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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左耳

　　羊城晚报记者 李丽　　　点击查看全国影讯排期>>

　　今年五一档，7部国产片同场厮杀。同一天上映的《何以笙箫默》、《闯入者》和《念念》，前者获得超过30%的排片，后两者则是可怜的1%-2%。排片之悬殊，令后两部作品的导演先后发声——《闯入者》导演王小帅[微博]指控自己遇到了“从影以来最黑暗的一天”，并悲观表示“未来能不能再从事电影我都会怀疑”；《念念》导演张艾嘉则表示“我接受票房的事实，但不认为这是失败”，以及“只有走得更坚定，更艰困，更清晰，更真诚，直到最后一刻”的坚持。

　　两位导演的悲壮宣言在圈内外引起广泛反响，观众数得出名字的大牌明星差不多都进行转发以示支持。再加上随之而来的五一档票房统计数字：《何以笙箫默》3天破2亿元，《闯入者》和《念念》则均在500万元上下。这些都令更多人坚定了一个想法：《闯入者》和《念念》原本应该拥有更高的票房，但负责排片的影院经理们却“谋杀”了它们的未来。

　　那么，事件的另一边当事者——影院经理们又怎么说？羊城晚报记者就此采访了广州的两位影院经理和在本地院线工作的业内人士红姐。相比导演们分分钟能写出情怀澎湃的文字，这些刚刚从五一抢票房前线归来的筋疲力尽的影院经营者，则更擅长用数据和实情来为自己辩驳：“说我们谋杀了艺术片的排片，这既不公平，也不客观。”

　　为什么，我们不能给你更多排片？

　　NO.1

　　你走错档期了！

　　“如果在别的档期，王小帅拿着《闯入者》求排片，或许我们还能给予更多的支持。但是，不能在五一档。”广州飞扬影城乐峰店经理王立说，作为全年最热的几大档期之一，五一档正是所有影院都在冲刺销售额的时候，此时要求商业片给文艺片“让路”无疑是不理智的想法。广州UME国际影城经理李峥则指出，《闯入者》和《念念》的题材都偏沉重，“事实上并不适合在欢乐的五一档公映”。

　　NO.2

　　你没做够营销！

　　虽然王小帅说，《闯入者》的营销团队已经为了这部片拼尽全力，但接受采访的两位影院经理却都异口同声：“这部片的营销根本就没做到位！”王立说：“我就问一句，有多少普通观众在走进影院前知道这是一部什么片？观众没有了解，那就没有期待。而相比起来，口碑比不上《闯入者》的《何以笙箫默》，观众期待值却高得多。”

　　NO.3

　　上座率太低了！

　　票房与排片的关系永远很吊诡。很多人或许会认为：如果你从未给过高排片，你又如何知道这部片的票房不行？王立说：“很简单，看上座率就知道了！”他透露，他的影城在五一档后两天为《闯入者》每天排了三场左右，但每一场的观众都是个位数，“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还敢再加场？”李峥也表示，《闯入者》和《念念》的上座率实在太低，这直接影响了她排片的信心。

　　说实话，当下你就不能这么拍片！

　　“既然你拍了文艺片，就要做好寂寞的准备。如果你不想再寂寞，那就别再用文艺片的思路来局限自己。”这是红姐对文艺片导演的忠告。她说，要解决文艺片的生存问题，文艺片导演自己要先作出努力。

　　这努力包括很多方面：比如从前期创作就开始铺垫营销话题，比如要作好用少厅但上映周期长来获取票房的准备，但最重要的还是从创作初期就学习把文艺片包装得更商业化。这方面，王立举了三个影院经理普遍觉得成功的例子：陈可辛的《亲爱的》、张艺谋的《归来》以及刘德华主演的《失孤》。“题材都很沉重，原本也都是文艺片品相，但是有了赵薇[微博]、刘德华、巩俐，排片乃至票房都会不一样。”

　　以及这些原因，让我们无能为力！

　　比如影院租金很贵

　　很多人都觉得影院经理只看钱，不尊重艺术。王立认为，这是偏见。“让观众有更多的选择是我们的责任。”王立说，“但我们还有一个作为经营者的责任，那就是养活影院。”李峥也说，很多大城市的影院都开在闹市区，“有些影院光租金一年就要几百万元”。在这种情况下，影院又怎会放着明明有更强大吸金力的商业片不放，而放少人看的艺术片？

　　比如影厅数量太少

　　影院经理会愿意在什么情况下多排艺术片？王立的答案是：“很简单，如果我们有20个厅，那么我起码会给出一个厅来专门放艺术片。”但事实是，全国有10个厅以上的影城寥寥无几，王立所在的广州飞扬影城乐峰店也只有8个厅。

　　比如美国大片太强

　　两位影院经理都透露，这次的五一档，所谓国产片内战还是其次，关键是还有两部好莱坞制作占掉了不少份额。比如，已经上映了近一个月的《速度与激情7》仍然后劲很足！另外，在这次票房之争中被忽略的动画片《疯狂外星人》也表现出色，因为它是唯一的全家欢选择。

　　比如观众宁可跟风

　　被采访者都认为，从某种角度来看，排片率与其说是他们的选择，不如说是观众的选择。红姐告诉记者：“有一点无可否认，那就是中国还没有培养出足够的艺术片观众。大多数观众还是更喜欢商业片，喜欢跟风，同样花60块钱更想看点大场面，或者宁可到影院傻乐减压也不愿意接受更严肃的艺术熏陶，那么影院经理除了多放商业片，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他山之石】

　　其实，“文艺片困境”是一种在全世界都普遍存在的文化现象，单怪创作者或单怪影院都不能解决问题。那么，来看看欧美是怎么做的，或许政府伸手帮忙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法国：成立艺术院线，限制大片排片

　　同样是今年4月底，法国电影市场正在遭遇《复仇者联盟2》的强势吸金。但同时，两部文艺片《年轻诗人》和《萨雅·诺瓦：石榴的颜色》却牢牢占据着巴黎拉丁区的影院REFLET MEDICIS的放映厅。该影院属于法国艺术院线，虽然只有3个放映厅，但上座率却基本保持在7成以上。在上世纪50年代，这类艺术院线开始在法国出现，目前法国专门放映文艺片的银幕数已经占到全国的两成。虽然影厅总量少，但一部电影在艺术院线的放映周期却更长。此外，法国文化部还以“保护文化多样性”为由，规定任何一部影片在影院排片量不能超过当日放映总量的三分之一。

　　美国：选择大片淡季，争取主流院线

　　在商业电影极度发达的美国，不少城市也有与法国艺术院线类似的独立影院。此外，占全美总票房15%的好莱坞独立电影，也经常通过“时间差”来占领商业院线的阵地。比如每年暑假，商业大片在银幕拼杀之际，文艺片大多选择偃旗息鼓。对这些小成本影片来说，每年的2、3月份和10月至圣诞节前的大片淡季，才是他们的“主战场”。另外，独立电影并不会盲目求院线排片，而是积极寻找方法来让自己介入到主流市场中去。比如，去参加各种电影节，增加曝光率。而每年的圣丹斯电影节也会有来自美国各大发行商的“眼线”，他们会寻找有潜力登陆院线的独立文艺片。（环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