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奥图《末代皇帝》剧照

　　“他是一个伟大的演员这一点毫无疑问，他创造了很多经典的角色，但是很可惜，我居然没有一张跟他合拍的照片！”听到英国著名演员彼得·奥图去世的消息，43岁的制片人吴涛昨天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这样评价道。

　　印象

　　“一口莎士比亚式的英国口音征服了我”

　　吴涛是谁？原来他是意大利名导贝托鲁奇执导的《末代皇帝》中少年溥仪的扮演者，而彼得·奥图则扮演溥仪青少年时期的英国老师庄士敦。在两人将近20多分钟的戏中，庄士敦对于溥仪的教育在很大方面改变了溥仪的思想和命运。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高，真的是太高了。”吴涛这样告诉记者。1987年，时年16岁的吴涛还是地安门中学的一名高一学生，他被挑中出演少年溥仪完全是一个意外，因为导演挑选该角色有一个硬指标，就是要会说英文。吴涛因为姥姥是瑞士人，家里常年都是用英文对话，因此有这一优势。《末代皇帝》中的英文对白都是吴涛亲自在现场说的，反倒是后来在国内公映时，片中的中文对白是找人配音的，这一点，连吴涛本人都感到惊异。

　　第一次见到奥图，吴涛本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此时他还没有看过那部享誉全球的《阿拉伯的劳伦斯》，他只是觉得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高个子外国男子，“他长相有点显老。”吴涛描绘自己对奥图外貌上的主观感受。

　　彼得·奥图饰演的庄士敦第一次见溥仪时，并没有按照中国的礼节下跪，他只是稍微弯了一下腰，而坐在椅子上的溥仪却激动地站了起来，跑上前去跟英国人热情地握手，并使劲地摇。吴涛说，自己第一次对戏，彼得·奥图一口莎士比亚式的英国纯正口音就征服了自己，“这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口中才能说出这样优雅而充满张力的话语，再配上他那双蓝色的深邃眼眸，让你不得不从心底产生一种安全感。”

　　在戏中，庄士敦这样告诉溥仪，学会正确地表达自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但溥仪却说，自己作为一个皇帝，并没有主动表达自己的权力，很多时候都是“别人告诉我应该说什么话。”

　　这样的对话让吴涛印象深刻，彼得·奥图饰演的庄士敦似乎有点漫不经心，“他有一种天然的英国式的优雅，但也流露出一点英国人特有的傲慢，他有点高高在上，但却足以让你信任他。”

　　画面

　　“只有他穿睡袍骑着自行车进故宫拍戏”

　　导演贝纳多·贝托鲁奇是一个严格要求的导演，而《末代皇帝》的整个剧组几乎云集了当时全球最出色的电影人。摄影师是三届奥斯卡最佳摄影奖得主弗雷迪·杨，作曲是坂本龙一和苏聪。陈凯歌导演跑龙套演了一个卫士长。

　　“我们的每一场戏都几乎要拍上一天时间，有时候，光线稍微有点不符合要求，导演就会要求原地等待。”吴涛记得，彼得·奥图喜欢在现场唱歌，喜欢逗大家笑。那时候，剧组的每一个主演都配有专门的小汽车，彼得·奥图就住在故宫东边的北京饭店中，平常上班，很多人都是坐着汽车进故宫的。只有彼得·奥图是骑着自行车去拍戏。“他常常穿着饭店里的白色睡袍，骑着自行车在紫禁城里溜达。”这一幕，成为吴涛记忆中最为鲜明的画面。

　　片中有一场重头戏，溥仪因为要出宫看望死去的母亲遭拒，就爬到了屋顶上，这可吓坏了在场的太监们，此时赶来的庄士敦临危不惧，除了用语言安慰住小皇帝外，还拉上太监们爬上屋顶，用“手拉手接龙”的方式，将小皇帝从屋檐边“拽了回来。”吴涛告诉记者，这场戏虽然是在故宫拍摄的，但是为了避免破坏文物，剧组专门在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布景屋檐，“要比真的屋檐高一些，这样就能越过真墙，把周边的真故宫拍摄进去。”

　　《末代皇帝》是第一部得到政府许可在紫禁城内拍摄的故事片。为此，管理非常严格，彼得·奥图有一次因为忘带通行证而被剧组拒之门外。

　　影响

　　“一年后看了《阿拉伯的劳伦斯》才真正领教到他的功力”

　　跟彼得·奥图演戏，吴涛坦言自己并没有多少压力，“这可能跟我对他一点也不了解有关。”他承认奥图对自己的表演有过指点，也确凿自己跟奥图有过对话交流，当他试图重新回忆起两人之间的具体对话时，他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他唯一能想起的是这位老先生的英国口音，剧组专门请来教莎士比亚戏剧台词的英国老师现场指导，“所以对起戏来并不是很吃力。”

　　1932年出生的彼得·奥图早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就查出有胃癌，但经过治疗后已经康复。奥图经纪人透露他去世的主要原因是长期的酗酒和抽烟。奥图的另一部影片《雄霸天下》(1964年)是他与英国影星理查德·伯顿共同出演的。两位影星都曾经坦承，他们在影片的整个拍摄期间都在酗酒。由此可见，奥图的酗酒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吴涛回忆，自己并没有看到彼得·奥图在现场喝酒，“我听说他那时已经戒了有一段时间了，又或者是故宫里面禁止抽烟喝酒。”但吴涛承认自己看到老先生喜欢抽烟，“这个不假”。

　　对于吴涛来说，看《阿拉伯的劳伦斯》已经是拍完《末代皇帝》一年后的事了。看完后，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彼得·奥图的功力。在《首映》杂志评选的“100次最伟大表演”榜单中，彼得·奥图扮演的劳伦斯名列榜首。

　　吴涛《末代皇帝》的戏份主要集中的两个地方拍摄，大部分是在故宫拍摄，但是溥仪结婚时的场景，就专门移到了意大利“罗马影视城”搭景拍摄，为结婚这场戏，吴涛跟片中饰演“张景惠”的陈述老师一起，在意大利一待就是三个月，平常除拍戏外，就是到处转悠，逛遍了包括罗马斗兽场在内的所有罗马人文景点。

　　《末代皇帝》的这段经历影响了吴涛的人生轨迹，他发觉导演贝纳多·贝托鲁奇和彼得·奥图都是真正喜欢表演艺术的人，“导演本人就是一个共产党员，他对于中国非常有兴趣。”

　　吴涛此后当过多年的演员，最近开始尝试当制片人，他计划在明年年底开拍的一部电影暂时取名为“失落的军团”，讲述的是有关十字军东征时5000名罗马战士最终流落到中国甘肃地区的故事，“这是一个有真实故事原型的电影。”他承认自己对这类跨文化的历史故事感兴趣，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末代皇帝》的影响，拍完《末代皇帝》后的一年多，他还会给彼得·奥图写圣诞卡，但后来终于逐渐失去联系，“听说导演本人现在也坐轮椅了。”

　　不管如何，那个穿着白睡袍骑着自行车飞驰在长安街上的高个老外，从此定格在了吴涛的脑海里。本报记者 王金跃 J166

　　补白

　　彼得·奥图一生有过8次奥斯卡奖提名，但最终均擦肩而过。他有着一头棕栗色的头发，1.91米的个子，此外，他还拥有一双蓝水晶般的眼睛，这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了很多女影迷的心。

　　彼得·奥图去世消息传出后，微博女王姚晨在微博上写道：“忘不了他海水般湛蓝的眼睛，永远的劳伦斯。”演员孙俪则在自己的微博上回忆2007年她和奥图合作电影《金山》时的情景：我第一次女扮男装演小虎，我们一见面就互相以军礼致意，这是中国陆军和英国海军的相遇，当时都穿着戏服，意义难忘。那年他77岁，眼睛很蓝很纯净，为人绅士。导演说我们像极了久别重逢的祖孙俩……J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