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的电影有不少在时空转移上很有意思的，比如《时越爱》、《同感》、《爱的蹦极》等等，要么是隔世，要么是时差，跨越时空发生的都是动人的故事。《恋爱小说》也跟时空切换有关，而且还有交换姓名的设计，是一部很感人的爱情影片。

　　《恋爱小说》的故事在倒叙中开始，在不断的插入蒙太奇情节中展开，在回忆和淡淡的伤感氛围中升华和结束。影片一开始，25岁的李志桓(车太贤饰)一边读书一边开出租车 打工，从他疲惫的神色可以看出，他背负着生活的压力，日子过得并不开心。他最近总是收到莫名其妙的来信，自制的信封，来自遥远的乡镇，每封信里面都就只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会写着“我也想要一起接吻”、“隐藏与你一起涂鸭的愿望”等等显得莫名其妙的字句。照片让李志桓想到了五年前他与两个女孩的故事。

　　念大学的李志桓暑假在朋友开的咖啡店打工，他非常喜欢用照相机拍照，一天他在摆弄照相机的时候，忽然从镜头里看见窗边一个长发漂亮女孩(沈秀仁，孙艺珍饰)探进窗子闻花香，就在他按下快门的一刹那，突然间一个短发女孩(金景熙，李恩宙饰)跃进了镜头，女孩问他“有没有草莓果汁”，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女孩一招手，喊了一声“秀仁”，闻花香的女孩跟着走了进来。秀仁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女，直长发和长裙，让志桓对他一见钟情。秀仁和景熙喝完果汁后离去，就在那一瞬间，志桓突然追出门去，骑着自行车一路追赶远去的秀仁。在一家咖啡店，志桓对秀仁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当秀仁淡淡地说出“你的话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志桓只能悻悻地离去。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举着一只大钟表站在落地玻璃窗外，让侍者给秀仁递进来一张字条：“我把时钟转回去一小时，我希望你忘记我说的一切。如果我们下次遇见，那让我们像朋友那样见面。”——于是三个人成了朋友。三个人一起聊天聊到自己的梦想，秀仁说“我的梦想是自由地旅行”，志桓说“我的梦想是维持现状即使我变老”。三个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邮差》，邮差对诗人聂鲁达说“我恋爱了，我该怎么办”，聂鲁达说“没什么了不起的”，邮差说“不，恋爱很痛苦，但我想要继续痛苦下去”。看完电影，志桓在洗澡的时候念着这句台词，景熙在回家路上念着这句台词，秀仁在晚饭的饭桌上念着这句台词——他们都有了恋爱的感觉，志桓喜欢秀仁，景熙喜欢志桓，秀仁不置可否，一段复杂的三角恋在三人中展开。

　　此时影片从插入蒙太奇的回忆回到现实，志桓去他以前打工的咖啡店，老友跟他说：“你没有她们的电话和住址吗？你们当时都干了些什么？”志桓默念着“是啊，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他跟老友说：“一开始我还想着她们，每天100次，然后99次，98次，97次，然后我忘了去数……我不清楚她们的头发是黑色还是棕色，不知道是否真的喜欢她们，也不知道是否真的遇见过她们……”影片再次进入回忆的情节，三个人一起去旅行，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一起出去旅行，那一次旅行志桓吻了景熙，那一次旅行回来，秀仁便离开了人世——当时志桓是不知道的。在那次旅行回来之后志桓与她们失去了联系，夏天过去，冬天到来，一天景熙约志桓见面喝酒，景熙的右手缠着绷带，面容憔悴，她对志桓说“和你在一起我们觉得不自在”，志桓也说“我也觉得不自在”，就这样，他们不再有任何来往。

　　影片又再次回到现实。志桓想去打探她们的下落，找到她们以前就读的高中，才猛然知道她们俩个一直都患有重病，知道景熙在四年前去世了，而秀仁离开了汉城。志桓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猛然醒悟，那些莫名其妙来信应该都是秀仁写来的。按着信封上的邮戳，志桓终于在遥远的乡镇找到了秀仁，可是眼前出现的不是景熙吗？原来，小时候景熙和秀仁一起在医院里长大，景熙对秀仁说“我要你用我的名字叫我，这样即使我们分开，我也会觉得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就这样，她们两个人交换了名字，用自己的名字叫对方，而去世的，原本是景熙。——这也是编剧的聪明之处，让志桓在惊讶中心回到原处，因为他本来就不相信去世的人是景熙(秀仁)。秀仁(景熙)在临终前给志桓写了一封信：“我想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我真的不想去，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想念你和景熙？志桓，好好照顾她，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们两个互相喜欢……”影片是在景熙(秀仁)临终前写给志桓的信中结束的：“我现在独自一人，爸爸突然必须去汉城，你最好别笑这个，当他走时我告诉他，我想要一个电影里面一样美丽的葬礼，可能要花许多钱，因为我想要一件合身的衣服，我想要最后一次让人看起来漂亮一点，特别是你。我们之间有着尴尬和沉默，不过一想到以前的日子我就很快乐，你呢？(志桓哭着回答‘我也是’)我想我是个幸运的女孩，我所拥有的都是快乐的回忆。要来我的葬礼，好吗？因为我也想念你。你一定要来，如果有人不出现，人们真的会对我感到遗憾的。志桓，我爱你，我以前爱你，我现在也爱你。再见，志桓，再见……”——直到影片结束，志桓和景熙(秀仁)的爱才得以确认，可是这样的爱，却充满了爱而不能的遗憾。我想，李商隐“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绝唱，大抵也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非典”过后，前些天和几个朋友去卡拉OK唱歌，唱了很多老歌，似乎变成了怀旧大会。一位30多岁朋友提议唱一首马兆骏的《那年我们十九岁》，问在座的人有没有能跟他一起唱的，结果只有我能跟他合唱。我们两个人唱得非常动情，因为我们就像歌中唱的那样——“现在已不再年轻”。当我们无限感慨地唱着“你还要承诺些什么/你知道我们都已长大/你还要告诉我些什么/是梦想还是谎言……别再用一些安慰自己的谎言/再次欺骗你自己/还记得那年我们只有十九岁/现在已不再年轻……”，在座的女孩笑着说“两个老男人已经感叹时光不再了”。是啊，我们再也回不到十九岁，再也找不回那种青涩的情怀。就像《恋爱小说》中的李志桓，再也不能挽回景熙(秀仁)朝向死亡的路，只能留下掺杂着甜蜜与痛苦的回忆。我多么希望他的爱情就只是一部小说，纵使有起伏跌宕的情节，也终是会有美好的结局。 文/王磊[原载于《音像世界》/2003]