角色曾调换
我选演员看重阅读量
新浪娱乐：听说您为选演员见朱亚文时，他还让您看了他存在手机里自己写的东西？
许鞍华：这个我忘了，忘了细节，我有看过他的《闯关东》，只是感觉他挺像萧军的，很直爽、很激情的。而冯绍峰的感觉挺像端木的，就是很有礼貌、很含蓄。可我见他们的时候我就想让他们反过来演，这样他们会多了一层，比较有趣。朱亚文是减了肥来演我们的戏，减了大概十斤八斤，他本来是壮的，所以如果他不减肥，演萧军挺像的。
新浪娱乐：让他俩演跟本色反过来的角色，会不会挺冒险的？
许鞍华：那当然了，可是他们俩都是非常好的演员，演一个跟他们自己相反的角色，对他们来讲可能会把精力提得很高，考验他们自己的演技，演出特别兴奋，而不是就顺着演。
新浪娱乐：其他演员是怎么定下来的？
许鞍华：要看配搭，一是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性格，很多样的，不会每一个都一样，但他们气质必须统一的，就是优雅、有书卷气，这个很抽象，你觉得有就有了。可是通常是你看了书你就会有这个气质，你没看就很难。他们全都是看书的人。另外我希望选的演员都是精力充沛的，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有一种颓废感。在这部戏里，唯一可以颓废的角色就是汪恩甲跟他哥哥和萧红家里的老人了，因为他们都是属于没落的族群。但演员袁文康是蛮有精力的，所以他是唯一在戏里头涂了粉的，脸显得特别苍白，他自己就没那么苍白啦。
新浪娱乐：导演选演员并不是看名气或者是长相，主要是看他们的阅读量吗？
许鞍华：他们的名气也非常重要，我们的戏对一般观众的吸引力主要是，观众喜欢看好多演员在演，他们的粉丝都会来看他们。当然他们也要符合这个角色的要求了。
新浪娱乐：但在这些有很多粉丝的明星里，您还是找阅读量更高一点的。
许鞍华：对对。
新浪娱乐：郝蕾呢，为什么选她演丁玲？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好像并不是很像丁玲。
许鞍华：对对对，我也觉得是，因为编剧李樯在强力的推荐，然后我看过她几个戏，她跟丁玲不像。可是后来有一天她没有化妆，我们见面，我感觉她完全演丁玲没问题，她给我的印象就不像戏里头。很多时候找演员必须要见本人的，因为也许她在戏里一贯演的特别好的角色跟她本人并不像，不准的。另外他们的状态很重要，有可能那个戏很青春，很活泼，但刚好这一段时间失恋了，很沮丧，状态也是不一样的。
被演员赞是温柔可亲的导演
“以前比较暴君，现在没脾气了”
新浪娱乐：编剧李樯老师提供了很多意见，在创作过程中，您跟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吗？
许鞍华：有的。相左的时候就吵架了，吵完就没事儿了。
新浪娱乐：吵架时是什么样的？
许鞍华：吵架的状态就是吵架了，还打起来吗？哈哈，吵架不是常常激烈，可是也有激烈的时候，这是拍戏的惯例，你都会因为争取一些你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争吵起来的。但我们都不是要弄得大家很生气那种。
新浪娱乐：但演员们都说您特别慈祥，对他们特别好。
许鞍华：哎呀，我觉得我可能给他们一个这样的印象吧，怎么讲，就是一个职业的面貌，就是你作为一个专业的导演，不能随便发脾气、有很多情绪或者突然就走了，类似这种在我来看都是不能做的。要不我一生气我就走了，我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我不高兴我就不拍了，那我大部分的戏我都会走。所以我觉得你虽然有情绪，可是不要发作的那么厉害。
新浪娱乐：王千源说他第一次到组里见您，您刚吃完饭，您跟他聊天时还给他剥橘子吃。
许鞍华：我很喜欢这些演员的，可是我觉得他们有点夸张了，我不是那么好的，是因为他们好，所以当然我回馈也好，是他们先好的。
新浪娱乐：会不会因为您是女性导演，有这个优势，就是比较温柔体贴？
许鞍华：我觉得不是的，当导演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你拍得好就行了，其他都无所谓。我并不觉得所有导演都会这样，这只是我觉得好用的方法，我个人会觉得比较舒服。有很多导演就像暴君一样，还是拍得很好，演员也服从，也无所谓。其实以前我比较暴君，就是慢慢地没了脾气，其实有时候脾气也不好，有些事情人家也不听，我也没办法。
新浪娱乐：为什么变得没脾气了？是因为年龄的增长吗？
许鞍华：我通常是骂完人，比不骂还难受。以前为了拍戏拍得好我也骂，骂完就自己独自很辛苦，要一直找机会向他们道歉，那多难受，多无聊，倒不如不发脾气。
没拍想象的东西并不是没观点
我这个年纪更应该去冒险
《黄金时代》全部基于史料的描述，让一些人诟病该片的创作被历史捆绑，缺乏电影应有传奇性，也让部分想看“许鞍华导演心中的萧红什么样”的观众颇感失望，但许鞍华认为，她没在片中加入自己的想象，并不代表她对萧红这个人物没有观点。目前较为客观的呈现是源于她自己对萧红本人和作品的看法多年间也发生了巨变，因此她不想简单直白的给观众一个定论，当然这对一些观众来说是件可怕的事，“因为人们习惯去接受一个稳妥的答案，不喜欢面对不确定性。”不过，许鞍华认为这一点反而是《黄金时代》不同于其他传记片的特点。
行内人对《黄金时代》市场前景的担忧，许鞍华心知肚明，她承认该片的确是一次铤而走险的创作，“我觉得当导演应该是这样子，不是拍一些很保险的东西，尤其在我这个年纪。我反正没什么未来的，不如冒险一点。”而直言拍传记片太辛苦，但许鞍华也透露，除了萧红，她对电影中出现的另一个女作家丁玲也非常感兴趣。
新浪娱乐：很多人说《黄金时代》全片没什么高潮戏，都是大家见一见，吃个饭。在这些平淡的戏里，您最受感动的是哪场戏？
许鞍华：我觉得萧红跟萧军两个人在吃饭，然后她不舍得叫菜的那个表情做得特别好，不过那是个侧面，我们没用她的正面。
新浪娱乐：在萧红之后，您还有想拍的女性作家吗？
许鞍华：我挺喜欢拍丁玲的，我觉得可能丁玲比萧红好拍，故事比较好拍，可是现在我暂时不会再拍一个传记了。
新浪娱乐：是因为拍传记片会更辛苦吗？
许鞍华：对，当然了。因为好多后人会找你麻烦，要是你拍的不符合他们的想象，他们也有权利这样做。然后也有史实，也有专家，你也得尊重，然后做好多功课，是很艰难的工作，比拍一部电影要求多很多。
新浪娱乐：《黄金时代》采取一种特别客观的讲述角度，也是因为牵扯名人太多，怕他们的后人会有意见吗？
许鞍华：那倒不是，不是因为这样子，这个手法是为了让你从不同的角度跟历史的不同层面去看故事，而不是为了避免麻烦。
新浪娱乐：可能有很多观众特别期望看到许鞍华导演她想象中的萧红是什么样的。
许鞍华：其实我想象中的萧红已经在了。你看到我们有些好像很平的东西，其实都是我拍的，都是叫演员演出来的，怎么会没有观点呢。不过那个观点就是你看起来好像很客观的感觉而已。我觉得你说的主观就是说有多少是我们的想象，想象出来的东西，我们没有想象的东西，并不等于我们没有观点。
新浪娱乐：这部作品对您的导演生涯来说，算一个什么样的作品？
许鞍华：我很大胆的去拍这个故事，明明知道很危险，可我觉得做了这个工作以后我其实越来越开心。因为我觉得当导演应该是这样子的，不是拍一些很保险的东西，当然你不会做无谓的牺牲或者是随便乱拍。如果我们是严肃的去实验一些东西，我觉得在我这个年纪是更应该做的，而不做一些保险的东西。我反正没什么未来的，不如冒险一点。
新浪娱乐：我能理解为，您的下一部片子可能会更冒险？
许鞍华：也不一定，我不会刻意的冒险了。
(竹圆/文 王远宏/图 陈植/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