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时间2005年2月27日晚，吸引了世界众多影迷视线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在一片感慨的唏嘘声中宣告完结。虽然《百万美元宝贝》的制片人，仍旧在罗嗦着自己手里的那份获奖感言，但是急不可耐的奥斯卡大叔，已经草草以结束音乐将其剩余的话语打断。
这一次的盛典，是一个没有巨无霸横空出世的文艺秀，没有给大家带来任何意外的收获与惊喜，正如评委会主席弗兰克·皮尔森所笑言的那样，这样的典礼不会给奥斯卡带来
任何的好处与意义，它让电视机构的转播收入下降了很多，最终收益的或许只该是好莱坞本身，很显然，习惯了在大堆钞票中摸爬滚打的好莱坞影人们，已经能够在这么一场“小蚁啃掉大树”式的胜利中，重新把明年的制作预算与创作重心做一番修改。
弗兰克的话中，让我们领教了美国式的通俗幽默，同时也让我们对整个美国好莱坞的工业生命渊源，有了一个更加切实、更加贴切的了解。大笔金钱换来的不一定只是一派繁荣昌盛的虚伪假象，它所制造的泥潭已经令北美无数制片商叫苦不迭。在去年这个时候，奥斯卡以批量配额表彰了曾被誉为工业革命的《指环王》，整个2004年马上就被一系列大制作、大手笔的所谓史诗巨作包围。但是在持续高开低走的商业表现，以及摇摆不定的评论风潮之后，片商们不得不吞下一个个酸涩的“生梨子”。大投入并没有为他们的计划单增添一个值得骄傲的美元数目，而是填写下了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财务赤字。无论是《范海辛》、《特洛伊》这样的视觉饕餮，还是《亚瑟王》、《亚历山大大帝》这样的史诗级大手笔，都是这个尴尬群体中最值得说道一番的范例。
以往每一个奥斯卡盛会来临之际，世界诸多电影人们都会像个妇人一样抱怨：“好莱坞还让不让我们玩电影了？”从拉美到欧陆，从亚洲到非洲，基本没机会掌握上亿美元玩电影的守望者们整天都在唠叨着这个问题。每年都会诞生一个巨无霸，每年都会塑造一个不可逾越的商业纪录，尤其是在《指环王》以极其轻松且娱乐的姿态完成对奥斯卡小金人的“屠杀”之后。好莱坞，这个来自北美电影工业皇家后院的恐怖名字，俨然已成为电影黄世仁的代名词，在它点数钞票的手指下，我们看到的是无数来自海外的电影资源象佃户一样地为他出卖着血液，而一向被电影人们重视的独立性与文艺特点，都在美元的背后彻底败给了以精彩画面为基础的视觉效应。
昆汀·塔仑蒂诺去年在采访中向整个业内发了牢骚，把已经走进怪圈的奥斯卡称作为独木桥。虽然说每年都在上升的成本数目让人越来越提心吊胆，但是这个危险的独木桥最终还是要被人不断来走来走去的。可以说这符合美国人的冒险个性，当年美国人不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冒险性格才意外地拥有了整个大陆的吗！每个人都想成为杰克·琼斯式的人物，但是事实上，很多人都会在这个寻宝猎奇的路子上自己掘好了坟墓，虽然他们的口袋里还是揣满了金子，但是他们还是无法在一个荒漠中换取到粮食和水……
马丁·斯科塞斯的改变，已经蜕变为了一种对好莱坞“美元”策略的妥协。自投入巨资制作的《纽约黑帮》煞羽而归后，《飞行者》几乎是以同样的姿态，瞄准着奥斯卡颁奖的舞台。结果自然是悲壮的，偶像的脸蛋与美元的堆砌，并没有让机会的天平倾向于他，或许他真的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将如何对未来的电影之路进行判断，他或许更应该学会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倔强与坚守自我的决心。毕竟丧失了自己的优势，去克隆整个工业环境的标准，还无法让年近七十的作到最完美的突破与飞跃。
话题说回来，也许我们如今对马丁的期待值，已经早早从对艺术的渴求，沦为对他六次失手的怜悯。而这个我们中国还没有几个人看到的大手笔《飞行者》，已经根本不会被我们当作权衡利弊的砝码来看待奥斯卡这个舞台的独立个性。事实上，这就是马丁的悲哀所在，当然也是这个轮回无常的大环境所特别预备给我们的最终答案。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胜利，符合美国文化一贯推崇的独立精神。虽然说，他的影片已经无法再象当年那些西部影像那样，给我们带来一阵阵超越精神、升华自我的冲动，但是他坚持以自身的经验与努力，把自己的人生魅力成功付之于电影故事当中，带给更多人以人生激励。按照美国导演协会的评价，称呼他为守望者与先驱，更直接以导师的名份向他致以最高的敬意，这很能说明问题。在好莱坞整体环境在大资金、大物流的恶性循环中逐步走向怪圈之后，是他的《百万美元宝贝》为大家重新带来了希望。他既保留了影片所特定的文艺风格，也在商业的基础上下足了工夫，不光让影片获得了评论者的青睐，更让期待好电影的影迷们找到了自己这小小的最爱。与《杯酒人生》相比，它的市场反响要明显高出一筹，这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优势所在，要知道时下的好莱坞虽然暗自鼓励小成本的文艺新潮，同样也不能忽略它本身的商业价值与可传播性。
在本界奥斯卡提名名单揭晓的时候，很多电影人以及相关从业者都从中看出了一些潜在讯号，即便是一向对奥斯卡持冷淡观望态度的欧洲电影评论家们，也都纷纷给予了少有的关注，都用了“文艺力量的回归”一词来形容本界奥斯卡的整体趋势。很显然，这样的褒扬是给予电影这个大家族的，每个电影人都希望在这个并不盛产奇迹的年代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但是往往会在制作经费与好的创意之间举棋不定。小成本的文艺片，是诸多导演们所青睐的试金石，而奥斯卡的选择与鼓励，则更能激励业内占据绝大多数比例的电影“无产者”们以坚持下去的信心。《百万美元宝贝》就是在这样的渴望声中逐步走向了颠峰，它的存在与崛起，正如老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那倔强的牛仔精神一样，把自己在不懈追求中换取的胜利，当作自己明天能够继续奋斗下去的勇气。
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以及最佳男配角，这个属于《百万美元宝贝》的夜晚是值得我们纪念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所上演的这一幕“王者归来”，事实上正是好莱坞这个大家族所希望看到的最佳影片，让古典的艺术与现代的浪漫成功融会，然后再包裹在浑实的拳击手套里给我们这些糊涂虫们以最意外的一记重拳。
但愿我们那些无限向往奥斯卡金身的中国王牌电影人们，能够在这个看似意外的结果当中，真正理解到它切实的意义所在。宋子文/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