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翻网页,发现了一个经济学名词:“snob effect”,不知怎么翻译,反正就是指消费领域里的一种现象,有些商品价格太高买得起的人极少,而就因为得到它的人少,这个商品对某些人就越有吸引力。
这“某些人”,就是有“snob情结”的人。他们购买一件商品的时候,考虑最多的不是它实用不实用,当然更不是价格实惠不实惠,而是这个东西别人有没有。
于是心里动了一下,这个所谓的“snob effect”现象似乎可以用到艺术领域里来。有些艺术产品因为种种原因喜欢的人极少,而喜欢的人越少,这种艺术品对某些有“snob情结”的人就越有吸引力。
也许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点“snob”情结吧,尤其是不够自信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有些什么独特的东西,就只好靠拥有外在的稀罕的事物来确定自己。我昨天在每日娱论里还提到,罗大佑热所引起的集体怀旧就像激流一样,把个人的个体记忆席卷进去。那个被称为“我”的似乎要失踪了,所以好些人宁愿不要有罗大佑热,甚至对媒体对罗大佑表现出来的热情斥之为“炒作”,悲叹“罗大佑被异化”云云。
“自我”值得并且应当珍惜。但万物皆如硬币有着正反两面:珍惜自我,同时也有可能导致自恋。都说陷入恋爱的人是傻瓜,发生自恋的人则更加愚蠢得不可方物。去年罗大佑王家卫热的时候,我看到过一些文章,大意是说像罗大佑王家卫这些稀罕的东东原来只有自己喜欢,可是现在被媒体炒得“异化”(用这个词的人显然是在八十年代中期啃过一些美学著作的)了,“庸俗的大多数”也张口闭口提他们的名字。罗大佑的音乐王家卫的电影对于他们来说更像一种高档品牌,现在居然卖得满街都是,于是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snob情结”严重的人,他在乎的只是欣赏罗大佑牌音乐使自己有别于他人的那种感觉。他肯定不在乎罗大佑牌的音乐与自己的耳朵究竟有何真挚的联系,所以他才对“庸俗的大多数”都听罗大佑感到悲哀(当然他会说这是为罗大佑感到悲哀)。
“snob情结”严重的人,我们已经对他们有了一个称呼:精英。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精英”是个很好的词,绝不会像现在,如果你说我是“精英”,我就只好跟你急,“你才精英呢你全家都精英。”看看,所有的名字都潜在的是一个污染源。我们急急忙忙地为新发现的事物命名,但其实就好像把一个苹果摘下来包在塑料袋里,这个苹果离开了树便要腐败,这是注定的事情。以前我们把接触到最新锐思想的人尊称为“精英”,可是有些人患了“snob”情结,他们喜欢在自己身上贴满各种各样的名牌,拥有了越少人懂越少人喜欢的东西就越觉得自己好“精英”,所以“精英”这个词就成了一个败坏了的苹果。
音乐电影也都是娱乐产品,也要摆在音像商店里出售。赚钱有理,所以罗大佑牌王家卫牌标价高一点也没什么罪过。但另一方面,好的东西应当让“沉默的大多数”都听到看到(如果有其它办法可以让娱乐产品的制造者们获取利益的话,我真想一遍遍地呼吁取消版权,大力提倡盗版业)。我爱看杨德昌的电影,也热衷于推荐伊朗电影,有同事因此讽刺我的“小资倾向”。不过我真心希望这些美好的事物真能买得臭了大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罗大佑终于要来广东了,不过让我更兴奋的是为他演唱会做嘉宾的齐豫。作为他们两人的歌迷,我真心希望他们的歌能热到臭了大街,可千万别沦为“精英”。钭江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