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老人

　　1946 年，老牌音乐人 Gene Autry 和 Oakley Haldeman 共同创作出经典的圣诞歌曲《圣诞老人来了》(Here Comes Santa Claus)。不过，他俩当时可没指望老爷子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把喷火枪。11 月 30 日在北美上映的新片《平安夜》(Silent Night)里，装扮成圣诞老人的狂徒在圣诞夜降临之际，在小镇拉开杀戮的序幕。

　　不知从何时起，创作者们笔下的圣诞老人纷纷开始玩“狠”。此等离经叛道的圣诞老人，早有先例可循。2003 年的电影《圣诞坏公公》(Bad Santa)里，比利·鲍伯·松顿饰演的圣诞老人是个嗜酒无度的花花公子；到了《南方公园》(South Park) 的某集里，圣诞老人又成了誓言复仇的冷血杀手；而在电影《圣诞故事》(A Christmas Story)里，面对索要礼物的小主人公，圣诞老人祭出当头一脚。

　　这些还不算十恶不赦。最臭名昭著的圣诞老人诞生于 1984 年上映的恐怖片《平安夜，杀人夜》(Silent Night, Deadly Night)。迄今为止，该片已经拍摄了四部续集，这还不包括即将上映、由马尔科姆·麦克道尔和杰米·金主演的《平安夜》。

　　在 1984 年上映的原版电影里，罗伯特·布莱恩·威尔森饰演的主人公在幼年目睹了母亲被施暴、双亲被射杀的惨剧，凶手一身圣诞老人的装扮更是给其留下了永恒的心理阴影，终于在多年后的一个圣诞夜，曾经的受害者化身圣诞老人，展开一场血腥屠杀。这些影片的出现，使得圣诞“恶”人成为恐怖片里的常客。

　　不过，破坏圣诞老人的好名声也得有个度。在不少观众看来，《平安夜，杀人夜》玩得太过火了。影片在 1984 年 11 月 9 日首映后恶评如潮——通常只有那些亵渎神明、三观不正的电影才会招致如此大规模的批评。在纽约布朗克斯区的一家影院外，百来个抗议者大唱圣诞颂歌维护圣诞老人的形象；在密尔沃基，愤怒的人群手举“圣诞老人不杀人(Santa Does Not Slay)”的标牌以示抗议。在美国权威电视影评节目《看电影》(At the Movies)里，影评人吉恩·西斯克尔称《平安夜，杀人夜》是他看过最令人不齿的电影之一，直指制片人艾拉·理查德·巴马科在该片里赚到的都是“血钱”(付给凶手的酬金)。老牌影星米基·鲁尼也加入了抗议的声潮，称“创作出这部电影的人渣应该被赶出去”。不过，鲁尼在此后的 1991 年出演了该片续集 《平安夜，杀人夜 5:玩具制造商》(Silent Night, Deadly Night 5:The Toy Maker)。

　　迫于压力，发行方三星影业在《平安夜，杀人夜》首映几天后全面停止了该片的广告宣传，最终不得不提前下档。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同一天上档的《猛鬼街》(A Nightmare On Elm Street)风头十足，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平安夜，杀人夜》引发的争议，此后更是几遭续写，跻身电影史上最成功的恐怖片系列之一。要知道，《平安夜，杀人夜》在上映首个周末的票房成绩还一度超过《猛鬼街》。

　　忿忿不平的影迷们似乎忽略了一点——在片中大开杀戒的并非圣诞老人，而是个玩 cosplay 的杀手。话虽如此，当和蔼慈祥的圣诞老爷爷变身刽子手，这一形象上的颠覆还是让不少观众觉得无法接受。

　　用 ChristmasTVHistory.com 的博客作者乔安娜·威尔森的话说，在所有大家熟知的人物形象中，圣诞老人大概最不可能是变态的，“圣诞老人的形象有种神圣的意味，他是那么慷慨仁慈、热爱和平，永远和孩子们在一起，这使得圣诞老人杀手的形象更具威胁性。”

　　和很多恐怖片一样，圣诞杀手的形象也扎根于人们真实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往往始于童年。一个名叫 kindertrauma.com 的博客收集了很多曾给人留下童年阴影的电影、书籍和玩具，博客创始人兰斯·沃恩(Lance Vaughan)在每年圣诞都会看一遍《平安夜，杀人夜》，他认为，父母们在给孩子讲述圣诞老人故事的时候，可能无意间已经播下恐惧的种子。

　　“很多孩子对圣诞老人的到来感到害怕，因为据说只要做坏事，就会被圣诞老人知道。而且他不打声招呼就会闯进屋子里，你根本阻止不了他，他会趁你睡觉的时候进来。再者，父母一边警告孩子要小心陌生人，一边却把他们带到百货商店里，让他们坐到一个素未谋面的白胡子老人的大腿上，换谁都会犹豫不安的。”

　　圣诞节真的完美无缺吗？想想那些尴尬的家庭聚会，还有没完没了的消费……恐怖片的创作者们正是看到这些节日的阴暗面，稍加火候，一部黑暗电影就出炉了。在沃恩看来，《平安夜》这样的电影之所以有市场，正是因为它在节日的一片喜庆祥和中发出了另一种声音，使观众感到某种共鸣。“对恐怖片爱好者来说，圣诞节如今已经成了万圣节第二，这些电影的存在自有其意义。”

　　最新上映的《平安夜》里，尽管故事是原创的，也还是有一些情节向原作致敬，比如在一幕中，圣诞老人毫不留情地将一名女子钉在尖锐的鹿角上。影片导演斯蒂文·C·米勒表示，向原作致敬很重要，因为很多观众都是该系列的忠实粉丝，不过到头来，《平安夜》仍是一部全新的电影。

　　圣诞节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在接手该片时，米勒想到了这个古老的问题。“尽管大家都热爱圣诞节，但还是有这样那样的瞬间让我们觉得，这是在瞎开心啥呀？这时候如果有人跑来把圣诞节砸个稀巴烂，看那些崇拜物质、被节日冲昏了头的人落入悲惨的下场，还是挺爽的。”

　　或许，《平安夜，杀人夜》对当时的社会而言太过超前了。“倒不如说它反映出了眼下的社会状况，”米勒说，“对于节日被搞砸这件事，如今我们已经麻木了。”

　　(《纽约时报》独家授权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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